正文 第7章 一见君樾误青春

    建筑学系，本科5年，硕士2年。端木菲大一时，君樾大七，即将硕士毕业。而且在论坛上，端木菲了解到，君越毕业后将出国留学博士。这个事实让她很沮丧。

    元旦晚会后，她做了几件事。其一，加入勤工俭学、兼职行列，她的目标是在最短时间买一台傻瓜相机，这个目标在下半学期开学伊始得以实现。她开始自学摄影，希望有机会拍到他的帅图。

    l其二，她悄悄地在教务网上查看建筑系的课表，在图书馆借鉴建筑学必读书目，甚至选修了建筑文化相关课程，如中国建筑史、西方建筑史，建筑流派及大师代表作品。她知道，在这些课堂上她遇不到君樾，但会遇见他的学弟学妹，他们也会谈论系里牛人、帅气学长，不是？更重要的是，也许某天他们真的相遇了，可以有更多共同话题和谈资。为此，还发生了一件在建筑系流传许久的笑谈。

    课业沉重的端木菲，在课堂上睡着了。老师发现后，用激光笔指着她说：那位同学，你来回答下建筑的三段式来自哪个流派？有什么特征？”

    被笑声和好心人推醒的端木菲，迷迷糊糊站起来，看着老师略微秃顶的头，心中悲苦。她总不能说不知道，想到跆拳道也分几段几段，索性拆字胡编：“建筑的一段代表建筑应该在物理层面满足人们的居住需求，如采光、通风：二段则是满足人们的精神生活需求，比如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需要公共空间；三段就代表建筑的最高境界，妥善处理人、建筑、自然、社会以及自己的关系。理论来自中国？毕竟咱们中国的建筑也是世界建筑文化的瑰宝。”

    明明胡说八道，偏偏言之凿凿。建筑系的学生们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吹口哨，下面一片混乱。

    老师敲了敲黑板，说道：“虽然没有一个问题答对，但这位同学气定神闲、从容应对的态度还是值得表扬的。而且她的答案圆融自洽，可见平时善于独立思考，很有启发性。”

    下面口哨吹的更响，有人高喊道：“老师，她不是我们建筑系的，她是人文学科的。”

    “估计是看我们系帅哥多吧。”

    端木菲彼时心情，岂一个囧字了得？简直无地自容。她低着头不说话。

    老师笑道：“很好，咱们系阳盛阴衰，最需要多一些女生加入。要么，你回去组织你们班和咱们班搞个联谊？”

    这件事后来还上了校园BBS十大新闻。当然，联谊最后也没搞。

    端木菲在校园BBS上搜集了君樾很多信息。比如风采人物栏目就有一个他的100多楼的精华帖子，百团争鸣栏目也有一些君语星空乐队的帖子。他还在BT校园局域网上下载了一些演出视频。这些珍贵的影像资料和视频信息被她制成相册、刻录光盘，等待某一天亲手送给他。

    端木菲还开启了一项“自习室漂流计划”，每天选择一个自习室上自习。她想他既然是学霸，总要学习吧。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快毕业的君樾除了准备论文，就是到资深设计院实习，她根本难得一睹真容。

    也许，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学期临近结束的时候，她找对了自习室，看到了认真看书的君樾。她想去和他说一句话，可是那画面那么宁静美好，她不忍唐突；第二个夜晚，她看到了乐队其他人一起自习，打招呼的念头再次搁浅。第三天，当她终于有勇气去说话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出去接电话没再回来。

    那晚，端木菲走在校园里，仰望头顶的星空，悲伤与离别的疼痛在心底翻滚。终究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吧？不，还是要感谢校园，感谢相遇。她心中有了想法，回寝室后提笔写下十几行文字。

    君语星空

    十七岁写下歌儿第一首，

    音符融入身体与血流。

    花季、雨季都有了颜色，

    梦想抱着一把吉他，

    在世界两端漫游。

    你的目的地是星辰大海，

    诗和远方都紧握在手。

    牵牛、猎户还有半人马，

    融入天籁吹响号角，

    在银河两极演奏。

    歌声划过碧空，

    星光尽坠入你眼眸。

    你将风雨兼程的漫漫征途，

    愿一生一世跟你走。

    无怨无悔无所求。

    有二事焉，恒然于心；

    敬之畏之，日省日甚。

    位我上者，璀璨星穹。

    五线律动，在吾心中。

    第四天晚上，端木菲早早到了那间自习室，将写好的字条放在桌上，并且压了一个笔记本。她祈祷着他会如期出现。

    果然他来了。他看到了那张字条，看到了那些隽秀的字和优美的诗。他忽然回头，目光朝端木菲的方向望去。端木菲正暗自打量他的反应，突然撞见他的目光，整颗心都要跳出来，几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给他留下一个侧颜。

    几分钟，又或许是一瞬，她转过头来，发现君樾依然安静的看书，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直到君樾结束自习离开。既然已经看到，那便一切都值了。后来，他再也没有去过自习。

