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宝贝、宝贝
货箱用木头钉死异常沉重，简朗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抱起来，他感觉到血供不上来，苍白的泛出冷汗，方正的箱子角抵在他的肚子上，每走一步就像有千斤重。
“喂，你到底能不能干？喂——喂！——”
一阵剧痛从小腹传来，简朗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好像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他的脚步愈来愈沉重，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重实的箱子摔在了地上，简朗倒在地上瞬间昏迷过去。
洁白的床单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冰冷又安静。
简朗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所有的事物都是那么陌生，他只能听到冰冷医学仪器的运转声。
“你终于醒啦，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一个女声传来，她听到了动静，关心地放下了手里的书。
简朗缓缓转过头，看到有一个女生坐在床边，他嘴唇动了动，还不能很好的让意识恢复过来，“你是……”
女生把床头的水杯递给他。
“那帮送货的，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我叫都叫不住，本来我只是路过去超市买东西，经过那路口就看到一帮人慌里慌张的往车上跑，我一看你躺在地上呢，赶紧喊他们留下帮忙叫救护车，结果——”
简朗更加消沉下去，为什么他总是落得这种境地，他的手指握紧水杯，声音透露了他的低落，“谢谢你。”
病房门打开了，寻房医生走了进来。
“啊医生，他醒了。”女生立刻站了起来。
医生紧皱眉头走到了床边，厉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做这么重的工作，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犹如一声雷劈，简朗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怀孕——怀孕——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怀孕呢——
“孩子现在才三个月大，危险期都没有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要不是送过来的时间还及时，孩子都没了。”
医生拿起他的病历刷刷的翻着，“以后不许做这么重的活听到没有，另外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情绪的原因，开心点对孩子好。”医生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回答。
简朗还没有从刚才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愣愣地点着头。
医生说：“那没什么大问题了，还是要养着，建议可以回家修养了，办一下出院手续就行了。”
女生回答：“好的医生，谢谢医生。”
等到医生出去后女生才坐下来看着简朗，“你家里人呢，我帮你联系下家人。”
简朗靠在床边，木偶一样抱着水杯摇头，家人……他没有家人，他这幅样子还能面对谁，孤儿院的人会把他当做什么呢。
“那你住在哪里呢，我送你回去？”
他还是摇头，“谢谢你，可是我……我一个人，就是因为没有钱、没有地方住才去做重活的。”
他把头埋了下去，声音吞吞吐吐的，心里又充满了愧疚，就算他做错了什么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好了，他是个畸形的怪物，还总是会拖累到其他人的怪物。
“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你是不是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女生沉默了起来，她感觉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关系，你现在的身体最要紧，别想着医药费的事，赶紧休息好我才能不担心啊。”
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免费让人住，不过……”
简朗紧张地看着她，他太需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了，他忍着小腹残留的阵痛，紧张地说，“我什么都能做，我这样的人也可以住进去吗。”
沾满油烟的墙纸、掉皮的墙壁，还有塌陷进去的地板，这是一间老房子，又小又破，甚至简朗在堆满杂物的客厅里转个身都很困难。
“不好意思啊，我父母的房子很久没收拾过了，一直也懒得处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女生小心翼翼的现在房门口，一只脚都不愿意踏进这个杂乱老旧，似乎马上就会有老鼠跳出来的房子。
简朗怎么会嫌弃呢，任何人的一点好意对他来说都是很珍贵的东西，甚至连这个破房子都是最好的馈赠，至少他可以不为用今天晚上无家可归而担心了。
“这里是钥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简朗接过黄铜做的钥匙，真诚无比：“谢谢。”
好在房子里面的水电还没有停，家具虽然破破烂烂但也可以用，简朗想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只想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先做好，他把床铺先收拾了出来，还有一些旧被子和床单，都用老旧的洗衣机洗过了。
洗衣机的甩干功能不好用，拿出来的被罩和床单都是半湿的，简朗不得不用手用力把它们拧干，否则在太阳下山以前，他就要睡湿床单了。
就在简朗刚拧下去的那一瞬间，小腹像千根针扎一样，突然袭来的疼痛让简朗紧握在洗手池边，弯下腰快要直不起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
他用手轻轻摸着肚子，“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不疼了，不疼了……”
简朗漆黑的眼睛湿润着，他真是太笨了，做什么都做不好，还要可怜无辜的小东西要跟他一起受罪。
他的动作轻轻地，生怕又弄痛了肚子里的小东西。
半湿的床单和被罩就这样被晾了出去，简朗在一片杂物中摸索着，也没有找到烘干机、吹风机，甚至是熨斗这样能加热的电器，直到太阳下山床单和被罩都还是潮湿的，摸上去潮潮的。
没有温暖的被窝，也没有舒适的灯光，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昏暗的灯泡连轮廓都照不清楚。
这样就很好了，只要，只要不是在金子西身边就好了，简朗这样想着，他什么都可以忍受，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另外一个小生命要依靠他来照顾。
他忍不住在床上翻了个，床板吱呀吱呀的响，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肚上，这是他的孩子，跟金子西没有任何关系，他要一个人把小东西养的好好的，而金子西永远不会知道孩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