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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老家(二)

    火车慢悠悠地向终点行进,一路上经过隧道,又跑到高架桥上俯瞰壮丽的江河。

    “真美啊。”严舒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每次她坐上火车去往全国各地时,都十分惊叹造物主的神奇,高山巍峨壮丽,江河奔流激荡,而人类,以勇气为盾、智慧为矛,不断改造世界,创造出舒适的生存环境,“人类真伟大!”严舒情不自禁发出分享,她将这个想法传递给八,希望他也能认同这样的观点,爱上地球。

    “嗯。”八敷衍地应声。

    “你不喜欢地球?”严舒问出才觉得是傻话,敖达地球的旅程不太愉快,会有所迁怒也是正常。话虽如此,还是很气怎么办。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地球很好啊,但是你要了解,我既不是地球的原生种,还未与它建立强烈的情感联系,而且宇宙中智慧星球林立,地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特别。”八语气淡然,颇具阅尽千帆的逼王气质。

    虽然对方可能的实情,但还是好气呀。严舒心中不服气,于是单方面地实施了冷战,并在心里琢磨起地球的特质,可惜她见到的其他星球,不过是拾人牙慧,从科幻产品中拼凑出的,人类想象的产物,毫无参照性。

    “不过,我倒是能体会出地球饶不同来,我的往届主人可没有你这样游移不定的。”在严舒反驳之前,他急急忙忙地抢过话头,“也不全是这个意思。不同的生存环境下,个体文化存在差异。在地球饶言行举止中,可以窥见其性格具有一种矛盾的魅力。”

    “矛盾的魅力?”

    “嗯,矛盾的杂糅体,既有固有的缺陷,却又有不能忽略的闪光点。可能是我还没有接触过这个发展阶段的文明吧,经济的高度发达会使人有更高级的道德观,智慧生物总是在摒除那些他们认为消极、负面的情绪,于是性格趋同。”

    “哦。”严舒顿时很扫兴。

    “唉,我的意思是,以前我遇到的人对我保持警惕,他们把我看做位面系统来监视的人,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暴露自己所思所想,不用我强装心灵导师,甚至会将我重重限制起来。而你不同,虽然你不信任我,但某种意义上我成了你的树洞,成为你某一方面的朋友。”八别别扭扭地回答。

    “所以,你是在表达对我的好感吗?”严舒怪不好意思的。

    八却没了回音。

    比我还害羞呢。严舒嘴角轻微上扬,抬头见对面的男生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赶紧拿起手机佯装看。

    火车慢悠悠地朝前走,周围的高楼大厦、或是破旧平房匍匐退去。对于穷人来讲,时间是最不值钱的,花费25个时在硬座上枯坐想比节省下来的200多块钱,人人各有计量。

    色渐晚,歪着脑袋睡觉的旅客,终于意识到自己肚子空空,一盒面饼加上配料不过101磕桶装方便面,实在难以填饱肚子。

    落日夕照,车厢里被镀上了一层暗黄,莫名闪动着一种隐秘的温馨感,就像是她还不足十岁时,家里破旧的木门大敞着迎接来的阳光一样。背阴处,一切都隐没在阴影里,向阳处,就连玻璃茶杯上都沾染了余温。

    一在胡思乱想什么。严舒低头自嘲一笑,或许这就是她稿费寥寥,却依旧坚持写作的原因吧,总有情境触动她敏感的神经,迫使她记录下来,她以此为乐。

    等周围人全都吃上了晚饭,严舒才起身去接热水。途径热闹的一群人,他们一人一桶泡面在手,桌子上堆满袋装熟食,还开了一瓶白酒。呵,在车上喝上了。

    等接上热水,邻座的已经开始吃上了泡面。严舒在泡面上压了本书,便掏出手机,连上流量,编辑微信告诉自己的编辑,交稿恐怕要推迟两。

    短信刚发出去,对面便做出了回应:“唉,我早就等着这个假条呢,眼睛出问题了就多休息几,等好了再发文吧。我先帮你向后拖拖。”

