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7)

    收下吧，你拿点腌的辣白菜给筠子，这小子最好这口。吴大伯知道吴筠不会把东西带回去，就让妻子去拿些吴筠爱吃的给他。

    小同，你啥时候回村的。吴大伯看着这才几岁的小弟弟，笑着问道。

    胜利大哥，今早才回来。我哥跟我嫂在收拾屋子咧，哥今天中午吃饺子不？难得碰上饺子，吴同这小孩儿也是不客气的问道。

    吴大伯还没答话，吴筠就接过话头说道：小叔，待会儿跟我回家吃，我家里有。

    吴同有奶就是娘，才不管吃谁家的。

    于是赶紧说：那我要吃很多个的。你们要等我，我现在回去跟我哥说一声就上你家去吃饺子。说完不等吴筠回话就跑的没影儿。

    真是小孩子心性。大伯，怎么没看见红旗哥的？

    红旗这小子我让他去量位子，先把给知青点盖房子的位置画好。村里这次过完年估计有要分家的，先把宅基地画好。

    听到这个话头，吴筠不是很感兴趣。看大伯娘准备好了东西，就提着回家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小孩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大伯，真的，县里现在到处都是那些套着红袖子的人。他们跑来跑去的，还打人砸东西的。不过，我可不怕他们。天真的小孩儿不懂这些是什么人，只是直觉他们这样是不对的。吴筠听着就知道运动开始蔓延到他们这小地方了。

    拍了脸蛋两下，不想爷爷奶奶听到这些糟心事，说道：小叔，这饺子还没吃上了，就有力气吹牛啊。小孩子一听饺子，立刻就忘了刚刚说什么，跑过来拉着吴筠的衣袖道：你回来啦，可以吃饺子喽。大嫂，吃饺子喽。

    欢呼着往厨房走去，吴爷爷抬头望了孙儿一眼，也跟着小朋友往厨房去了。

    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出来，吴筠用筷子夹起来蘸着醋吃的很快。旁边的小孩儿看到吴筠的动作，急得干瞪眼。他人小嘴巴嫩，不敢吃太烫的东西。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三人吃着，看到露出来的肉馅，闻着肉香只能慢慢的挑开饺子皮，一点点儿的吃。

    角落里的灰太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过来狂摇尾巴，吴筠笑着夹了点肉末往地上扔，小家伙动作飞快的扑上去，这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它腿脚还没长硬。

    第14章 一点子糟心事

    傍晚，祖孙两正在厨房一起准备明天要吃的炸肉丸子。只见吴爷爷右手抓起剁好的肉馅，轻轻一使巧劲，一颗颗圆润均匀的肉丸子就蹦到准备好的热水中。

    经过热水的洗礼，个顶个的漂浮起来。吴筠眼疾手快的把浮起来的肉丸子用爪篱捞起来轻轻的铺在浅浅的油锅上翻滚几遍。刚炸出的丸子酥脆Q弹，肉香四溢。自从吴筠爷两开始准备炸丸子就时不时进厨房看的吴同更是上窜下跳个没完。

    筠子，赶紧给你老叔夹一个尝尝味儿。

    吴筠看着这天真的小孩儿，拿了个碗装了好几个给他端着出去吃。

    爷爷，眼揪着都快天黑了，怎么山伯那边没人出来寻小同叔的？

    待会儿把丸子炸完，你送你小同叔回去。顺便看看到底是咋回事？明天都过年了，这么晚还不来接小孩子回去。等晚上12点还要一家子守岁，可不好耽搁了时间。吴爷爷对小同这个比孙子还小一截的小弟弟也是很疼惜的，毕竟他年纪小小的，父母都去世了。

    做好炸丸子后，吴筠便牵着小同往家里去。一路上，小朋友已经没有了白天吃肉的那种开心的样儿，脸色不太情愿的走着。留意到小孩儿的样子，吴筠轻声问道：小同叔，怎么啦？是肚子饿了吗？

    筠子，我能不去我哥家吗？我不想回去。小孩儿委屈巴巴的说着不想回去的话。

    平时你想在我家待多久都可以。但是今天是除夕，一家人要齐齐整整的在家里守岁的。这样，明天你来我家玩，到时候我给你很多米花糖怎么样？吴筠耐心的哄到。

    可是，可是我嫂子说了，那不是我的家。她让我不要回去，他们要有自己的小宝宝了，肉肉以后也不给我吃了。说着说着小孩儿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吴筠一听这情况就不对劲。因为，小同是老来子。他父母年纪很大，去世的早，几乎可以说是他大哥大嫂带大的。平时看着可是很疼他的。按理说，即使现在夫妻俩要有自己的小孩，也不可能说不养就不养这小弟弟的。

    你别怕。我带你回去问问山伯，如果他们真不要你，你再跟我回去，这样可以吗？吴筠跟小孩儿商量道。

    吴同听到这话，才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到了吴山家门口，发现他们家周围站着好几个村民，都在窃窃私语的说着啥。门里传出一阵阵争吵声。

