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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折腾得天翻地覆的N-001,也就是庄芜。
天气闷热加上玩偶服厚重,少年整张脸都湿漉漉地泛着水光,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嘴唇有些开裂,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夜风轻轻地吹过,带来一丝清凉,少年挣动了两下,睫毛轻颤着抬起,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看到戚容晟,少年的嘴唇微张,带出两个气音。戚容晟靠近了听,便听见那少年正无意识叫着:“哥哥……”
戚容晟一把将少年横打抱起坐进后座,不顾小周一脸的震惊神色吩咐道:“开车。”
“还有,叫李文过来。”
第2章
人一生病就容易变得脆弱又娇气,庄芜倒是很听话,不但途中一次都没有醒过,也没在梦里哼哼唧唧地叫苦。
戚容晟在车上就扒了庄芜身上的玩偶服随手扔到一边,露出的白色T恤同样被汗水浸湿,近乎透明。白色T恤胸前的位置印着一行黑字,戚容晟眯着眼睛一看,像是某个技工校的宣传标语。
造成这副凄惨模样的缘由很容易被他猜到七八分,庄芜从基地出逃身无分文,想混口饭吃也只能做没有技术含量的零工,再加上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外貌——谁能想到路边笨拙臃肿的大玩偶里装着一个美少年呢。
堪堪擦着线过了一个又一个红绿灯,小周虚抹了一把汗,提前到了戚容晟的公寓楼下。说是公寓,实际上是一座独栋二层小别墅。
小周先下了车,刚想帮戚容晟把人抬下来,却见戚容晟已经自己把人抱了下来,身架纤细的少年窝在男人怀里,画面异常和谐。
无意识咽了咽口水,小周回过神草草关好车门锁了车,快步跟上戚容晟小声道:“李医生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五分钟就到。”
边说边打开公寓大门打开灯,黑白灰的现代装修风格衬得偌大的公寓分外冷情。戚容晟抱着庄芜上了二楼,小周没敢跟上去,坐在一楼等李医生过来。
进了卧室,戚容晟弯下腰把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刚要起身却被软绵绵的一下拉扯止住动作。
低头看时才发现,庄芜的左手一直死死揪着他外套的一点衣角不放,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病痛转移给外套似的。戚容晟冷漠地伸出手,一根一根掰开少年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刚解放了衣角却又被握住手指。庄芜的手是磁铁做的吗?戚容晟蹙着眉,脸色算不上好。只是躺在床上的庄芜哆哆嗦嗦缩成一团,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弱小无辜又可怜。戚容晟便不好计较他还握着自己的手,探身把叠在床尾的被子拉过来,将庄芜连带着自己的右手一起,严严实实包饭团一样裹在里边。
李文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戚容晟坐在床的左侧用左手翻阅报纸的场景,床的右侧则摊着一团鼓鼓囊囊的被子卷,被子里的人只露出小半张惨白中沁着不正常嫣红的脸。
顿时李文的神色暧昧起来,放下医药箱轻咳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也悠着点,我看这小孩儿被折腾得够呛……怎么突然好这口了?”
戚容晟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高烧不退,手臂上有大伤口,快点看。”
李文正色,刚要把整张被子掀开给庄芜量体温,突然被戚容晟针尖似的视线吓得手一抖,只从右侧掀开半边露出庄芜受伤的右臂。戚容晟这才满意地转过头,藏在被子底下被庄芜握紧之外的手指无意识敲了两下床面。
“39度5,难怪这么烫,”看着温度计李文也吓了一跳,又拿手灯仔细查看了伤口,“这伤口……不像是刀切的,创口撕裂不规则,该不会……”
“你猜的没错,”戚容晟的眼睛从报纸上挪开,静静看着李文,“指甲划出开口再用手指扒开皮肉。”
李文一言难尽地看向他:“你干的?”
其实这话里隐了三个不明说大家都懂的潜台词。
禽兽啊!
戚容晟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只是少年露出的皮肤上仅有这一个大伤口,其他地方倒还完好,也没有留下乱七八糟的吻/痕一类的情/欲印记,李文又不确定起来,犹疑道:“不至于是他自己搞的吧?自残?”
李文麻利地取出一套注射器,敲开一支复方氨林巴比妥注射液抽进管子:“先说好,心理疾病我治不了——那个,大少爷搭把手,先给他打个退烧针。”
一看到注射器,戚容晟面色一僵:“搭把手?”
“对对对,你帮我按住他的肩,”说话间李文已经将庄芜向戚容晟的方向翻了翻,一推一拉投怀送抱似的把庄芜推进了戚容晟的怀里,差点压住两人的手臂,“别让他乱动。”
戚容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文一把拽下庄芜的裤子露出一段细白的腰肢,瞬间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
“好了。”
从消毒到注射完毕前后不过十几秒,戚容晟却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怀里这个滚烫的山芋紧贴着他身前轻轻颤着,顺带着他的心里也止不住地冒出一丝痒意。李文一看过来,戚容晟便强装坦然地把庄芜从怀里推回原处,动作轻缓地照顾到他受伤的右臂。
李文帮庄芜打完针,又取出纱布伤药细细包扎了伤口,一切收拾妥当才收好医药箱,起身朝戚容晟道:“等一会儿针剂才能起效,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咱们不如借一步说话?”
戚容晟略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待李文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戚容晟试着活动了一下刚刚才被翻身的庄芜放开的右手,一阵酸痛感立刻从指关节传来。
下了楼李文正喝着咖啡,见他过来指了指桌上的另一杯:“随手之劳,不用谢我。”
戚容晟没跟他客气,径直坐到对面,伸手握住温热的杯壁。
小周先回去了,戚容晟平日里不喜欢与外人相处,因此家里除了做饭清扫的阿姨定时过来以外,公寓里只有戚容晟一个人住。
李文放下咖啡杯,戏谑的眼神里暗含深沉的探究:“从眼底青黑的程度来看最起码有三四天没好睡过,手臂的伤口不是新伤而是反复开裂无法愈合,高烧不退绝对不是因为单纯的淋雨或着凉——但他居然还活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老实交代,你从哪捡到这么一个小怪物?”
“小怪物?”戚容晟似笑非笑道,“他确实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人’,因为他是基地的实验体。”
“该不会是那个逃了大半个月还没捉到的实验体吧,”李文对此早有耳闻,因而瞠目结舌道,“你你你怎么把他带回家了?”
“他姓庄。”
“可是……什么,姓庄?”
李文噤了声,要是跟庄家有关,戚容晟做这事就可以理解了。
戚容晟低下头闭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