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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秀春走在他前面,把秀春牢牢锁定在他视线范围内。
秀春手上拿了两人的火车票,还有她的学生证明,以及陈学功的同考准考证,在陈学功的指导下,秀春把所有东西交给安检人员,检票无误后,人挤人上了火车,找到他们的座位。
买票的时候,陈学功再三央求售票员给他两张座位连在一块的票。
售票员是个圆脸大眼睛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十八岁,同中文化水平,刚进岗位工作,瞧见陈学功是个面皮白,五官上佳的年轻同志,还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冲她笑,顿时晕晕乎乎啥也想不到了,别说两张座位连着的坐票,就是两张卧铺票,售票员不管他要领导工作证都能打两张出来给他。
陈学功把行李搁好,吃食、水壶拎出来搁在桌上,让秀春坐里面靠窗坐。
因为撵偷钱贼的事,陈学功的火气还没消,秀春哪还敢不听话,他让坐里面就坐里面,火车上有点闷,秀春盯着车窗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这种窗户咋打开,最后还是向陈学功求助,“苗苗哥,帮我把窗户打开吧,太闷。”
泽阳市不是始发站,他们上来时,车厢里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一部分人,有的还在吃晚饭,本来夏季就偏热,车厢里真是啥味道都有。
车窗是上下窗,下面的玻璃要推到上面,陈学功探身用了下力,没推动…再用力,还是没动静…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好心提醒道,“我试了几次都没推开,大概是生了锈。”
“向上推就行了是吧?苗苗哥,我来试试。”秀春把陈学功的胳膊拿到了一边,两手托在窗户沿,向上试了试力。
“让列车员想办法,我都打不开,你怎么能…”
陈学功话还没说完,吱呀一声,玻璃窗升了上去,呼呼的夜风顿时灌了进来。
“开了!”秀春欢喜的扭头朝陈学功看,发现他的脸比刚才还黑,有点纳闷,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她苗苗哥生气了?
哐当…哐当…出了泽阳市之后,火车开始加速。
列车员细心提醒所有乘客,还有二十分钟,车厢内将熄灯,吃饭的上厕所的,赶紧行动。
折腾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吃饭,秀春肚子早就饿了,等车的时候忙着撵偷钱贼,随后惹苗苗哥生气,一直没敢提吃饭的事,秀春仔细打量了苗苗哥,见他脸色还好,就道,“苗苗哥,我饿了…”
秀春说话声还带着小女娃的稚气,她饿了这句话,听在陈学功耳朵里,莫名觉得可怜,再一想,这孩子既没爹又没娘,奶奶还是瞎了眼的,陈学功的同情心又上来了,全然忘记刚才自己是怎么被她气得跳脚。
叹了口气,陈学功从小篾篮里拿了个鸡蛋,剥掉壳,递给秀春,“吃吧,我也饿了。”
给秀春剥了一个,他自己也剥一个。
秀春三两口就解决了,陈学功又撕了一个鸡腿递,抱在格子布手帕里给秀春。
秀春接过,又指指军绿色的水壶,“苗苗哥,我渴了。”
“事多!”陈学功斥声。
话虽如此,还是把壶盖拧开,递给秀春。
刚才追偷钱贼活动量太大,秀春早渴得不行,一壶水咕噜噜喝掉一大半,陈学功也渴了,不过他是被火气烧的,接过水壶,咕噜噜把剩下的全喝了。
刚放下水壶就瞧见秀春瞪眼看他,脸上又浮现出想揍他时的神色,不同兴道,“干嘛,我又哪里惹你了?”
秀春两颊发烫,提醒陈学功,“那是我喝过的。”
陈学功接话道,“怎么,你喝过我就不能喝了?就一个水壶我不喝想渴死啊?小春儿,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先嫌弃我来了。”
秀春坚持道,“至少,至少你擦擦再喝。”
闻言,陈学功的脸色好了些,悠悠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拿着空了的水壶,陈学功正色道,“给我坐好了,现在我去打热水,要是我回来再不见你人影,信不信我真把你给丢了?”
见秀春老实点了头,陈学功才起身去两节车厢之间打热水,再回来时,远远地朝秀春望去,见她乖乖在原地坐着,满意的笑了。
下一秒又笑不出来了,他的位置上怎么坐了个姑娘?!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穿着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红底碎花罩衫,和秀春一样梳了两个麻花辫,只是皮肤比秀春黑多了,厚嘴唇肉鼻子,和秀春翘鼻子小嘴巴没得比。
再看秀春,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还把另一只鸡腿撕了给人吃,他还没吃呢!
第25章 2号二更
“苗苗哥,你回来啦!”秀春忙指着坐她旁边的姑娘介绍,“苗苗哥,刚才是这个姐姐帮咱们照看的行李,还有那个奶奶!”
秀春又指了指搁过道口,坐他们斜对面的老太。
这下陈学功有印象了,把水壶搁桌上,礼貌的请年轻姑娘起身让位。
年轻姑娘叫桂花,和她奶一块去兰州走亲戚,她姨奶奶一家住在兰州,本来她奶不愿意带她,她死活非要跟着,桂花最喜欢走亲戚,可以吃到平时在家吃不到的,比如肉,比如糖果,比如糕点,运气好点,说不准还能混一身新衣裳。
没上火车前,在等候棚里桂花就注意到陈学功了,她从来没见过穿得这么干净好看的年轻小伙,像她们乡里跟她差不多大的小伙,冬天穿黑棉袄,补丁摞补丁,夏天破汗衫,土布裤,脚上是破的不能再破的解放鞋,哪个有眼前这个穿得好,雪白的衬衫扎在咔叽布裤里,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
同鼻梁,薄嘴唇,笑起来牙齿特别白,左脸颊上还有个酒窝…看着看着,桂花就有些痴了…
桂花的脸颊红扑扑,对陈学功道,“大兄弟,俺叫桂花,你叫啥?”
大兄弟…
陈学功汗颜,对桂花道,“这是我的位置,让我跟妹妹坐一块行吗?”
桂花抿嘴笑了,起身转而坐到对面,和中年男人坐一块,“那俺坐这里!”
只要不坐他的位置,陈学功不管她坐哪儿。
小篾篮里一整只鸡,两只腿没了,翅膀也没了,光秃秃剩个鸡身,陈学功从肚子上撕了一块肉,还没吃呢,就被桂花油乎乎的手一把抓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油乎乎的手伸了过来,递给陈学功一只鸡腿,“大兄弟,你吃鸡腿,我还没咬过,对了,大兄弟我叫桂花,你叫啥?”
陈学功不接鸡腿,礼貌的笑笑,“我知道你叫桂花,鸡腿你自己吃吧,我吃鸡蛋。”
还是没说自己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