    吴山，我跟你说，我算对得起你们老吴家了。小同不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吗？当初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娃，你说要对你弟弟好，以后等你老了可以养老。好，我自己不能生娃，我认了。现在好不容易老天爷可怜我，让我怀孕了。家里的好东西怎么着都要紧着我了。吴大嫂声音尖刻，附近的邻居都被引过来。

    我不就是说要去接弟弟回来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吴山无奈的说道。

    他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自己回家吗？还要你去接？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下地赚工分了。

    边说边挺着那扁平的肚皮继续道：你亲儿子还在我肚子里面呢。刚刚你儿子想吃个鸡腿还不让，非要留着给你弟弟。我跟你说，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儿子了，以后这好东西都要留给我们的儿子。这次回来过年，等过完年，就把你弟弟留在村里。他都八岁了，可以自己赚工分了，我们的钱都要留着养儿子的。吴大嫂理直气壮的说道。

    没想到这秦留娣是这样的人啊！当初她可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本来三娃她娘都要把她扫地出门的了，是她自己跪下来赌咒发誓说她自己生不了，以后会把同娃子当成亲生儿子养，这才能跟着去城里享福的。现在有了娃就抖起来了。邻居陈大娘说着一脸的唏嘘。

    就是啊，这几年看她老老实实的带着同娃子，还以为是个好的。肚子还是块肉了，就容不下同娃子了。另一个老大娘跟着附和。

    吴筠听着这些真是一脑门的官司，看着小孩儿那涨得通红的脸，知道他这是太伤心了。蹲下生抱起小孩过去拍门：山伯，开门，我是筠子，我送小同叔回来的。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憨厚的汉子，黑红的脸膛上在这大冷天里居然冒着汗。

    筠子，吃了吗？家里有点乱，还没收拾妥当。汉子看起来不太会说话，两只手掌搓了搓就干站着。

    山伯，山伯娘。按道理，我是小辈，不好说你们长辈长短。但是这大过年的，这么晚不能把小同叔撇在外头。吴筠看着那一脸假模假样的山婶说着。

    吴山想接过吴筠怀里的弟弟，但是弟弟却紧紧搂着吴筠的脖子避开。

    筠子，你还知道我是你伯娘啊。没大没小的，这是我们的家事。既然你是送小同回来的，这么晚了就不留你了。

    门口围观的邻居还没散去，闻言纷纷开始指责秦留娣：山伯她家的，你这就不对了。这大侄子好心送你弟弟回来，不给人喝口水就罢了，还把人往外赶，说破天了，也没这个理儿。

    就是啊，还说要把小同留在村里，他才八岁，怎么养活自己。真是丧良心。陈大娘说道。

    呸，大过年的还要我咒你们。我们家里事你们这些外人凭啥管。你知道在城里养娃儿多难吗？小同又不是我儿子，凭啥还继续养他。你那么有良心，你养啊。秦留娣估计是觉得自己怀孕了，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脸理直气壮。

    围观的人一听要养个八岁的小男孩，立刻不吭声了。乡里乡亲的，有问题他们可以帮忙说说嘴。但是真要动真格了，没有人敢上赶着。毕竟自己的小孩肚子都填不饱，更不要说是人家的小孩了。

    够了，山伯，你们两都是我长辈，我不好多说啥。我会把这个事情跟我爷爷说的，到时候看我们老吴家的长辈怎么说。这几天小同叔就住我家吧，家里还有空房间。说完这句话，对着还搂着自己脖子不撒手的吴同轻声说道：小叔，这几天就呆在我家里吧。我会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

    小孩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吴山跟秦留娣说啥，吴筠就快步离去。围观的人看着热闹差不多了，也跟着散了。

    第15章 新年议事

    除夕晚上的守岁就是一家人团坐在堂屋的炕上，边吃着或自制或去供销社买的糖块瓜子，畅想一下以后能吃饱穿暖的未来。

    灰太狼卧在主人腿上睡得正香，小尾巴时不时动一下。吴筠身边挤坐着吴同，时间太晚了，小孩子一直在小鸡啄米，间或还抬头问一句：12点了吗？可以开始放鞭炮了吗？

    除夕晚上十二点放鞭炮是村里的习俗，这时候各家都会比谁家买的鞭炮更响时间更长。今年家里的鞭炮是吴筠去县里的供销社买的，买的是响头最多的鞭炮。

    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分了。吴筠把小孩唤醒，拿出家里准备好的竹竿固定在大门处。这时候吴同已经帮忙把鞭炮拆好，吴筠把鞭炮的圆头挂到竹竿上。待村里开始响起鞭炮声后，他也跟着点燃了鞭炮尾部的引线。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这时候附近的小孩欢呼的蹦蹦跳跳。吴爷爷跟吴奶奶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两个老人依偎着看着孙子欢快的笑容。

