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穿书:反派丞相天天觊觎朕的美貌 第17节
良久,他站起身,指了指床榻旁备好的干净衣物和伤药,对她道:“给你主子换上吧!旁边的是金疮药,她手臂上全是刀伤,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让大夫来看,你先给她用药。”
说完,起身绕去了屏风外,避嫌之意已显。
很快,里间窸窸窣窣之声传了出来。片刻后,方才安静了下去。
绿绮面色沉重的从里间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时寒面前,眼眶红红地看着他道:“求大人救陛下!”
*
楚宁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的起始是两个婴孩呱呱坠地,床榻上的女子笑得温婉和煦。
一朝诞子,儿女双全。
这对于极其看重子嗣的皇家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皇帝非常高兴,亲赐皇子之名——宁。
“楚宁,楚宁。”
女子低声念了两遍,眉眼里都是欢喜的笑意。
彼时,她爱楚宁,也爱那个和楚宁眉眼一致的女儿。
画面消散,女子换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
她指着地上已然了无声息的楚宁,对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孩嘶吼,“换!快点给我换!!”
女孩吓得大哭,女子扑过来拉扯她的衣裳,不过堪堪四岁,如何抵抗。
不多时,便与地上的楚宁调换了装扮。
女子又拿着匕首,狠狠往她耳后剐了一刀,而后紧紧地抱着因疼痛而撕心裂肺痛哭的她,咬牙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楚宁!”
画面再转,是血流成河的宫变那日。
女子身着盛装,神情高傲地站在她的面前。旁边站着的,还有她的舅舅,当时的西南大将军江冀。
楚宁跪倒在地,扬起紧握的拳头对天起誓,“我楚宁,若今后背叛母后,背叛舅舅,便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女子很是满意,抚过她头顶的手指上戴着细长尖锐的精致护甲。
她笑着说,“哀家恭祝陛下荣登大宝!”
第31章 天子之威受到了侵犯
日光大亮,偶有轻鸟低飞,清脆悦耳的鸣叫掠过窗前。
床榻上的楚宁眼睫轻轻颤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清澈的眸中似有水光隐现。
“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她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是沈时寒。
他长身立于窗前,日光倾泄而下,本来冷冷清清的眉眼温和了不少,看着她的眼里隐有笑意。
楚宁呆愣,逐渐想起神智不清前的最后一刻。
朦胧月光下,她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他沙哑出声,“沈时寒,救我………”
之后的事,全然忘却………
她猛地坐起身来,手臂上的伤口拉扯地生生发疼。楚宁顾不上了,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已换过的衣裳,又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沈时寒,心里一时慌乱无比。
她抿了抿唇,迟疑开口,“沈大人………”
绿绮从外间进来,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陛下可是醒了,奴婢都要吓坏了!”
她走过来,借着掖被角的功夫轻轻往她手背上划了一道,才又接着哭道:“陛下怎么去慈云寺一趟伤成了这样?那一道一道的口子,奴婢给您换衣裳的时候看着都心疼。”
楚宁接收到她传来的讯息,心中大石即刻落下。
她看着面前几乎哭成泪人的绿绮,笑着道:“朕现在不是没事吗?你这样哭丧似的朕还以为朕马上就要死了呢!”
绿绮恼得睨了她一眼,这才拿出怀里的帕子拭泪。
楚宁又看向沈时寒,眉眼依旧含笑道:“此番真是辛苦沈大人了。”
沈时寒微微颌首,唇边亦是含着一抹浅笑,“的确是辛苦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楚宁诧异抬头。
沈时寒看着她,温声解释了一遍,“伏玉山与丞相府相距甚远,臣漏夜为陛下专程跑了一趟,可不就是辛苦了?”
话虽如此说,可他惯常不是爱说陛下言重,此乃臣份内之事嘛!
楚宁心中腹诽,面上却半点不显,依旧笑道:“沈大人说得极是。”
寒暄完毕,便要进入正题了。
沈时寒看了眼她几乎被裹成粽子的右手,微微暗了眼眸,问道:“臣辛苦一趟倒是无妨,只是陛下能否告知,昨夜究竟发生何事?缘何中了……”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春.药。”
楚宁闻言心中一窒,昨日佛珠落地清脆的嘈杂声仿佛还在耳边,她闭了闭眼,才黯淡出声,“沈大人,你可相信,世上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人们总说,虎毒不食子,可人………”
她抬起头,盈盈眸中是痛到极致失望的泪,“怎么就能食子了呢?”
