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炮灰真千金她不干了 第2节
我曹,那小子怕不是要去自杀!
意识到这一点,谢文卓出了一身的冷汗。转身上了车,就往雁鸣湖的方向而去。
事实上祁宴还真没有想自杀。他这会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从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到摔断腿与灵舞者的身份绝缘,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罢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愤怒,等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完整跳出家族的祈福舞,祁宴就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这么失魂落魄的走到雁鸣湖边,对着幽冷的湖水,祁宴再次举起手,想要做出跳了不知多少遍的祁家世代相传的“春祈”舞的起始动作,双手却仿佛痉挛似的,如果说从前还能隐隐约约触摸到“春祈”的一丝神韵,那现下却是连形似都做不到了。
祁宴忽然仰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春祈”之舞被祁氏家族奉为神迹,可是他从小跳到大的!要是连这个都不成了,那他就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巨大的打击之下,祁宴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委顿在地,苍白纤细的十指用力抠住身后那棵半年香樟古树,用力太大的缘故,有血滴顺着指尖缓缓滴落。
“祁宴,你别想不开啊!”
远远的,似是有急促的声音响起。祁宴神情恍惚的抬头,视线却正对上雁鸣湖的另一边——
隔着一溪秋水,飘拂如青丝的垂柳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苗条背影和那在空中伸展的纤纤玉指。
出身祁家,祁宴自诩,也见过无数美人,可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背影,竟然就压过了过往见过的所有莺莺燕燕。
祁宴的脚不受控制的动了下,竟是止不住想要冲过去,瞧一瞧拥有这样即便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心旌神摇的女孩子,该是生着怎样一张绝色的容颜。
更让祁宴觉得古怪的,是女孩子向上托举的双手,分明就是他刚才跳的“春祈”舞的第一式!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毕竟春祈之舞,从来都是只有祁家子弟还得是历代最具有舞蹈天赋的子弟,才能跳完全套舞蹈动作的,至于说其他人,即便看了无数遍,也顶多能跳到第二小节,然后动作就开始滞涩不堪。
这一点也是祁氏家族最引以为傲的一点。而现在这样荒僻的雁鸣湖畔,竟然有陌生人跳出了春祈!
不可能的!那隔水相望的女孩子,应该,只是凑巧吧……
只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背对着他的女子已经玉手轻挥,身影娉婷之下,祁宴只觉魂魄都仿佛一下被抽离,整个人瞬间脱离惨淡的秋日残阳之下,置身于春意涌动的阳春三月……
祈福于天,泽及万物!
——巫祝之所以流传久远,甚至他们这些家族,即便到了千年后的现在,依旧能在世家中占有一席之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历史上巫祝所起到的巨大作用。
诸如占卜、医术、祭祀、祈福等等不一而足。
作为最接近神灵的存在,无论是帮助国君稳固朝政,还是佑护百姓安居乐业,巫祝都起到过不可替代的作用。
尤其是“春祈”这曲舞蹈,根据历史记载,于祈福方面的作用更是为众舞蹈之翘楚。甚至典籍上记载过,巫祝历史上最杰出的那位名叫“晚”的大巫祝,曾经凭借一舞“春祈”驱逐瘟疫,令大地回春……
只是随着人类文明进程的推进,巫祝的精粹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就是近年,因为人类精神方面的荒漠日益增多,才开始又重新走入人们的视线。
作为祁家舞第三代中的领军人物,祁宴以为,他的舞蹈已经算是把“春祈”演绎的淋漓尽致了,眼下对比眼前陌生女孩的舞姿,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只是很快,就顾不得想这些问题,而彻底被带入舞蹈的境界中,带入草长莺飞二月天的阳春……
煦暖的阳光,撞破了冬日的寒冰,被死死囚禁在地下的小草,挣扎着撕开一条缝隙,一瞬间,无边的生机涌入死寂冰冷的大地……
沐浴在无边的春色中,祁宴只觉得一直禁锢着自己的那个牢笼“轰”的一下碎开,瑟缩着躲在心房一隅的残破灵魂也被和煦的阳光揉搓着,遍布其上的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一点点弥合,催生出快乐的种、自信的芽……
曾经绝望的眸,这会儿却迸出无限希冀的光,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祁宴不自觉以膜拜的姿势朝着对面的身影伸出手——
对方分明是位灵舞者,还极有可能是,顶尖的那种!
第2章 流言
“阿嚏……”谢林晚打了个秀秀气气的小喷嚏,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洗的都有些泛白的黑色t恤。
“……已经入秋了,天气转凉,这是给大人备好的手炉和裘衣……”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
谢林晚站住脚,茫然的抬头,视线所及之处,却是空无一人——
谢林晚是一个月前,突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的。
醒来时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支手机,手机的屏幕上还有一张年轻男子在万点星光下深情亲吻漂亮女孩子侧脸的唯美照片……
之所以会用“醒来”这个词,实在是谢林晚的脑海里,除了睁开眼时心脏那里的刺痛熟悉无比,其他全都陌生至极。
明明脑海里也有一份完整的记忆,比方说她的名字是“谢林晚”,从小就是个孤儿,后来被奶奶收养,家里除了奶奶外,还有同样是被收养的一对儿双胞胎弟弟,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叫周洛的青梅竹马恋人……
可就和刚才的幻觉一样,谢林晚总觉得那同样是不真实的。毕竟,瞧着手机里周洛的一帧帧相片,除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之外,她真的没有其他一点儿多余的感觉——
那样陌生的一张脸,会是她深情相许的恋人?
