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的猎物
夫妻俩在处理树树姐弟俩这件事情上再次出现了分歧。
齐云姝认为赵景为达目的,有些过于不择手段了,而赵景却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因为他毕竟达到了目的。
既抓住了前来刺杀姐弟俩的刺客,又保护了他们免于再被追杀的命运,而且还能查出胡氏身后背后的秘密!
一举三得,有何不可?
不过很明显齐云姝不这么想,赵景不好多作解释,他了解她,只要是她不认同的事情,他说得多只会被被她认为是狡辩。
故而他特地转移了话题:“树树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此事过后,不如就带在身边多多教导着,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齐云姝叹息,赵景终究是不会明白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一次是他布置得当,而赵禹也是得力人儿,要是……但凡出一点意外,这姐弟俩就活不成!
她不是不想查出案子,至少不要拿活生生的人命来冒险!
她也知道她这样有些过于圣母了,但在她心里树树和盈盈跟她有过生死的交情,情分总是不一样的!
经过这番讨论后,两个人谁也没说服谁,齐云姝心里对赵景的做法颇有微词。
甚至想到如果有朝一日,把树树姐弟俩换成是自己,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赵景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也当作法码用出去!
这事儿想想心里已经够酸爽的,而此时的赵景因为公务繁忙,再加上此事生变心里揣的事儿多,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齐云姝心思的变化,以至于又在两人间埋下了一个看不见的暗雷!
不过赵景强硬的手段的确管用,那个被抓的蒙面人终究没能经受住赵禹连夜来的严刑拷打,第二天清晨就传来消息他招了。
齐云姝立刻跟着赵景赶去关押他的城东小夹巷里。
这是一个从外面看着平淡无奇的院子,院墙不高,种满了绿绿的爬山虎,此时天气寒冷,有些已经泛了黄叶,有气无力地趴在灰白的院墙上。
进到里面齐云姝才发现此地算是麻雀虽小五脏全,各色房间齐整,只是齐齐上着锁,人关在后院的一间柴房里。
说是柴房,可里面又布置着一应的刑具,被抓的黑衣人趴在地上,鲜血满淌,已经了无生息!
齐云姝只看了一眼,就被赵景拉了出去。
“他是受了黄府的人,先前在驿馆里抓走那些人也是他们所为,目的就是为了刺杀树树一家!”
黑衣人的招供只是印证了赵景先前的猜测,新鲜只是扯出了黄家人。
齐云姝惊道:“黄家人是四皇子的母家,而滁州案发时,四皇子就在那儿,关系本就匪浅,会不会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赵景赞许地点头,不得不说齐云姝的权谋嗅觉十分敏感,只需稍稍一点拨,便一通百通!
赵景又道:“不过娘子恐怕没有想到的是这里面其中还有一个人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齐云姝挑眉。
“柳采莲!”赵景把从黑衣人那里掏出来的话全都告诉了齐云姝。
“刑部的驿馆附近开着一家酒楼,名字正好叫全聚得,是她派人一直在暗中盯着驿馆,为他们传递信息,胡氏回到驿馆,也是她第一时间发现并通报上去的。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杀得有些仓促,没有来得及花时间布置成意外,便栽赃到了市井痞子头上!”
其实赵景没有说完的是,胡氏那样也不全算是栽赃给市井无赖,他们在胡氏死后,还行了盗窃女干尸之事,行为极其恶劣!
故而在赵景明知道他们没有杀人的情况下,却也没有拦着顺天府抓人,反正以他们的能力和那个窝囊府尹也只能抓些小混混罢了,指望他们为了区区一个胡氏得罪黄府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事儿也只能到这里断了!”赵景在关键时刻又开始权衡起利弊来了!
齐云姝微微有些不满:“既然知道黄府的背后是四皇子,又有账本在手,为何不出手?”
“还不到时候!”赵景无奈,他家娘子怎么这么心急?本想跟她再解释一下,但柳智白突然匆匆跑来告知他驿馆那边的北狄公主有事寻他,让他赶紧回去支应着。
齐云姝一听耶律晴晴的名字就想起在凉州城被她欺骗之事,心下反感,催促赵景赶紧走,她自己回去就是。
此地相距北狄使团所在的驿馆不过一刻钟车程,可相距赵府却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赵景自然没有办法送她,只得嘱咐她路上小心。
“这里可是顺天府,天子脚下怕什么!”齐云姝没好气地嘟囔一声。
赵景知道她现在心里有气,不好惹她,打算夜里回去再好好哄哄她,这头只有先忙公务。
赵景一走,齐云姝就在这方小院里随便逛了一圈,赵禹陪着她本想请她回去,但张了张嘴没说出来,结果在中院就让齐云姝和赵雨遇上了。
赵雨看到齐云姝就拧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主子爷竟然愿意把他的秘密全部告诉她了吗?她顿时心头一梗,她终究连最重要的那一角也守不住了吗?
齐云姝与她许久未见,其实已经大概忘记了上次闹出不愉快的事情,但现在一见面就被她这样质问,她忍不住怼她:“自然是赵景带我来的,不信你问赵禹!”
赵雨一窒,她自然知道,这个小院看起来简单,但如果不是主子爷亲自开口,谁都别想擅自进入!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她咬咬牙忍不住道:“就算你现在进了这个院子又怎么样,主子爷也不一定就把你放心上了!”
