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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用过药后,总要睡上一个时辰,恰好同忙完来探望的陈氏错开。
床榻上,女儿面色红-润,看起来好了许多,陈氏在一旁看着,总算安下心来。
这孩子从小就身体康健,甚少生病,上一次生病还是老国公去世之时,也不怪这几日府里的主子们都面色不佳。
苏怡安醒来时,就看到了坐在床前神情慈爱的母亲。
即便她死前的年纪比现在的陈氏还要大,但母亲就是母亲,是无论她长到多少岁都依赖与信任的母亲。
所以,她理直气壮的用自己十岁的身体朝母亲伸出了手,“抱。”
虽说她自小乖巧听话,但被家里人娇养着长大,怎么可能没有一两分任性,可以说,她的任性,全都用在了撒娇上面。
小时候的苏怡安,惯于在长辈们面前撒娇卖痴,家里人纵着她,她自己也丝毫不觉不妥,就这么一路长到了十六岁,然后迎来了宣国公府的灭顶之灾。
这会儿,她被一脸无奈宠溺笑意的陈氏抱在怀里,嗅闻着母亲身上独属于她的气息,满足的闭上了眼。
曾经的缺失,是再多的梦都弥补不了的,然而,她现在重新拥有了一切,这多好。
“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陈氏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柔声询问。
“我很好,”苏怡安轻声道,“哪里都很好。”
她往母亲怀里更加亲密的蹭了蹭,惬意满足的模样像是一头吃饱喝足的慵懒小猪,让陈氏笑意更深。
“等你身子彻底好了,母亲带你去安国寺进香,你前阵子不是说想吃寺里的素斋吗,母亲带你去尝尝。”
“都听母亲的。”苏怡安乖乖巧巧,一如从前。
陈氏和女儿亲昵了一会儿,抽空去安排丈夫的午饭。
宣国公身上并未领实职,而是在中军都督府挂了一个都督佥事的二品缺,虽说平日里事情并不多,但偶尔也有意外,需要去京郊协管五军营的训练、后勤乃至军纪,忙起来时也是脚不沾地。
陈氏心疼丈夫,在宣国公忙碌起来时,一向是宁愿费事往京郊大营送补缺的,从饭菜到衣物,样样周全。
时近正午,也到了该往京郊送午饭的时候,一应菜色她早就吩咐妥当,差不多也到了该出门的时候。
身边带着女儿这个形影不离的小尾巴,她一边笑一边和小姑娘说些庶务安排,言传身教的教导她如何掌家。
庶务相关之事苏怡安纵然早就了然于胸,这会儿还是听得认真,乖巧认真的模样惹得陈氏又是一阵亲昵。
于是,等宣国公忙碌了一天回到家时,见到了床榻之上占据自己位置的宝贝女儿。
“身上一身汗臭味,快些去换洗,还有,今晚恬恬跟我睡,你去睡书房。”
虽说平日里宣国公也是妻子的心头肉,但有宝贝女儿在的地方,他就要退一射之地了。
劳累辛苦了的一天的宣国公委屈的看一眼妻子,再看一眼女儿,到底不甘不愿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第3章
陈氏是夜半时被惊醒的。
她怀里搂着香香-软软的女儿,本来睡得正好,心口却突然砰砰砰跳得厉害,惊得立刻醒了过来。
结果刚醒过来,就听到了身边细细的哭泣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瘆人。
外面守夜的丫头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赶忙起身点起火烛,陈氏借着光亮,看到了身旁安静闭着眼哭得满脸通红的女儿。
十来岁的小姑娘娇弱稚-嫩,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紧闭的双眼里往下落,像是陷在噩梦里醒不过来,看得陈氏心尖儿发疼。
她一迭声的吩咐丫头去书房寻自家老爷,一面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老辈人说过,小孩子梦靥的时候不能直接叫醒,以免惊到神魂,陈氏低声唤着女儿的乳名,心焦地等着丈夫过来。
宣国公大半夜被随从叫醒,本来很是不悦,但一听是夫人让人传的话,立刻披着外袍起身,腿脚利落的进了内院。
等看到女儿睡梦中哭得不停抽噎的模样,立时和陈氏一样心口发疼,守在一旁低声安抚,急得整个人团团转。
或许是有父母在身边抚-慰的关系,哭了许久的女儿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带着满脸的眼泪又继续睡了过去。
两人不忍叫醒孩子,又怕她再度梦靥,因此在一旁耐心守到了天亮。
苏怡安醒来时虽然觉得眼睛不大舒服,却没在意,不过见父亲母亲满面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着痕迹的询问她昨晚做了什么噩梦时,才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
“我晚上做噩梦一直哭?”她咬着雪白的包子,满面疑惑与惊讶,“我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噩梦啊。”
宣国公摸了摸宝贝女儿的头,“没做噩梦就好,等父亲想想办法。”
苏怡安是真没觉得不妥,但见父亲和母亲忧心忡忡,也只好乖巧的应下来,自己抽空认真思索她晚上的情形。
自从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夜里睡得挺好的,别说噩梦了,就是醒都没醒几次,天天都是一觉到天亮。
宣国公又请了几位大夫帮女儿看诊,几位医术精湛的大夫也都说小姐身体康健,没什么不妥,更别提什么夜里惊梦。
于是,接连几天晚上,陈氏都守在了女儿身边,果然,她夜里梦靥哭泣的情况依旧。
这下子,就算是苏怡安自己也知道不妥了,但她不是大夫,并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前阵子生病时群医会诊的情形在宣国公府又重演了一次,这次即便是王太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一时间宣国公同陈氏夫妻发愁得很。
虽说劳累父亲母亲为自己担忧很不孝,但苏怡安真是没察觉什么异常,不过因着这点异样的缘故,她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宣国公再一次从京郊五军营忙碌完回府时,在书房里看到了捧着一碗雪梨银耳羹的女儿。
“最近天气燥,父亲每日里奔波忙碌,劳累得很,睡前喝些甜汤润肺降噪正好。”
小姑娘站在桌案旁边,认真的看着父亲,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濡慕与贴心。
“乖女儿。”
宣国公满心熨帖,既骄傲又自得,摸了把女儿的包包头,三两口将一碗甜滋滋的羹汤喝得干干净净。
苏怡安坐在父亲身旁的太师椅上,晃荡着两条纤细的小-腿,说起她这些日子思索的事。
“父亲,我想起来我晚上做的什么噩梦了。”
这句话一出,宣国公立刻来了精神,容貌清俊的脸上多了两分认真与凝重,“恬恬,快和父亲说说,你晚上做了什么噩梦。”
什么噩梦?对于苏怡安来说,宣国公府的覆灭与苏家被诛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噩梦。
苏家颓败是噩梦的开始,那之后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