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3)
时奕臣闻言,脸色立刻掉了两度,这个郢王府的小世子,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敢霸上他的头上。
之前只略微听闻这个小世子性子保守,今几次见了,倒不如传闻里那样矜持。
略微沉吟,时奕臣嘴角扯出一抹笑,不阴不阳道:好啊,那本公就亲自过去拿。
第3章 、告白
看着那双黑色平头履一步一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宁琮心里奇迹般的平静下来,那种之前听到时奕臣名字时的恐惧已经没有了。
等那鞋子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时停下,鞋子主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世子,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想着,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才给的他手帕,时奕臣心中就一阵阴寒,这辈子还没有谁敢对着他呆若木鸡似的流鼻血,当然除了被他暴打的除外。
那双葱白般的纤长玉手已经施施然的向他伸过来,意思在明显不过,把手帕给他。
宁琮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慢慢将帕子递过去,快要到时奕臣手下时,那帕子忽然隔空飘摇落地。
时奕臣的手在接东西时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他伸出去的手落了一个空,喝!
还没有谁给他东西时敢这么放肆,小世子是吗?
他眼底阴鸷光芒一闪,冷冷瞥着地上那不知死活的人。
宁琮见状眼底立刻换上一副惊讶的神色,仿佛那块手帕不是他故意临时撒手落下的:公公,对不起啊,这帕子竟然自己跑到了地上,它不知道被公公带在身上是何等的荣耀吗?说完,他起身立刻把地上的帕子给捡起来,一边捡一边手指锦帕不满道:放肆,给脸了是吗?公公的手都敢躲。
说完抬眼,看见时奕臣忽明忽暗的眼眸,以及周围已经呆掉的园子婢女家仆,他们好像再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宁琮心底泣血,要不是为了赖活着,他至于吗?
惊讶吧?震惊吧?难以想象吧,后面还有更让你们难以想象的震惊的惊讶的。
宁琮装作没有看到他们的各种眼神,上前一步,把手帕双手捧到对方面前。笑的极其真诚。
时奕臣收回手,立在那里无声看着他,时间久到了宁琮以为他不会接收时,他伸出右手用食指跟中指两根手指夹着将那帕子懒懒散散的夹过来,保持这个姿势任由帕子在空中翻飞,嗓音又尖又细透着一股阴阳怪气:好了,我接收了,小世子,您请回吧。
完了?
这就完了?
宁琮陡然瞪大眼睛,这就完了?
那怎么成?
他好不容易想到的,要倒贴时奕臣,死死抓住他这棵大树,以后傍上好乘凉。
他问过了小六小风,时奕臣非常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在他面前要十二分的恭敬以及尊敬,不然那个违逆他的人会死的很惨。
可就是这点,宁琮想了好久才从这个点突破,要想抓住时奕臣的眼球,那就得玩些别人不敢玩的呀,况且他现在有世子身份护着,跟那些死奴才不一样,他稍微逆着他一下,时奕臣暂时应该也不会能对他怎么样。
况且这只是为了后面好贴着他,让他罩着做准备,又不是真的要跟他对着干。
难道自己方才欲擒故纵的伎俩,这个断了根的死太监他不懂?
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激发出来吗?没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想要探究一番了解了解吗?
宁琮努力想从时奕臣的吊捎眼底看出些什么来,可除了一片冰冷外就是一圈圈荡着的阴鸷涟漪。
不是吧,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行。
他,必须要搭上他。
于是,宁琮那双震惊的眼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巧笑倩兮:别呀,我说公公,你怎么那么不解风情,人家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不只是那句话触动了他,时奕臣脸上有片刻的失神,看着宁琮眼底有些讶然跟不解,须臾,就被他巧妙的给掩饰过去。
他嘴角上挑,眼底忽而带来一股异样的情绪色彩,看着宁琮一脸讽道:怎么,小世子难道忘不掉那晚,还特地来找咱家吗?
他这话说的含蓄不清,带着几分说不尽的缠绵暧/昧。
话语一落,院子里的人又是一惊,背脊都要惊出汗来。
公公跟这个小世子还有一晚?
好厉害哦。
尤其是跟在他身旁的听风,满是震撼的看着宁琮,他们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他这个跟在时奕臣身边的贴身侍卫一无所知?
一时看着二人都有些屏息凝神,不知所以然来,难怪刚才公公让他去接手帕时,小世子不待见他,就要公公自己来。
还有,公公可是从来不给人假以辞色的,更别说贴身用的东西了。
一时有些佩服这个小世子。
但是,时奕臣可不这么想。
他幼年净身,在宫内摸爬滚打认了干爹,好些年才熬出头,在外人眼中不管他的位置有多高,他都是宦官出身,一个没后代的非男非女的另类。
像宁琮这样自诩高贵的皇亲子弟,应该不屑于同自己相提并论才是,他们这些人表面迎缝他讨好她,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变着法子骂他呢,怎会特意来找他?
