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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嫁到漠北以后 第9节

    沈瑜卿合上怀中的书,想到方才他看过来时眼里了然的笑,带着点戏弄,就觉得憋闷,不管自己用什么手段他都接的得心应手。

    随口敷衍一句,“不会。”

    绿荷疑惑了,见小姐疲累,不敢再多问。

    沈瑜卿心里哼声,爱用不用,她又不是真的给他送药的。

    天色转晚,已是后午,沈瑜卿在屋里等得不耐。

    她的药至多使人昏迷一个时辰,这都过了一晌午,还不见魏砚口中的安排。

    他就算是要审讯问话,也该知会她一声,不像现在没半个音讯。

    沈瑜卿有点儿坐不住,想了想吩咐醒柳备了马匹,决定亲自去一趟牢里。

    刚出门,就碰上打外下马的薄文星,薄文星像是急着回来,跑了满头的汗,呼吸急促,见到她,急忙跑过去,礼数都不顾上,道“王妃,牢里出了事,王爷处理还要些时候,请您回去再等等。”

    沈瑜卿眉拧紧,“出什么事了?”

    薄文星踌躇片刻,道“新进的犬戎细作,连同狱中囚犯生了暴.乱。”

    沈瑜卿面一冷,两步越过他往外走。

    “王妃,您不能去!”薄文星转身要去追,银光闪烁的长剑横在他胸前,醒柳挡住前面的出路,薄文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他武艺不低,可也不敢和王妃的人动手,犹豫间,马嘶长鸣,那抹人影已经远了。

    事情源于厉粟。

    魏砚出刺史府后先去了军所整顿,有些日子没来雍城军所,一时疏忽让人钻了空子。

    牢狱的事交给了张禾厉粟,之前关押的犯人见有新人来按捺不住闹了事,等到关押的四十多个人醒后两方先是对骂,临近的犯人动起了手。厉粟上来吆喝,冷不丁脑门被人吐了口唾沫,他一恼,拿棍子就抽了上去,闹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也不知是谁从哪开了狱门,一窝蜂冲了出去。

    厉粟傻眼了,这才明白是上了套,领带来了狱卒镇压,直到魏砚赶至,才彻底平复下这场暴.乱。

    魏砚下手狠,一刀下去咕噜就滚过一个人头,“敢跑的试试,本王的刀不是吃素的!”

    …

    沈瑜卿抓了刺史府一个下人引路,一路策马到牢狱时,闹事已被平息。

    她进到牢狱里只看到一摊又一摊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四散,令人作呕。

    狱卒认得她,在后面追着喊,“王妃您不能进去!”

    沈瑜卿充耳未闻,疾步到牢狱内。

    犯人关押在里,铁门紧锁,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红痕,头发披散,衣衫破烂,镣铐禁锢,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没见到脸上有刺青的犬戎人。

    沈瑜卿接着向里走,魏砚刀尖点地,背对着她立在一铁门前,眉峰压低,下巴上还有斑斑血迹,衣衫不整,凌乱不羁,与午前的威吓模样极像。

    厉粟抱拳在他面前,一脸愧色。

    等厉粟走了,沈瑜卿才过去,“那些犬戎人呢?”

    魏砚转了身。

    她身后跟着的狱卒请罪,魏砚示意让他下去。

    这么急就是为了那些人?

    魏砚眼如利刃,盯着她,“你倒底想问他们什么?”

    沈瑜卿唇抿住,牢狱火把的光影在她侧脸晃动,“说了是刺青的事。”

    她嘴硬。

    魏砚沉默了会儿,轻勾起唇,答她上一句话,“人死了啊。”

    沈瑜卿蹙眉,直觉告诉她魏砚留着那些人还有用,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可他狠起来确实不管不顾,她才这么急着过来,就怕那些人没了命。她在他面上分辨不出真假。

    “你答应过我的。”沈瑜卿脸冷了。

    那些人对她很重要,她亦是找了许久。

    魏砚散漫地抱臂倚门,唇线的弧度浑气,“谁听见了?”

    眼下疲惫,声音低哑,配上他这身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模样,看着十分不善。

    沈瑜卿眉心突突跳,水润的眸子发凉,眼光直视着他,“耍我?”

    魏砚忽而笑了,“是又怎么样?”

