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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秦落笙从来没有想过,疼爱了八年,帮扶了八年的皇帝侄子,稳固皇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是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将他赐死,满门消散,魂断雪天。
大雪纷飞间,唯有那个自己骂作佞幸,宦宠的男人,为他收敛尸体,为他竖一块碑文,为他留一滴眼泪。
一辈子与人为善,相信好人自有好报,他获罪的时候,除了那个佞幸,没有人为他说过一句话,连自己的妻妾都迅速和他撇开关系,他恨。
再活一世,他要做的,是牢牢抓住手上的权利,再也不做替他人做嫁衣的傻事,顺便,养大某个佞幸。
只是,为什么尽心教育想要培养成国家栋梁的孩子,会半夜爬床,把他扒光了吃豆腐?
看君颜再归,活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看夫夫齐心,齐力断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王秦落笙柔奸成性,暗藏祸心,其任摄政王期间,结交大臣,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掠夺民间之财,养私兵于乡间,密谋造反,十恶不赦,辜负先皇信任,不念血脉亲情,只为一己之私,妄想扰乱天下承平,朕,深恨之,令,夺其王爵,贬为庶民,打入天牢,交由大理寺审判,不得有违,钦此!”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承安殿大总管那尖利的声音,震得他,心乱神昏,到现在,还没有回神。
这里是天牢最深处,黑暗无光,阴冷潮湿,关押着的从来都是穷凶极恶的惯匪大盗,或者是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蛀虫,这是,死牢,秦落笙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身经历这么一遭。
“呵呵,呵呵呵呵。”
秦落笙望着自己露出斑斑白骨的指尖,蓦然笑出了声,这双手,曾经是多么受人追捧,是多少荣华养护出来,这双手,执朝政之笔,为比他小了八岁的侄子乾纲独断,这双手,曾经执起小皇帝的手,教给他,何为帝王心术。
而现在,这双曾经能够写出无数传颂京城的绝美诗篇的手,这双曾经大权在握的手,指骨碎裂,血肉模糊,已经,废了,只是因为,他不肯认了那莫须有的罪名。
“大哥,大哥,这就是你留给弟弟的孩子。他真的是个好皇帝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九泉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狂笑着,秦落笙眼中的温润,被冷漠与恨意所取代,一时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若是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小皇帝为什么如此,他可真的是傻到该死了。
“吵什么吵,不知哪一天就要砍头的人了,老实点儿!”
砰的一声,铁栏杆被重重地踹了一脚,秦落笙望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狱卒,还是笑,笑对方这种跳梁小丑现今也敢对自己如此,笑自己的痴傻将自己落到了如此境地,笑的对方恼羞成怒,猛地从腰间抽出了暗红发黑的鞭子,对着男人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抽去。
秦落笙沁着笑,眼看着那鞭子向着自己的脸面而来,也丝毫不躲闪,他好像傻了一般。
“住手!”
一只精致完美的手,握住了狱卒的手,然后,伴随着一阵哎呀惨叫,那条刚刚还要逞凶发威的鞭子,跌落在地。
“何,何将军。”
狱卒望进了一双碧色的眼睛中,暗夜中,幽幽的绿光,仿若鬼怪,想到关于对方的那些传闻,一下子软了腿:“小的见过何将军,小的方才只是教训一下这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的罪人”
“庆王身为天潢贵胄,何等尊贵,还轮不到你来折辱,滚!”
“何莫言?”
秦落笙微微睁大了眼睛,望着用钥匙打开牢门,弯腰进来的红衣男子,高大的身材在这间拘束的牢房中有些拥挤,而对方那双标志性的代表异族血统的绿色眼睛,让他一眼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怎么,你也要在本王临走之前,折辱一番?”
冷笑一声,望着何莫言的眼神,尽是鄙夷。
何莫言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动怒,只是自顾将手边提着的食盒放到他的面前:“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色,我要临江楼现做的,趁热吃吧。”
秦落笙皱眉,冷嗤,猛地将对方递到面前的筷子挥手打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身为皇帝陛下身边的得意红人,何公公哪里需要屈尊降贵来本王这里。”
红衣男子的绿色瞳眸,有一瞬间,泛起了浓浓的绿色雾气,然后,那深色的绿,像是被泼上了一层冰,转为了浅绿。
“呵”
秦落笙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双眼睛色彩的变化,他和何莫言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有的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何莫言最厌恶的便是别人提起他的时候加上公公二字,他是异族战俘,小的时候,被押解进京,然后,在宫里挨了那么一刀,这么多年,他不择手段爬到了高位,除了秦落笙,也没有人敢去揭这个疮疤了。
秦落笙想着,等到自己死了,连这么一个敢的人也没了,何莫言估计要松口气了。
“你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哪里还值得我算计!”
他低头,重新抽出了一双筷子,握住秦落笙的手,想要强制递到对方的指掌间,下一瞬,他的眸子定住:“他们对你用刑了!”
何莫言眼中的冰色越加浓郁,碧色越加浅淡,有如鬼怪,秦落笙厌恶地转过头,不愿意再看那双恶心的眼睛一眼:“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红衣男子猛地站起,阴影完全遮住了秦落笙,以为自己又要受一顿皮肉之苦,只听到了脚步声,男人打开门,低低的声音传来:“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秦落笙嗤之以鼻,何莫言估计是想要从他身上再榨出些什么,可是,他已经再也不相信这些好听的承诺了。
大雪纷纷洒洒,将这整个天地间都染了一片霜白,当行刑人的鬼头刀落下的一瞬间,秦落笙突然间,便想起了何莫言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果然,也是假的。
血溅三尺,魂魄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望着雪地中孤零零的身首分离的残尸,没有一个人在意他,那些相交甚笃的朋友大臣,没有前来相送,那些情爱痴缠的妻妾知己,早已经和他和离或者自顾离去,小皇帝仁慈,只追究秦落笙这个首恶。
魂魄仿佛也感受到了那冷寂,冷的,快要冻僵了一般。
一道狂风吹过,魂魄顺着风卷走,卷到了那熟悉之极的寝宫外。
“请陛下饶庆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