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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宇儿也难得的撒起了娇。
是,是,忆雪只有你能欺负,连哥哥这个正经主子都不能捉弄他,我揶揄地瞥了宇儿一眼,终于笑出声来,“好吧,好吧!忆雪当然得跟
着我们出宫,不然柳将军非得把我们撵出来不可!”
大概是因为有了事情做,我的精神又慢慢好了起来,等到出宫那天,我已经恢复了很多。
出宫不是第一次,去将军府却是第一次。这一世我久居深宫,也甚少路露面,忆雪虽与我关系匪浅,将军府里认识我的人却不多,柳将军
也是因为被皇祖母召见才见过我。
不过我对将军府是熟悉的,柳将军英勇善战、为人耿直,所以才能得到父皇的重用,而柳府里的三位公子随了父亲,后来都成了忠心耿耿
的勇将,若不是他们,我也不可能将二哥的计划硬是拖延两年。
“殿下?”
我抬起头,忆雪正不安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又是紧张又是为难。
“怎么了?”我笑着看他。对忆雪和宇儿,我向来是温和的,他们都是我一心守护的的珍宝。
“那个……殿下……”忆雪扭捏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家的人都很……呃,不拘小节,若有什么冒犯了殿下……”
忆雪认真苦恼的样子让我失笑,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闷笑着说道:“我可不记得对你拿过架子,你还担心这些!”
不过忆雪想到这一点也算是情有可原,柳府一门武将,都是充满血性的忠勇之士,行事自然是率直大气,有时定是不拘于虚礼,忆雪虽然
平日都是兔子一般的模样,但从细节之处也不难窥出刻在骨子里的柳家门风,也正是因为如此,忆雪害羞内敛却绝不怯懦,心思纯真却又能明
辨是非,实在难得。能遇见忆雪这样的人,我何其有幸!
我调侃一般的话让忆雪放松了些,遂暖暖地笑着和宇儿凑到一起,把皇城里好吃的好玩的清点了个遍,两人满脸向往的表情让我的精神更
是好了很多。
人们说爱屋及乌,怕就是我这样了,我把忆雪当做挚友和亲人,再加上上辈子的记忆流连心间,柳府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棵树、每一株草
在我看来都甚是亲切。
大概是见我对忆雪与对待宇儿无异,忆雪在我面前又轻松随意,柳将军对我很是亲厚,并没有过多的讲究礼节,忆雪的两位哥哥也与我谈
笑自若,如此,一场秋元宴自然是吃得气氛颇佳,空气中弥漫的和煦温情仿若有着实感,顺着呼吸进入全身,让我担心自己会情不自禁的流下
泪来。
我不贪心,也不奢求,这一辈子,我想要的便只有这么多了。
用完膳,宇儿就拉着忆雪眼巴巴地守在我身边,我慢条斯理地喝着药,按照惯例说一些嘱咐的话。自皇祖母去了之后,我为人父的架势就
越发熟练了,有时我自己都会觉得唠叨,先不说现在临亲王的身份,怎么说以前也是九五之尊,现在倒是越来越像平常百姓家的爹爹了。
说了半天,面前的两个半大孩子没有一丝不耐的神情,倒是我自己觉得啰嗦起来,索性摆了摆手,“走吧,再不出门天都要黑透了!”
算算真实的年龄,我已过了而立之年,虽然身体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心性却再也回不到那率性而为的时光里了,正因为如此,灯
火中宇儿和忆雪的活泼表情才让我满心欢喜、也满心羡慕。
我也曾经年少,但像他们这样纯粹喜悦的心情却是少有,那时被身份责任所束缚,又受制于感情,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君瑞温柔的笑容和安
抚,心底“求不得”的苦却是从未减过一分。
人一旦想要的太多,就会愈发的痛苦,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无需代价的,更可悲的是,有些东西即使你倾尽所有也得不到。正是
应了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哥哥?”
宇儿拉着我的手抬头看我,脸上因兴奋而起的红晕还未退去,热闹的集市吸引着他,他却始终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不知道是
不是这孩子太聪明,宇儿对我的情绪总是异常敏感,有时我明明表情举止无异,他却能很快察觉不同。
“怎么了?”我把小孩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街上人潮拥挤,即使有换了装的侍卫在周围挡着,我还是担心他哪里磕着绊着。
看了看早就一头扎进花灯里的忆雪,我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还老跟着哥哥干什么?和忆雪一起去玩吧,别跑丢了
就行。”
“可是哥哥……”
宇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跑回来的忆雪打断了。
“公子!小公子!”忆雪提着一个花灯挤到我们身边,带着稚气的笑颜异常讨喜,“那边只要猜出谜底就可以拿到花灯哦!”说着举高手
里的灯,颇有献宝的意思。
“呵呵,忆雪你带着宇儿过去看看吧,我有些累了,去那边的茶楼歇歇。”我看了霜竹一眼,“霜竹,派几个人跟着,你也一起去。”
“是,公子!”
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一步一回头的走远,直到他们的身影被人群淹没,我才转身走上通往茶楼的桥,几个侍卫不远不近地跟着。
茶楼与热闹的集市隔着一条并不宽敞的河,小小的一座桥却奇异地将两处划分开来,此刻正是秋元夜的开始,大部分人都去凑热闹去了,
茶楼反倒显得比平日安静些。
我提着忆雪给我的荷花花灯静静站在桥上,桥下是晃悠悠飘过的祈愿灯船,无数只小船聚在一起,乍看过去仿佛是河流正发着光。波光粼
粼的河水倒映着点点灯火摇曳进我的眼里,耳边的喧嚣一瞬间远去,我突然想起了传说中的黄泉,那条通往寂灭的回归之河是否也是如此光景
呢……
“在看什么?”
自从重生以来,我就多了常常走神的习惯,有时候陷进自己的世界了总得让别人叫好几声才会回过神来。所以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时,
我恍惚了好久才慢慢回过头。
发光的河水将人的面容照的朦朦胧胧,我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听见自己飘渺的声音湮灭在突然回笼的漫天欢笑中,仿佛从喉咙深处挤
出的声音带着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畏惧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