    他上下打量她,只穿了一件遮风的外氅,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了牢狱,胆子不小。

    他看着她,眸子微微眯起,又倏忽转开,眼皮遮了下,方才那股子浑就没了。

    “我记得让薄文星告诉过你,在府里待着。”

    沈瑜卿转过脸,“我没见着他。”

    魏砚扯了扯嘴角,不信她这套说辞。

    “人在底牢关着,他们先挑起的事,总要吃点苦头。”

    “什么苦头?”沈瑜卿问他。

    魏砚笑了下,眼底沉,“不死也得褪层皮。”

    “我想现在就见到人,”

    “不行。”

    “为什么?”

    “军令。”

    “谁定的狗屁军令?”这是她第一次说脏话。

    “我。”魏砚咧嘴,接了一句,“又学?”

    才几天,骂人都会了。

    沈瑜卿最后送了他三个字,“王八蛋。”

    第11章 .对峙往后还老不老实?

    张禾进来禀事,前脚刚踏进门,尚没近前,就听到一声清丽的嗓音,待他听清那三个字后脚步僵住,吓得面上发汗,脊背都凉了。

    这是自王妃口中说出的话,还是对王爷说的。

    他跟了王爷这么多年,除了那些已经死了的关外敌寇,从没见过有谁敢当着王爷的面骂他。

    张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垂头在后面默不作声地装死,黝黑的眼睛闭紧,只希望王爷万万别注意到他。

    魏砚黑着脸盯着面前不甘示弱的女人,她来得急,发丝乱了贴在脸上。眸子湿漉,喷着怒火,纤瘦的身形气势十足。

    他磨磨牙根,竟被她气得笑了。

    他转眼,锐利的目光射向后面装死的张禾,张禾缩缩脖子,立即会意,带着兵卒退了出去。

    空旷的铁门里只剩下两人。

    密闭的空间沉闷压抑,地上血腥味愈加浓重,墙头的火把忽明忽暗,冷静稍许,沈瑜卿后知后觉方才太过鲁莽,一时失了分寸。

    她强撑着,眼看向他。

    忽地那人长臂伸展,腰间一痛,天旋地转之间,后背猛地压到墙上,力道蛮横,她呛了一嘴的土,呼吸猛促,有些喘不过气。

    魏砚手臂横着,压她的胸口。

    “你疯了!”沈瑜卿胸口闷痛,她皱眉,右腿一抬,就要朝他踢去。

    魏砚警觉,两腿一并将她压住,两人贴得严丝缝合。

    沈瑜卿被他禁锢得厉害,知道再挣脱不过后干脆放弃,眼瞪他,又骂了一句,“卑鄙!”

    魏砚勾唇,略低头,两人几乎鼻尖相触,他呼出的灼热吐到她脸上,她呼吸急,红唇一张一合,甜腻的香绕了他满身。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他眼垂下,一瞬又转开。

    “暴.乱刚退,他们正兴奋当头,生怕找不到人耍弄撒气,你现在去,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魏砚看入她的眼,“犬戎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上了一次当,想要再引一次,除非你想把自己搭进去。”

    沈瑜卿不再挣扎了,心坠了坠,明白他说的道理,这件事确实是她心急鲁莽。但此时情形,她的骄傲让她难以低头认错。

    她别过眼,“你先把我放开。”

    魏砚似是听到好笑的笑话,“放了你,我找骂?”

    话虽这么说,他手却松了点,让她呼吸至少没那么费力。

    沈瑜卿低低地喘息,被他一噎,抿了抿唇,问,“你想怎么样?”

    魏砚忽然低头,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钻到她耳蜗里,微痒,沈瑜卿眼珠一动,襦裙掩盖的颈下竟生出热来。

    无耻!

    她心里暗骂。

    “往后还老不老实?”

    他低下声,稍沉,淡淡的哑。

    沈瑜卿暗中给他一记眼刀,咬唇不答。

    心想也不知道是谁不老实。

    魏砚腿下用力,腕肘撞她的肩,光挑脆弱的地方撞,沈瑜卿被撞得眼冒泪花,不禁龇了龇牙。

    “说话。”他盯着她的眼。

    无耻莽夫,沈瑜卿心里连骂几声,心知此情形下去会对自己不利。她沉默了会儿,眼睫垂下,又掀开,眼圈有点红,喉咙轻滚出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轻得像羽毛,不仔细根本听不见。

    红了一圈的眼像将要待烤的兔子,魏砚莫名觉得好笑。

    她看出她的不情愿,知再逼迫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松了力,但依旧没退开。

    紧绷的气氛卸下,他才感到掌下的柔软,隔着厚厚的外氅,不如那夜只隔一层里衣来得实在。

    他垂下手,后退一步。

    沈瑜卿理着弄乱的衣裳,唇紧抿着,眉眼透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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