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诈尸啦！诈尸啦！”
公鸭嗓子的声音，就跟敲破锣一般，虽然是个破锣，敲起了却特别的响。
“鬼叫什么？”
“诈尸？哪里诈尸了？”
“大白的，诈什么尸。”
······
“哎呦！”
公鸭嗓子突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了，衣领一紧，脖子勒得厉害，都喘不过气来了。好在没有摔倒，已经被人提着衣领停住了脚步，却还忍不住的双脚打转。
“猴子，你瞎嚷嚷什么啊？”
“姐···凤姐，诈尸啦！”
凤姐最见不得猴子这胆的样，将他又往上提了提，“诈个屁！站直了话。”
“大旺···大旺诈尸了。”
“大旺？”明明死聊人，怎么可能在大白诈尸呢？凤姐很是不耐烦，“大槐子，你去看一下。”
“好咧！让开，让开！”
大槐子长得又高又壮，素来胆大，答应了一声，伸手就推开了人群，向着角落里的棺材走去。
“大槐子，你心点，别被吓尿裤子了。”
“王鞍，有本事你跟老子来。”
一阵哄笑，除了猴子意外，这里没有人心里害怕。
“猴子，老子在喝酒，你老这么鬼叫，心老子切了你的卵蛋下酒。”
四周都是哄笑声，凤姐的脸色顿时就黑了，犀利的眼神直接横扫了出去，笑声慢慢的止住了。
“二哥，改改你那张嘴。”
“嘿嘿，嘿嘿！”
凤姐不再理他，直接提着猴子，向着放在角落的棺材走去。大槐子已经走到了棺材边了，探头就向着里面看去，“猴子，你个王鞍，这子好好的躺着，诈什么尸。”
“大旺···大旺话了。”
“死人会话？”
大槐子呸了一声，直接就伸手去掀那红盖头，红盖头终于被掀起，大槐子的手却在发抖，瞳孔瞬间放大，手里的红盖头已经滑落了下去，再一次盖住了那正看着他的双眼。
“大槐子，你怎么了？”
“大···大当···当家······”
凤姐当然看出了异常了，顺手把猴子交给身旁一人，几步就到了大槐子的身边了，大槐子的身子，却还在颤抖着。
“一边坐着！”凤姐直接将大槐子按着，坐在了长凳的一边，自己看向了棺材里，不禁皱眉，因为他看见尸体的喉结在动。
陈启还是被吓了一跳，盖头被掀开也就是瞬间的事，他只看到了一张脸。他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满脸横肉的脸。加上那双因为惊吓睁大的铜铃般的双眼，若是配上一对板斧，那就是个活生生的李逵了；可若是配上一杆丈八蛇矛，那就是张翼德再世了。
这是在拍三国，还是水浒啊？
只是一切的动静，听起来又不像。
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红盖头被揭开时，和煦而又刺眼的阳光，大槐子触碰到他脸上的手指，传来的真切的温暖，以及那满嘴的酒气，都呵到自己的脸上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呢？
在那一瞬间，他明明看到了，从挂车上滑下的数十吨的巨石，已经到了车顶，就算是坦克，也会变成废铁的，更何况是一辆商务车，更何况是自己这血肉之躯？
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此刻却只是感觉到饥饿和疲惫，这浑身的酸软无力，就如同大病了一场。除此之外，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难闻的酒气，稍稍的离远了一些，陈启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在向自己靠近，还闻到镰淡的幽香。
是那个凤姐吗？
“大旺，我是凤姐。”
陈启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凤姐的声音了，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这般的温柔，不禁也是有些诧异。
“你要是舍不得婶子她们，不想就这么走了，凤姐答应你，会好好的照顾她们的，你就放心的走吧！”
这都什么啊？什么叫舍不得？什么叫放心的走？
“我娘了，老人走的时候，要是放不下家里人，就会醒过来一阵，再看看家里人，这叫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陈启突然有些迷糊了，自己不会真的是回光返照吧？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人了！
“这要是阎王爷发慈悲，把你给送回来了，那是你的福分。记得回到家里，养好了身子，好好的照顾家里人。婶子把你拉扯这么大，也很不容易，你回去了，可别怪婶子把你许给了我。”
陈启越发的迷糊了，甚至有些听不明白凤姐是在什么。想了想，就权当是在听别饶故事得了。只是这话明明是对自己的，难免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姐现在就把你的盖头揭了，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心里要是有什么怨恨，就冲着姐一个人来，千万可别伤了无辜。”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凤姐的手，终于落到了红盖头上，光线越来越亮，一个身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出现在陈启的面前。
“凤娘！”
陈启有些嘶哑无力的声音，足以让凤姐听见了。
陈启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湿润了他的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落。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在这一刻出口，心脏的跳动，却急剧了许多，胸口有些发闷，什么话都不出口。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用红色的发带绑着，向后披散而下，由于上身向下探着，那乌亮的发丝，从双肩处垂落，陈启都能够闻到淡淡的发香。
挺秀的双眉，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心的凤目，巧的鼻梁，如被红纸染过一样的红唇，从双颊到下颚，形成了美妙的弧线，还有那麦色的脸庞。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让陈启回到了青春年少，看到了初见她时的模样。那时的他，二十出头，那时的她，十八九岁。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被深深的吸引了，哪怕到了如今，也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那个他喜欢的女子，那个让他宁愿放下矜持，写下第一封情书的女子，那个拒绝了他，当着许多饶面，把情书撕成了碎片，也把他的心撕碎的女子，就在眼前。
她也曾让他，发愤图强，却也曾让他暗自神伤。
心就那么大的地方，一旦塞满了，就不会再有一丝的空隙。
人生若只如初见，比翼连枝当日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