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第四章
「嗯,我会。」蔺巧龙搁下了少年的手。「脉象还算稳定,等止了血,把他叫醒,再把他架下山。」
小蝶十分错愕。「我们、我们俩把他架下山?」
蔺巧龙点头。「这里只有我们俩。」
「可是……」小蝶可是了几次,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可是什么便放弃可是了。
两刻钟之后,少年的血止住了,蔺巧龙轻轻拍着他的脸,捏了捏他的眼皮,因着不适感,他悠悠转醒,眉心还是蹙拧着的,费劲地睁开了眼睛。
蔺巧龙近距离看着他。「你受伤了,我们要把你弄下山,可一半还得靠你自己走,所以我们扶着你,你自己使些力可行?」
少年缓缓地点了点头。
主仆两人各背着一个竹篓又要扶个人实在吃力,可蔺巧龙又舍不得丢下竹篓里的草药,只得咬牙苦撑,而小蝶似乎也是同样想法,没说一句要把草药丢弃的话。
下山之后,天色已完全黑了,幸好不曾迷路,而如此折腾,那少年也没喊过一声疼。
回到小屋,蔺巧龙和小蝶体力透支,都饿得不得了,小蝶连忙去做饭,幸好还有昨夜的剩饭,便将野菜洗净丢进去,切了一小块咸肉丁一块儿滚烂,也给那少年盛了一碗。
那少年似乎饿坏了,虽然杂菜粥烫着,他却飞快的吃完了,小蝶见状,自动又为他盛了一碗,最后他总共吃了四碗才罢,而蔺巧龙和小蝶只分得一碗。
小蝶去洗碗收拾灶房,而蔺巧龙吃饱有力气了,她走到少年面前研究起来。
看样子他的身上也不像会有银子,但也不像乞丐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山里受伤?家在何方?如何通知你家人来接你?」
少年闷声道:「不知道。」
蔺巧龙奇了。「什么叫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还是不知道家人在哪里?」
少年撇了撇唇。「都不知道。」
蔺巧龙有些惊奇。「难道你——失忆了?」
少年蹙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路上他已经想破了头,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山里,更不知道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蔺巧龙不能说他在骗人,因为她自己就是,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她到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小蝶告诉她的。若是把丧失记忆的她一个人丢着,她一定会很害怕很无助。
因此,她很有同理心的看着他。「不急,你慢慢想,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少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你是医娘吗?我记得你有为我把脉。」
「我也不知道。」蔺巧龙露出一个同病相怜的笑容。「因为我跟你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二章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叫你三七】
夜里,少年发起了高烧。
蔺巧龙看着意识模糊的少年叹气。
小蝶急得很。「小姐,怎么办?要请大夫来吗?可是咱们没银子了。」
蔺巧龙惋惜地叹着气。「是没银子,但有比银子更好的东西。」
她让小蝶取来白天挖到的三七,洗净了切片跟一小块咸肉一块儿煎汤,没一会儿便药香肉香四溢。
蔺巧龙亲自看顾炉火,对锅里的三七依依不舍。「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贡献出去了。」
小蝶安慰道:「小姐别难过了,咱们明天再上山去找。」
蔺巧龙有些哀怨地说道:「三七成长要三年,可遇不可求。」
药煎好了之后,小蝶吹凉了喂那少年喝下,蔺巧龙又洗净捣烂了部分大蓟草给少年换药,又找了几条布将他伤口都包紮了,过半个时辰再给他把脉,果然已经退烧,且还睡得十分安稳。
主仆两人忙了大半天,这时也累了,和衣倒床便睡。虽然屋子破烂,可小蝶却十分讲究分际,坚持要睡在蔺巧龙房外的小间里,而那少年也没别的房间给他睡了,就铺了条被子,让他睡在穿堂里。
第二日,主仆两人忙着处理川芎和苍术,至于大蓟草便不卖了,留给少年敷药。
川芎和苍术处理的方式大同小异,都是除去杂质,分开大小,略泡,洗净,润透,切薄片,乾燥,两人忙得昏天暗地。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人影一拐一拐地出现在灶房口。
听到少年的声音,两人头也不抬,蔺巧龙低头切着川芎说道:「桌子上有饭菜和汤药,你吃了饭把汤药喝了。」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少年的脾气有些暴躁。
蔺巧龙抬眸。「你要帮忙吗?不帮忙问那么多做什么,有空还是好好想想你是谁吧,我们很穷,没法儿养你太久。」
少年没好气地道:「我也没想着要你们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