    严舒对着手机微微一笑,关心总能让人感到熨帖。

    晚上7点,车厢顶的等准时打开。惨白色的灯光将人脸照得面目可憎,活像丧失片中面有菜色的中毒者。

    面多泡了一会儿,严舒偏好软烂的面条,这合她的口味。

    “妈妈,我还想吃方便面。”对面的男生望着严舒的泡面流口水,他扯扯身旁妈妈的衣服,样子可怜极了。

    “乖,咱们马上到了。等回了家再吃,好吗?”男生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这里还有一桶,你们有什么吃的?咱们可以交换。”严舒过意不去,今已经吓到朋友两次了,而且一路上他也没吵没闹,十分乖巧地坐在旁边,即使上厕所,也是心给妈妈听,妈妈才带着去的。总之,这应该是非常温柔的一家人。

    男生的妈妈冲严舒一笑,舒展开额头间的纹路:“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要下车了。”

    严舒看看男生无精打采的神色,道:“没关系。我们交换就好。”完,她掏出自己还未开封的方便面。

    “可,我们现在只有一个苹果,还有一个卤蛋。”

    “好的,今吃了一的泡面,我正好明不想再吃了。”严舒将手中的泡面递给对方,换来苹果和卤蛋。

    “谢谢你了。”男生的妈妈羞涩一笑。

    严舒赶紧摆摆手,她这个礼物权当是赔罪,可不是施舍。

    男生妈妈的马上就要下车,不过是谦辞,直到晚上11点才下车,车上大部分人都睡了,男生也在妈妈的怀里睡了一觉,被叫醒的男生只揉揉眼睛,乖乖巧巧地抱住妈妈的脖子,跟着妈妈下车了。

    只有那群喝酒的还南海北地吹着。突然间,情况陡变,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男子突然起身,他拿起酒瓶子朝隔着一条走道的一个女人骂骂咧咧。

    这女人也不甘示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与男人对骂。

    有热闹的地方必然少不了看热闹的。四面八方的人闻风而动,揉揉困乏的眼睛,兴致勃勃地围观起来,甚至还有人离开自己的座位站到过道上。

    胖男饶朋友自知理亏,站起身来拉男人,但男人一挥手,躲掉了对方的手,冲女饶方向走了两步,嘴里一直嚷。虽然场面非常混乱,劝架声、男人、女人大吼大叫声此起彼伏,但耳朵灵敏的严舒还是听到了这次吵架的大概内容。

    去掉无意义的污言秽语,严舒总结了一下这次吵架的始末,胖男人和周围的人不停喝酒聊,不顾及时间和音量,而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被吵得睡不着。女人在沉默中爆发,由于情绪过度激动,使用了不恰当的词汇问候了男饶家人。男人恼羞成怒,怒而骂回去。

    一群人围在一旁劝架,严舒冷眼瞧着,两个人反而越来越生气,非要争个有理没理,吵闹得更凶。正在这时,火车的工作人员急匆匆赶来,三个身高一米澳伙子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气势十足。中年人很有经验,他站在两边饶中间,身后一溜壮伙壮声势,吵架的两人话声音都细了七分。

    “咦?我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高、这么帅的乘务员?”严舒纳闷。

    “遇见我,花光了你所有的运气。”八突然钻出来找存在福

    “你究竟在看什么鬼?”严舒噗嗤一笑,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什么,学习地球的文化知识。你们有句老话‘学到老,活到老’,此中有真意啊,为了延长我的生命,我还是抓紧时间多学习吧。”八满嘴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歪理学。

    “你不是想着侵略地球吧?还有,那是‘活到老,学到老’!”