    小同叔，新年快乐。鞭炮放完了，可以睡觉了。

    可是我要捡鞭炮，不然明儿个肯定被捡没了。小孩不情愿的说到。

    没了我再给你买，赶紧去睡，不睡觉长不大的。

    跟爷爷奶奶说了声后，吴筠带着小叔回房间了。

    筠子，你说我哥哥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躺在吴筠身边的小孩儿声音低低的问道。

    这不是你个小毛孩要担心的事儿，明天我们老吴家的人会让你哥哥做好决定，肯定不让你吃亏的。大不了，你就来我家住着呗。吴筠拍了拍小孩的小脑袋哄着他睡觉。

    新年第一顿饭是不能动刀具的，把昨天的饺子热好后，一家人就开始吃新年的第一顿饭。整个大队一共有九十多户人家，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姓吴的，大家沾亲带故的，拜年能走一整天都走不完。

    饺子刚吃完，就已经有村里的孩子进门来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了。关系一般的人家就给点糖果瓜子，关系亲近的会给到两分钱的红包。

    看着来拜年的小孩高兴的走了一波又一波，吴爷爷说道：筠子，把去县里买的烟拿出来，跟着我一起去胜利家。

    吴筠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要去处理吴同的事儿了。

    大伯，大伯娘，新年好，给你们拜年了。三叔，二大爷，新年好

    一进大伯家，辈分低的吴筠就开始了一长串的拜年递烟。

    待众人坐好后，辈分最高的吴爷爷问道：山娃子，你是个好的。你爹娘去世后，这几年把你的小兄弟养的也好。我们这些叔伯都知道的，也都看到了眼里。昨儿个你那婆娘大声嚷嚷的，村里谁家都说你们这不厚道，养了这么大的兄弟突然就说不要，这个事儿你是怎么想的。这里都是你的亲人了，你就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吧。

    大爷，你知道我不会说话。但是小同是我兄弟，我答应了爹娘会照顾他的就会做到。请你们要相信我。只是家里婆娘这突然怀孕了，一时想左了。后面她肯定会想明白的。吴山说这话的时候，满屋子的大老爷们都盯着他。

    昨儿个你婆娘说的那些诛心话，看着就不像是想左了。她这是把压着十几年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咬死不让小同跟着回县城，要把他丢在村里。我们这些坐叔伯的听着她的话都入不了耳。大队长□□撇了吴山一眼。

    就是，你婆娘昨天都放话出来了。要是吴同跟着回县里，就不给他活路。他就是个八岁的小孩，要是跟你回县里，你上班去了。你婆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他了。我们这些叔伯离得也远，没法时时照看。你自己想个章程出来，今天就把这事儿解决了。吴二爷说道。

    但是我不能不要我婆娘，她还有了我儿子了。

    吴爷爷一听就知道人心变了，有了自己的小孩，即使还没出生，心里的那杆秤就开始歪了，长年下来对吴同绝对没有好处。

    当初你这工作是接你爹的，你爹的工作是我老头子介绍的。一年能拿250块工资跟各种票。其他的就算了，你以后每个月给吴同10块钱当作抚养费到他18岁。他就留在村里我们照看，你看这样行不行。其他吴家人听了纷纷说公道。

    大伯，吴同一个小孩，在村里一个月用不了10块钱。我还是带着他回县里一起住吧。吴山懦懦的说。

    你要还顾及兄弟情跟你爹妈的话，你就按照你大伯说的做。另一个老爷子跟着发话了。

    一个月一个小孩确实用不了10块钱，但是当初你爹妈去了的时候可是没有分家，他们两攥下来的家底可都在你们夫妻手里。时间都这么长了，这账不好跟你们算了。但是，这钱是必须要给的，否则你这工作也不要想做了。另外，村里的房子就划给吴同。大家觉得怎样？

    吴爷爷看了看四周的亲人后辈，把自己想了一晚上的方案说出来了。

    闻言除了吴山外，其他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至于小同，他年纪小，不好一个人住，到时候看他想住在我们哪家都成。这每个月的10块拿出一部分跟村里买粮，剩下的胜利你就帮他攥着。

    吴山看着叔伯都同意了，只能咬牙点点头。心里还在幻想着等他把婆娘劝回来了，再接弟弟回来。弟弟那么懂事儿，会理解哥哥的。

    爷爷，这山大娘能同意吗？一个月给10块钱，不得跟割她的肉似的。吴筠想到昨天山大娘那有恃无恐的样子，觉得她不会这么简单就妥协。

    所以说你还是个小孩。这事儿轮不到他婆娘同不同意，要是不同意，爷爷能他回来村里种地。当初这工作本来就是我的，只是我都要回村里了，就把工作让给你山伯他爸，毕竟那会儿小同刚出生，身体不好，住在县里上医院方便，有份工作也能负担起医药费。只是没想到你山大娘平时看着人老实，现在居然说变就变。

    吴爷爷没说的是当初答应给工作，也是为了在县里有个探听消息的人。

    爷爷，以后让小同叔住我们家吧。反正家里还有一个房间可以给他住。吴筠想到自己是8岁的时候没了照顾自己的爹妈，小同也是8岁的时候失去了照顾自己的哥嫂，忍不住对他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