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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92

    有忍住,容承衍听见自己一字一顿的干涩声音,“汪小姐可曾见过六月雪。”

    他很快就后悔问汪听雪这个问题,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他无端回忆起太多不该记起的往事,在不应该情绪波动的时候暴露了内心的软弱。

    “是我冒昧了,……”

    “我见过。”汪听雪抬眸看向容承衍,嫣红唇边漾起一朵小小笑涡,“我娘在世时,很喜欢六月雪。她总说,我们江南女子,出嫁前就应该住绣楼,她年幼时,住的绣楼下就种满了六月雪。”

    “六月雪最是好种,随手洒在阴凉处,下过几次春雨就能枝叶蔓蔓。”

    汪听雪看着半掩窗外繁花碧树的庭院,眼中满是悠远的怀念,“而且六月雪最是通人性,我幼时跌倒肿痛了,我娘就采六月雪的枝叶煎水为我熏洗,用上几次就药到病除。”

    “许多人一听我名听雪,都以为我爹娘喜好严冬霜雪,却不知是因为我娘怀念幼时,六月雪簇满绣楼时的绮丽,所以才为我名为听雪。”

    她转眸看向容承衍,清澈双眸流光溢彩,仿佛其中有星辰点缀。“尹公子可知六月雪的寓意?”

    容承衍怔怔看着她梨花含笑般动人风姿,一时语塞,竟只能默然摇头。

    “是无尽的守护。”

    “就像我娘,即使她已经离开我,却化作天上星辰,始终默默守护着我。”

    捂着怦怦作响的心口,容承衍一时觉得万般情绪在心头泅开,她的轻言细语,仿佛掷入他心湖的碎石,让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道,这失控的感觉让容承衍觉得危险,他屏息不再多言,仿佛这样就能阻挡汪听雪身上悠远的淡香对自己的攀附萦绕。

    恰好苏会长向杨文康介绍完了松州城的几位大茶商。这位身宽体胖的圆滑商人似乎知道两人中容承衍才是真正拍板做主的那一个,很快撇下杨文康又凑到容承衍面前献起了殷勤。

    容承衍默默长舒了一口气,就势起身,余下的时间再没有看向汪听雪一眼。

    汪听雪仿佛也觉得两人有些交浅言深,也特意同容承衍拉开了距离,热闹纷呈的茶商大会,看着苏会长百般推崇的向诸位茶商介绍岳峙渊渟的容承衍,却只是安坐在角落低头饮茶。

    “主人,这个容承衍分明已经涨到了五朵花,可是他怎么反倒对主人更加冷漠了?”

    看着趴在桌上的九乌,汪听雪眉间闪过一丝笑意,因为自幼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的肃王殿下,让他变得软弱的感情,他下意识的,一定会选择摒弃和远离。

    这个男人的心防,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方才是借着共同的童年回忆才触动到了他的一丝心弦。但他很快就更深的封闭住了自己,不再给任何人接近的理由。

    想到这,汪听雪唇边的笑意就越发深了,可惜,这个心思酷烈深沉的肃王一定不知道,潮水越是压抑,就会越发汹涌,只待一个契机,就会彻底将人冲垮,让人再无反抗之力。

    京城,首善之地

    满身尘土的穆元握着手里的马缰,看着一如记忆中那样同大巍峨的城门,听着耳边熟悉的乡音。心中竟然陡然生起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情。没有人知道,这个发丝凌乱满身狼狈的同大男子就是已经死去两年的镇国公世子。

    穆元无端有些害怕,他恐惧着当他走进城门后,听到的是老父已逝的消息,而父亲死前都不知道不孝子仍在人世。

    看着身前陆陆续续进城的队伍,他握了握腰间汪听雪为他系上的玉佩,仿佛从中汲取了几分力量,抬起步子向前走去。

    第56章 君夺臣妻

    守城门的小卒接过穆元的路引, 上下扫了扫风尘仆仆的同大男子, 见是从松州来的,随口问道:“来京城有何事?”

    穆元梭巡着熟悉的内城门,沉声回道:“进京探亲。”

    小卒便将路引扔还给他, 开始问下一个。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 户籍管理便不如开国时严格, 即使是京城, 也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行商。

    看着繁华的街市, 感受着人烟阜盛的喧闹,穆元不由加快了步子, 往镇国公府所在的东三坊走去。

    门庭巍峨的兽头府门大门紧闭,抚了抚门前盘踞的两只石狮子, 穆元整了整衣袖, 上前敲击兽面衔环。

    小厮开了门, 刚想说今日公府不见客, 就被熟悉的声音吓得倒仰, “孤星, 父亲可还好?”

    小厮孤星梁了梁眼, 结结巴巴的回道:“世……世子?”

    穆元径直进了门,大步向正院走去。孤星跌跌撞撞的跟在身后,“世子?可是世子回来了!”

    推开荣恩院的大门, 就见身穿家常银鼠皮裘袄的父亲正安坐在太师椅上, 神情依旧坚毅, 却头发斑白, 满面风霜。

    “父亲。”他快步走进屋中,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镇国公穆昊一下子站了起来,顾不得被他衣袖带翻的茶盏,细细端详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儿子,终于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紧紧握住穆元的手不肯松开。

    “父亲,身体可还无恙,我听说……”

    穆昊将儿子拉了起来,“那日,我是故意从马上摔下来的。”

    他看着掬起热帕子擦脸的儿子,无奈长叹,“陛下命我为他开箭,那是把我架在火上烤。逐鹿素来是帝王象征,我一个臣子,怎么能先于皇上射箭。”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自污做老迈之态,从马上栽了下来,这才逃过了陛下的捧杀。”

    穆元浓眉深蹙,“陛下忌我镇国公府之心,竟至于此了吗?”

    镇国公摇了摇头,“你遭遇不测的消息传回京后,我曾动念在老家选一名远房子弟过继。然而陛下却驳回了我的奏请,那时我便知道,皇上这是要借机夺去镇国公的爵位。”

    “这两年,陛下将边关几位将领都调回京城接管京营,就是为了一步步消除我们穆家在京营的影响。若不是为父我还是五军都督大都督,恐怕早就人走茶凉了。”

    穆元放下渐渐冰凉的棉帕,只觉得内衫紧贴,才发觉内衫竟已汗湿。他愧疚的看着老态横生的父亲,“是儿子不孝,若是儿子没有出事,父亲也不至于如此呕心沥血。”

    镇国公却摆了摆手,“你能安然无恙回家,已经是祖宗保佑。快同为父说说,这两年你究竟身在何方?”

    穆元正要作答,就被拥入一个柔软的怀抱,身穿豆绿八宝云纹绸袄的中年妇人又惊又喜的抱着失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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