沈时寒将这失望之意尽收眼底,他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目光与她齐平。
楚宁跟着他动作眼眸往下垂,那滴泪便落了下来,从她仍旧苍白的脸颊滑落。
沈时寒看着她,温声道:“陛下身处深宫,自然不知世间百态从无常理可言。古往今来,但凡灾荒,易子而食之事便频频而起。陛下能说他们不爱自己的子女吗?爱的!只不过……他们更爱自己!”
他的声音极轻极缓,娓娓道来时似潺潺流水拂过楚宁已然千疮百孔的那颗心。
楚宁目光怔怔,又问出了此前她问过的那句话,“沈大人,你有没有爱过人?”
沈时寒点头,看着她平平静静道:“爱过。臣爱之人,心怀天下,感念苍生,她有大爱。于是……臣有小爱。”
楚宁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她愣愣地点点头,在沈时寒转身离去后抬头问绿绮,“他刚刚……是不是说他喜欢和尚?”
绿绮:“………”
绿绮道:“奴婢看陛下就像个和尚!”
楚宁:“………”
她觉得她天子之威受到了不容忽视的侵犯。
第32章 臣份内之事
楚宁是早晨醒的,正午镇国候江冀就带了兵马团团将丞相府围住。
兵戎交戈之际,沈时寒还抽了个空过来看她,负手直立,面上是从容不迫的漫不经心。
他站在逆光处,问楚宁,“陛下可愿回宫?”
楚宁听着外面齐声阵阵的“清君侧,诛沈相”,微微一笑,不由打趣他,“要回的!沈相这般清明臣子,怎能就这样被人莫须有的诛了呢?”
她笑得明亮狡黠,沈时寒看过来的清隽眉眼亦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
于是,两人一同出府。
府外兵马堵道,江冀骑于高头大马上,脸色沉郁。旁边还有辆马车,车帘撩起,是本该在慈云寺中的太后娘娘。
她脸色也很不好看,一双眸子阴沉沉地压着,莫名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楚宁眸色一黯,忽而笑道:“太后真是关怀备至,竟亲自纡尊降贵过来接朕。”
她话里的嘲讽不加掩饰,唯有尚蒙在鼓里的江冀听不出来。
他翻身下马,对楚宁道:“陛下怎么能用接这个词?分明是沈大人胁迫您至此!臣此番便是过来营救陛下,顺便诛了沈时寒这个乱臣贼子!!”
“哦?”
楚宁学着沈时寒的语气偏过头去看他,他倒是淡然,平平静静地直视着前方,好似此事全然与他无关。
“镇国侯怕是误会了,昨日是朕微服出巡来的丞相府,与沈大人全然无关。”
江冀明显不信,冷哼一声又接着道:“昨夜慈云寺走水,转眼陛下就入了丞相府,这一桩一件,怎会如此凑巧?陛下不必怕他要挟,臣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这奸相擒下!”
慈云寺走水?
这倒是出乎楚宁意料之外,她余光打量了沈时寒一眼,他太过平静,叫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来。
到底按耐不住心中疑虑,楚宁低下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他,“沈大人干的?”
她没说慈云寺,沈时寒却好似听懂了,垂眸轻轻一笑,用同样低的声音回他,“为陛下分忧,臣份内之事。”
楚宁:“…………”
这是分忧吗?这是添炮仗好吗?!
楚宁无比怨念地睨了他一眼,这才扬声对江冀道:“朕昨夜一直与丞相在一处,慈云寺走水纯属意外。朕出行也是碰巧了,镇国候为朕思虑之心可以理解,但误会既除,便撤了吧!叫人看着不成样子。”
陛下都发了话,众人皆听着,江冀也不好再争执。
马车开始悠悠行驶,楚宁坐在里面,看着面前微微阖眼捻着佛珠的太后,心里不知为何就想起方才沈时寒扶她上车时说的那句话。
“陛下安心,臣定会护着您的。”
他的声音一贯清冷,只是这次却带着些许温和意味。
有力的手就托在她手肘处,稳稳当当地将她送上了车。
楚宁的心忽然无比安定,漂泊无依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它的去处,有人循循指引着它,告诉它,你该往何处去……
“皇帝如今是不是很恨哀家?”
太后睁开眼看了过来,微微有些苍老的面容与昨夜楚宁梦境中女子年轻的脸庞相融合。
其实她从未改变过,勃勃野心一向露在面上。
只是楚宁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她脚底下践踏而上的登天石阶。
她原以为,哪怕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