宁琮这是在故意刺激他,讽刺他呢。因为他跟他爹政党不合吗?
以为自己是个王爷之子了不起吗?说到底也不是正宗的皇室,半路被皇上册封的外戚王爷,一个伪皇室罢了,哪天一个不小心,随时都可能被皇上剥夺爵位,郢王府同其他端王祁王这些正宗的皇亲国戚可不一样。
时奕臣便也不动声色的反讽回去,他说的暧/昧含蓄,其实就是想引人遐想,坏他名声。
一个世子爷跟宦官之间不清不楚,想想就讽刺哦!
他自嘲却更嘲弄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世子,眼底那狠厉的阴郁透过那双黝黑的眼眸慢慢折射出幽冷的光,嘴角嘲弄意味更深。
宁琮一听,呀!
终于接话了,好呀,可给他盼到了,只要时奕臣这么说了,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茬了:是啊,公公,那一晚,呵呵。说着宁琮故作娇羞的对他桃花眼一眨,声音低沉透着忸怩:那晚过后,我对公公,就念念不忘了。
轰隆,天上似乎打了一道惊雷!
这话,无异于炸弹一般,把其他人彻底给炸蒙了。
如果方才院子里的人都是自顾自猜测,暗自想像,那如今二人的对话就是铁板上最铁的铁证啊。
小世子跟厂公,一/夜/情/长,都追到园子里来了。
公公的魅力好大哦。
时奕臣闻言,眼眸骤然转冷,不在刻意掩饰什么,黑眸浓稠的如同深潭底升腾起的雾气,带着二月刺骨的冰凉,开口声音冷淡:小世子,我要是你,就见好就收,不会给自己走窄路。
危险,赤果果的威胁啊。
宁琮看着此刻周身冒着黑气的时奕臣,大魔头生气了。
但是,他不能退,现在是退一步后面就会有生命危险啊,爱护生命,人人有责。
于是,他扬着笑脸,大着胆子,硬着头皮,继续开始他的表演:公公,人家从前就对你崇拜有加,直到那晚过后,就再也不能控制住不去想你了,难道公公你不信吗?宁琮说的极为深情。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色配合他双手拉扯衣袍一角的小动作,相互衔接,那俨然就是对厂公的深情大爱啊。
宁琮想过了,时奕臣没那东西,怎么不了他,他就装作钦慕伟大的厂公大人,对他死缠烂打,穷追猛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时奕臣,看他到时还怎么对他下狠手,卖青楼。
时奕臣是最要面子的人啊,跟他有裙带纠缠的,送到楼里,丢的可是他的脸。
最多他这脸面不要了,虽然找个宦官名声不大好,但是,总归是比被人杀了要高强吧?
况且这个厂公颜值还可以,又位高权重。
书里,大兴国文、武、宦,三足鼎立,并且,宦官的势头逐渐盖过了文武官员,深得皇帝的信任与厚爱,很多重要机密之事,大兴皇帝都只交给身为宦官之首的时奕臣来做,皇宫内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说面前这个以咋家贬称自己的人是真正的呼风唤雨,权倾朝野了。
找他,不亏。
一番权衡较量下来,宁琮内心更加坚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他自个儿带把,时奕臣又没有,没准大家知道后都觉得是他上了他,这么一想,宁琮忽然心潮澎湃。
他居然把书里最大的反/派给压了,他好牛。
突然控制不住的想要大笑三声,他当初看书时就痛恨时奕臣,阴险狡诈,没想到还能有把他反压的一天。
真是大快人心。
大脑已经离线开始胡思乱想,眼神跟着涣散,宁琮想的太美,面色都变得疯狂扭曲了,但是这一切看在外人眼中无怪乎他对时奕臣最真挚的爱意外泄。
你喜欢我?