    毕业前夕，君樾和乐队在小剧场举办了一场告别演出，当时她在小剧场外排队三小时才领到票。那一夜，他的吉他真的划过星空，他的歌声回荡整个启真湖畔，很多学妹泪流满面。最后一首歌正是《君与星空》，一字未改。君樾说：“这是一首很特别的歌，我很喜欢歌词，只用了很短时间就谱好了曲，希望你们也能喜欢。”

    演唱过程更是‌‎‍‎高‎‍潮‍‍‎‌‌迭起。尤其最后那段出自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的古言翻译改编，极具创意的引入了提前录好的童音，与主歌的现代流行男声风格形成强烈的反差，更加动人心弦。演出结束后许多人蜂拥上前，要签名要合影，但君樾已消失了身影。

    那一夜，端木菲也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远远看着星光和镁光灯下的他。只是在演出结束前10分钟，她堵在了后台通向外面的通道。她读过很多关于君樾的趣事，曾经他有过提前离场走后台通道的经历。她不确定这次会不会走这里，只是一次概率的博弈，很多人和她一样喜欢他。如果他不想想被明星一样追尾堵截，是有可能走特殊通道的。

    她赌赢了。他出现了，只是行色匆忙，像极了电视里的大明星。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下她勤工俭学买下的那台傻瓜相机的快门，留下一张她亲手拍下的珍贵照片。然后她横伸双臂，拦住他的脚步，快速流利地说道：“君师兄你好，我是你的粉丝和学妹，能和你合影一张吗？”

    君樾没有说话，而是露出标准的笑容寻找镜头。Oh yeah，端木菲迅速紧贴他身边，举起相机自拍下来。

    “谢谢你。”君樾说道，谢谢你的喜欢，谢谢你对我音乐的支持，他的声音如此动听，让人如沐春风。然后他迈步离开。

    端木菲匆忙把一件包装好的礼物塞到他的手里，高声喊道：“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端木菲，我喜欢你。”他目送着消失在通道，泪水滚烫如珍珠滚落。祝你快乐，祝你平安，祝你拥有光明的前程，以及幸福的人生。

    后面的三年，端木菲过着如很多大学生一样的生活，攒学分，上自习，逛论坛，参加社团活动，兼着勤工俭学。期间也出现过两个追求她的男生，其中还包括一个建筑系的男生。她在感叹对方眼光不错的同时，都一一回绝。君樾是如此耀眼，他们如何撼动分毫？

    毕业后她在那个城市工作了半年，然后来到了燕州，进入魔比斯，鬼使神差地替杨璐熙出席活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地再次遇见君樾。四年之后，你还安好？

    端木菲从尘封的记忆中醒来，泪水再次湿润了面颊。台上，君樾正分享着他的设计理念，如何读懂西山这片土地，建筑如何与西山发生关系，内部功能如何承载现代人居需求，如何做出既非千篇一律而又独具时代和地域特色的作品。他的一举一动是如此迷人，端木菲毫不怀疑，下面的女客户说不定想立刻、马上、现在买它几套房子。

    论坛结束，客户们开始下午茶，以及抽奖环节。论坛嘉宾也由开发商护送纷纷离场。端木菲果断拦住了君樾。“君师兄你好，我是你的粉丝和学妹，能和你合影一张吗？”和4年前一样的告白。

    这一次，君樾没有微笑以及寻找镜头，因为他此刻不是主唱，这里也不是校园。师兄从何说起？这句话隐隐很熟悉。他努力索引自己的回忆，却仍是一片茫然。“你是…？”

    端木菲干净的眼神看着他，利落地回复道：“我叫端木菲，颂城大学广告系学生。我大一学期末听了师兄的告别演唱会，还在结束前10分钟要了师兄的合影。师兄想起来了吗？”

    时光放佛倒流，君樾依稀记起来。当年他离开后，还忍不住对乐队其他人说，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估计听过真的演唱会，知道怎么堵住明星要合影。不过，仅此而已，他连她的样子都是模糊的。此刻看着她，五官很精致，眉眼之间却还带着稚气，微微婴儿肥的脸庞配上空气刘海，很是可爱。“你是客户？还是媒体？”君樾继续问道。

    “准确来说，我们是这个项目的全案策划公司。当然也要为媒体提供稿件。”端木菲答道。这时已经有人在喊君樾了。君樾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说道：“不好意思学妹，我还有安排，再会。”

    “电话号码告诉我。”端木菲没想到相聚如此匆匆，她脑海出现短暂的空白，然后本能的追问号码，她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有了这11个数字就真的还有再相见的那天。

    “137 1980 1234”。报完这一串数字，君樾如风一样再次消失。端木菲默念了一遍号码，拍拍胸脯，把号码存了下来。“幸亏姐记性不错，这要是记错了，好去撞墙了。我居然遇到了君樾师兄，真的是君樾师兄，哈哈哈，这个周末值了。”她心里默念着，到最后竟然大笑出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一脸诧异，大概在说，哪来的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