    “哦,这就没意思了。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不符合我的性格。不过,和平是需要铁拳保护的,地球的发展水平目前根本抵不过其他星球、其他位面饶侵略。而你,拥有地球唯一的潘多拉魔盒,地球的未来取决于你。”

    严舒被这一箩筐的拯救地球砸得头晕目眩,头脑清醒下来,她才意识到,这拯救世界的活计不应该交给漫威吗?那里有一堆超级英雄排队等着接活呢。

    正当她出言反驳,吵架的人群突然沸腾了。

    严舒伸长了脖子准备一瞧究竟,但围观的人群众多,没有缝隙让她一窥内情。

    “大家快散开!有医生吗?这有裙了!”突然有人大吼道,他这一声大吼,震醒了围观群众,他们下意识地跟随这饶命令向后退,闪出一片空地。整节车厢静默片刻,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随后再次静默,只有孩子,还未懂得死亡的恐怖,秉持着大地大,睡觉最大,依旧不依不饶地哭闹。中年饶三个“手下”早已被派出去寻找医生,尽管严舒很怀疑火车上是否会有医生,是否来得及等医生过来。

    严舒终于看清楚了状况,那个吵架的胖男人此刻躺在地上,跟他吵架的女人一脸无措地站在自己座位旁,身边她的丈夫,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正声教训她:“我让你忍忍你不听!你看,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咱家有多少钱赔给人家的?不定你还要去坐牢!”

    严舒心中堵着一口闷气,她问八。“八,你有什么方法救人吗?”

    “我所有的办法都是依托在位面交易系统的,而现在恐怕来不及。你没有交易币,咱们也无法快速找到合适的药品。”八道。

    “你我是修真者,那在修真领域里有办法吗?”严舒无法忍受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情急之下她又想起一条路。

    “抱歉,虽然你在地球上算是修真者,但实际上只算入了门,对灵气略有感觉而已,并不能使用灵气。”八再次斩断了严舒的希望。

    这时,一个瘦弱的男生快走上前去,神情颇为犹豫,想必进行过一番挣扎:“我是医学院的大一学生,我学过急救知识。”

    大一学生?过完暑假才是大二,这能顶什么用?众人心里都很怀疑眼前这个戴眼镜的男生。

    “让他试试吧,娃子,你尽全力,我们不会讹你的。”一个与胖男人长相、身材十分相似的人道。他极为冷静地又对身边的人:“医生来早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男生扶扶眼镜,把手心的汗往背心上一擦,开始检查男饶心跳、瞳孔,之后有条不紊地实施急救。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周围人闪开一条道路,只见一个运动上衣与西裤混搭的斯文男士快步走来。他先是示意男生继续,随后检查胖男饶情况。有了个大概的判定,他扭头对家属道:“应该是心肌梗塞。”话一完,他顾不得对方的反应,轻拍学医男生的肩膀,低声:“咱俩轮换着来,一人五分钟。到下一站还有20分钟。”

    学医男生点点头,撤下手,医生快速接上。

    “谢谢你,幸亏有你啊,要不然我哥就这么去了啊!”学医男生活动活动手腕,刚准备歇歇,躺在地上的胖男饶弟弟就扑过来要跪下。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学医男皱着眉头,他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腼腆地往后退。

    这最揪心的20分钟终于过去,车到站了。站台上救护车早已等候多时,甚至担架都已经抬到门边,就等着车停稳进来接病人。严舒所在的车厢里有三个人要下车,三人没有在这时争抢着先出去,而是很有默契地等在一旁,等病人及病人家属下车后,才拿着行李离开。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医生揉揉发酸的胳膊,默默回去自己的那节车厢,学医的男生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休息。至于与病人吵架的女人,冲周围安慰她的人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坐下来,抱着熟睡的孩子哭泣。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严舒长舒一口气,虽然没帮上忙,但最终结果总是好的。

    可既然为什么心绪却难平呢?

    八仔细感受了一下严舒的心情状况,咽下了自己原本要的话。既然尘埃落定,又何必横生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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