齐云姝回眸,这个院子到底是个啥院子,表面上她瞧着是觉得有些不寻常,但听着赵雨这意思,似乎对于赵景而言还有更大的意义所在!
抱着这份疑惑,齐云姝没有心情再与赵雨打嘴仗,匆匆离去,今天夜里她一定要找赵景问个清楚明白,也好教她自己知道,在她心里终于认同赵景之时,他把她当成什么?
回程的路上,齐云姝并没有如同赵禹所希望的那样直接回赵府,而是拐了一个弯去了一趟树树一家人曾经入住的驿馆。
站在驿馆门前,她看向西边,那里果然矗立着一座酒楼:全聚得!
不过齐云姝只往那儿看了一眼,便立刻有一种惊心的感觉传来。
她感觉到了在那里有一双慑人心魄的眼睛在盯着她。
虽然有些怕,但她不愿稀里糊涂的变成别人的猎物,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她下意识地下移目光去搜寻那双眼眸的主人。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紫青色的锦衣,还有一张冷俏的脸。
“啊……怎么是他!”齐云姝惊了一跳,忍不住捏紧了手中丝帕。
赵禹不明所以:“怎么呢?”他四处看着,并没有发现四周潜伏着杀手刺客之类,故而很不理解齐云姝的惊讶。
“你看全聚得东边第二个窗口!”齐云姝不敢再多看,悄悄地指引了赵禹去看。
赵禹定睛瞧过却是更加疑惑,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扇空空的窗户!”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齐云姝让他看什么了。
“那儿没人吗,明明有……”齐云姝悄悄地凝眸再去看,果然先前停留着四皇子的窗口已经空了。
齐云姝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到四皇子总是觉得他有些阴鸷恐怖。
心刚放下,就听喜鹊在后面大声叫道:“主子,小心!”
齐云姝转头,一辆华贵的马车正朝着她冲过来,其来势凶猛,眼看着就要撞上她了,齐云姝吓得心脏骤停,一时双腿僵直,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猛烈的风刮过,带着马身上特有的畜牲味儿,齐云姝挤了挤眉头,不适的味道让她睁开了眼。
赵禹和喜鹊挡在她前面,两人长剑俱都出鞘,而马车就停在她五步远的位置。
她断断续续地喘了一口粗气,右手用力捏紧,左手放在胸口处,心跳如鼓“咚咚”作响。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看向马车,车帘微动,马车的主人似乎在犹豫着是否掀开车帘。
害怕过后是愤怒,齐云姝拉下喜鹊和赵禹,冲两人感激地笑笑,谢过他们的回护之意,然后看向马车里的始作俑者。
四皇子用一柄玉箫扳开车帘,露出一个又阴又冷的假笑:“真是无巧不成书呀,没想到在滁州看上的小娘子居然在京城见着了,也免得我再舟车劳顿往滁州跑!”
齐云姝才恢复的心跳又再度加快,她看了看身边,还好喜鹊和赵禹都在,而且又是大晌午的繁华街区,四周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她不信四皇子敢明着对付她,便挺直腰背道:
“四皇子开什么玩笑呢?我一个文庆侯府的嫡长媳不在京城里呆着,该去往何处?”
她看出四皇子阴冷面容下那双细长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火热,那是对自己看上的东西的一种偏执。
她怀疑四皇子根本就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物件,一个想要得到却又迟迟没有得到的物件。
这样的认知让齐云姝恐慌,害怕,所以她选择仗一仗侯府的名声!
虽然以四皇子的地价和身份,文庆侯府在他看来太微不足道了,但也表示她不是出自草根的无名之辈,而是京城叫得上名号的名门世家的嫡长媳。
四皇子在心里稍微掂量了一下,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文庆侯府,哦,原来是那个不知道在哪里捡回来的野小子的娘子,难怪身上也透着一股野性,爷喜欢!”
齐云姝银牙暗咬,嘿,这个不要脸的狗屁皇子,刚刚他的那个迟钝和犹豫已经充分说明他心里怕了,却还要大放厥词,真是个讨厌鬼。
“臣妇的相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官,却也是大梁朝的朝廷命官,还请四皇子说话放尊重些,免得天儿冷风大一不小心闪了舌头!”
“好伶俐的口齿,爷领教了,对了,刚刚不小心把你撞了,十分抱歉,一会儿爷定给你送上压惊的物什!”四皇子留下话来,又阴阴地勾了勾嘴角定定地盯着齐云姝。
“多谢,不过不用,只希望四殿下的车夫下次睁大眼睛看路,免得一不小心昏昏沉沉落进水沟里去。反倒损了四殿下的贵体!”齐云姝边说边用丝帕扇着风,一副很怕热的模样。
但事实上,此时已经是十月底,京城的寒冬早就已经来临。
只见那风吹进驾车的马眼睛,鼻子里,它略显不显地打了一个响鼻。
马车伴随着四皇子阴鸷的冷笑转向东边而去,齐云姝站在原地用力搓了搓丝帕,然后拿出另外一根将其包了,无比嫌弃地递给喜鹊,低声吩咐:“把它收起来回府烧了!”
喜鹊看着好端端的帕子没明白过来,赵禹眼尖看到了被包裹着的帕子外露出的那一丝白色的粉末,他推了喜鹊一把,让她多的不要问,按照主子的意思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