时奕臣一双凤眼斜挑,看着宁琮慢条斯理的拖着尾调。
宁琮当即点头如砸地鼠:嗯嗯嗯,公公就是我的全部啊,人家满脑子都是您的伟岸身姿,近日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决定了,为了活命,脸皮这东西就不要了。
说完,他上前几步,距离时奕臣就差紧紧相贴。
时奕臣瞅着他,忽然轻笑出声:那真是咋家的荣幸,竟得小世子垂爱。
他说这话眼底带着三分妖娆,宁琮本就距离他近,他顺势低头紧迫盯人,吐出的幽兰喷洒在宁琮面颊眉梢。
你不信?宁琮突然提高声音,显得急促又难为,面上有些许失落,时奕臣这态度,他是知道的在书里他这样不咸不淡的阴阳怪气一个人,那准没好事。
忽然间,周围想起一股倒吸气的声音。
听风等人惊的下巴都掉了。
宁琮居然垫着脚尖,对着时奕臣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因为亲的太快声音太大,居然带了口水的砸吧声。
这园子本就没什么隔音效果,大家离得又不远,一时间一些女婢见了,不免低下头脸蛋自顾自的发红。
公公。宁琮亲完后退一步,脸上娇羞,声音很轻像是羽毛飘落在空中缓慢悠荡,那神态俨然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良家少年模样,眉眼处尽是深情不渝。
时奕臣站在那里身子一下僵硬百倍,楞楞看着这个色到了他头上的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世子。
行啊,做戏还做了全套?
除了言语调笑还上起手来了。
半晌,时奕臣嗤笑一声,一只手轻轻挑起宁琮的下巴,眼睛似乎能把人看出一个窟窿来:小世子如此爱怜,看来,咋家不能不接啊。
宁琮见他松口,心底没来有一阵激动,可见到时奕臣忽明忽暗的眸子,一股山雨欲来时的短暂平静感让他心底不由发颤。
该不会力道下的太狠了吧?
时奕臣是个太监,天生比人就少了一样,本就不指望他爱上什么人,懂什么感情。
跟他这样闹一出,无非是想跟他牵扯不清,后面好得他庇护。
太监之间都会结对食。
他看的是男男架空,这里的太监找对食基本都是无根对无根,极少数的也会例外找宫女。
而他若跟他扯上了对食关系,那就算日后他要对郢王府下手,对他也会手下留情吧?
反正他跟郢王府又没什么关系,原身已经没了,他是后来的,跟宁安他们可以说是陌生人毫不相干。
现在,他只求在这里能平平安安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穿出去。
小世子你的心意我可不能仅从嘴上听了就相信,都说嘴是世间最骗人的东西。
时奕臣忽然再次开口,嗓音难道柔和了一把,可眼底阴郁却不散分毫:不如,你昭告天下,就说你爱上我时奕臣,想入我园中做我的身后人。
时奕臣说完眼底嘲弄意味甚浓,他这么说就是要看这个小世子能有什么招来接。
郢王府的嫡子世子,以后就是郢王的接班人,皇亲贵胄,去跟天下人说他喜欢上一个阉人,自愿入他后园,别说一个王爷了,这在普通男人身上也是个莫大的侮辱。
再好男风的人也不会想找一个阉人做伴儿。
不管他的地位如何高,权势如何大,时奕臣永远都知道,他身上缺了一块,而且这是最致命也是他每每想起就不尽羞耻的存在。
这个世子爷居然敢跑到他身边大言不惭的说喜欢他?
哈,真是太好笑了,这是宁安交出来的好儿子吗?
故意来气他,让他难堪的吧。
他仔细看着宁琮的脸,一分一毫也不放过,就想从上面看到一星半点的屈辱。
可他瞅了半天也没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神情,不由得心底一沉,怎么回事?
宁琮面上不仅没有半点不情愿,反而缓缓露出一个大笑脸,眼角眉梢都是喜气,仿佛他刚才的话给了他机会,他终于得偿所愿?
就这?
时奕臣闻言眼底一愣。
宁琮瞪大眼睛,明显松了口气道:这算什么事?不就是官宣嘛~
没想到时奕臣还挺浪漫,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让人知道他们间的关系。
那好啊。
他求之不得,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跟时奕臣的牵扯,这样后面东窗事发,他就不怕被卖了。
公公,没想到你比我还心急,放心吧,我一定包您满意。说完,他对时奕臣眨巴下眼睛,风情万种。
时奕臣面色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居然跟另一个比他还有病的在这里废那么多口舌。
不过心底飘过一抹他也不知道的奇异感觉很快,他又冷哼一声恢复以往的冷淡。
第4章 、炸街
督主。听风从外面迅速走进来,脚底略显急促。
时奕臣此时正在西厂内办公,他斜倚在一张花梨木罗圈椅上分外慵懒的看着奏折,最近近北地带再闹蝗灾,他的事情就又变得多了起来。
这会看到听风喊他,时奕臣抬眼声音淡漠不以为然:急什么?
听风进门,一身黑色直筒劲装,弯腰行礼:督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时奕臣难冷冷道,复又看到他手中拿了一封信,便皱眉:那是什么?
听风一抖,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时奕臣,无比恭敬道:督主,这是那位郢王府的小世子,写的。
哦?时奕臣终于把斜躺着的身子坐直了,把手上的折子仍在长案几上,接过听风手里的东西。
信封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时奕臣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