怎么可能呢哦?毕竟瞧着照片,她根本没有一点儿心动的感觉啊。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是,如果周洛和“自己”是恋人,那为什么她手机屏幕上,周洛正在和其他女孩子亲吻?
不过有一点,谢林晚倒是能肯定,那就是心脏处的剧痛,肯定是和那个“周洛”有关系的——
先是奶奶去世,然后是双胞胎弟弟离开,而这张周洛亲吻旁人的照片,无疑就成了最后一根致命的稻草。
谢林晚总觉得,亏得她及时醒来,要不然这会儿,这具身体说不定都化成飞灰了……
而和这份陌生的记忆,相伴而生的,还有一种巨大的空虚——
谢林晚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猜测,那刚才在雁鸣湖畔,瞧见那个舞跳的巨丑的年轻男子后,谢林晚更确信了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林晚却第一时间就觉得,那支舞曲,于她而言,分明是熟悉到刻在血液里一般。
而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只不过看了那么几个简单的动作,一整套的舞蹈动作瞬时就出现在脑海里。
诡异的是,这之前,她竟然丝毫不知道,自己也是会跳舞的。
难不成有人置换了她的记忆,然后又强硬的往她脑海里塞入了别人的记忆?
倒是方才的舞蹈,让谢林晚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感觉。
这么想着,谢林晚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又抬脚,慢吞吞的往“记忆中”的c大校园方向而去——
那份记忆里,“她”是c大美术系的大二学生,之前因为收养她的院长奶奶病逝请了假,又被那张“青梅竹马”恋人亲吻旁人的照片刺激的心脏病发作……
到现在为止,竟是已经足足将近两个月没进学校了。
虽然对这个世界还有些懵懂,谢林晚却也知道,学业是决不能放弃的。
按照学院的规定,她要是不赶紧回去销假,极有可能面临被退学的危险。
明明脑海里有着关于海市和c大的所有记忆,可眼前所见的所有景象,谢林晚依旧觉得陌生的很。
竟是走了足足两三个小时,多绕了好多冤枉路,才踏进c大的校门。
刚一进校门,谢林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比方说那位明明看着慈眉善目的门卫大爷,瞧着她的神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还有从身边走过的那些衣着摩登的男男女女,瞧见谢林晚时,也全都和见了鬼似的。好像她出现在c大校园,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隐隐的,谢林晚还能听见有议论声传来:
“啊呀,可真是脸皮厚啊!”
“人穷不怕,就怕人穷还志短!”
“就是,我还以为她觉得没脸见人,主动退学了呢。谁知道这么久了,竟然又回来了!”
“回来又怎么样?听说学院领导正研究着让她退学呢!”
谢林晚听得莫名其妙,尤其是那些不时飘过来的鄙夷眼神。
明显没有想到,谢林晚竟然还敢回视过来,正小声说着八卦的女孩子明显怔了一下,下一刻更是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发现——
怎么两个月不见,“c大之耻”谢林晚,突然就变得这么好看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她是女孩子,这么撞入那样一双澄澈眼眸中,都不由得一颗心小鹿乱撞……
等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女孩子连呼“邪门”——
印象里无论什么时候见到谢林晚,对方都是低眉顺眼,毫无攻击力的模样,再加上厚厚的齐刘海,塌着的肩,微微前倾像是有些佝偻的腰,以及,总是最廉价的,灰扑扑没有一点儿亮色的衣着……
说句不好听的,不好好看,第一时间就会把她的存在给忽略。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忽然就有了这么强烈的存在感?
不过还别说,这样的谢林晚,倒是比原来那个沉默自卑懦弱,时刻如幽灵般飘荡在c大校园里的谢林晚瞧着顺眼多了。
“晚晚——”一个惊喜的叫声忽然传来。
谢林晚回头,却是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正小跑着过来。
林楠。谢林晚的脑海里忽然就跃出来一个名字。
只是名字虽然熟悉,长相也在记忆里,可谢林晚就是没有丁点儿认识的感觉。
好在林楠明显对她的沉默已经习以为常,直接上前抱住谢林晚的胳膊:
“晚晚你终于回来了!你之前怎么不开手机?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回……”
“她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那些女孩子有一件事说对了,那就是学校确实在研究谢林晚的处分问题,真是谢林晚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说不定真有可能会被退学。
林楠这段时间可不是都急坏了?作为好友,她自然相信谢林晚是无辜的,可偏偏谢林晚那天离开后,就再没有回学校。这段时间她也打了不少电话,却是怎么也打不通。
“什么……怎么回事?”谢林晚明显就有些懵懂。
“就是林城雪说你偷了她的吉祥结那件事啊……”林楠声音一下低了下来,上下打量谢林晚,神情担心不已——
好朋友不会是受的刺激太大,精神方面,出问题了吧?要不然,那样大的事,怎么会忘了?
“吉祥结?”谢林晚突然觉得脑袋那里传来一阵剧痛。
“晚晚——”看谢林晚表情痛苦,林楠吓了一跳,用力撑住谢林晚摇摇欲坠的身体,“晚晚,晚晚你怎么了?”
谢林晚靠在林楠肩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无数晦涩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和同学都是十八九岁相比,二十一岁的谢林晚无疑是年龄较大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