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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也就这样(1)

    她花了一个早上和下午去回顾她和胡诺的互相交织的岁月,现在才知道,她看见的,其实只是她一个饶版本。她根本不知道有另个版本存在!

    她永远无法得知,他如何怀着歉疚写下这一笔一划,却又掩盖不完心中浓情蜜意,它们如此由内到外,满溢在他自己都看不见的吟吟嘴角及弯得像月亮的双眼上。

    那时候的他,比如今年少,真地以为着,还有明,还有机会向她道歉,以为他们经过那次争吵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他从未料到,她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了。

    安离开胡诺的宿舍,眼前一片惘然。

    想到她原本绝望至深,却无法死心,一再燃起期望。最后,经历一次一次遍体鳞伤,她的身、她的情、她的心,统统碎得体无完肤后,终于肯放弃,结果才让她发现胡诺对她的情意。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作弄她?

    她心痛着,仍掩埋不了如愿以偿的喜悦。这份礼物,她生前一直在乞讨,像个渴望吃糖的纯真儿童一样。可她求了多久,都要不到呢?安忍不住嘴角吃吃笑意,这是幸福的女孩拥有的笑容。但这幸福,残酷得她只想哭泣。

    一只孤魂飘荡在夜晚的半空中,哭哭笑笑,竟似这人间疯子。

    今就是她离开阳世的最后时限了。她原与胡诺已是阴阳殊途,不该纠缠不放,能来见他,确认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已经足够。即使现实对她残忍,使她痛苦,白跑一趟,倒也是无可奈何。她来他宿舍,希望在离开前,见他最后一眼,没想到,意外得知胡诺的真心。

    她突然有点舍不得这样就走了,她想等胡诺回来……

    安回到萌萌的租屋,她一见安就大叫:“安,你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担心死人了!你知道……知道我急得去找胡诺,把你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了吗?我们还一起去找你,都找不到……“

    安默不作声。他知道她回来了?难怪,他回宿舍后就在翻照片盒子,然后对着那张照片频泛泪光。可他不是忘记她了吗?

    “你这样忽然不辞而别,我真的会害怕……“萌萌完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个鬼不见了,她居然会害怕?想当初,她见到她时,才是真的害怕!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一只鬼魂建立起感情。

    “对不起……“安由衷对她。

    “安……“

    “嗯?“

    “胡诺想起你的事了……“

    安全身一震。

    原来,他记起她了……难怪。

    “我跟他你的事时,原本也是很担心被当成疯子的,虽然有时候我本来就像疯子了。可奇怪的是,他没有想象中的反应,就紧张地开始到处帮忙找了,明明他看不见你,没有我的帮忙,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的……“萌萌着心里酸溜溜的:“一个心中没有你的人,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的……“

    “所以,你给我多点时间,我一定能帮你从他身上得到答案的!“她对安保证。

    “萌萌,我明就要走了。“安对她道。

    她听罢震惊道:“啊?“

    安的出现和离去,就像是魔术那样,来去匆匆。时过境迁之后,让人误以为这只是曾经的一场梦,并不曾真正发生过。

    安要离开的事,她是让萌萌绝不告诉胡诺的。不过隔,萌萌还是擅自把胡诺找来了。她不想这一人一鬼以后会后悔,如果安未来还记得这些事的话。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安站在大学宿舍的台上,嘴里唱着李叔同的《送别》,一边遥望高得不可及的蓝空。当的气是很好的,太阳不是很烈的晴,风静静吹着,许多朵一样的白云,淘气地追随风儿。

    胡诺终于能见到安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看见。她背着手,从高处凝视整个校园,若有所思。

    “安!“他首先唤她。

    安止住唱到一半的歌儿,转过头来,顷刻间,前尘所有甜蜜、心酸、苦涩一并涌上心头,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下。她那个样子,也让胡诺不禁呜咽,一起流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颤声问,仿佛也能猜到,他是看得见她了。

    他静默良久,终是出压在心里面太久的那句话:“我……很想见你。“

    这颗大石头,是他这些年来,心中唯一不愿意轻易放弃的枷锁。完他如释重负。然已成习惯的负担,突然不翼而飞,让他有种错觉,似乎他不是存活于这个世界的人,反是从中古世纪穿越千年而来。恍如隔世。

    “诺,谢谢你!“安哽咽道。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得很声,细声碎语,像在自言自语,净给自己听。

    他往前三步,更靠近她,伸出手试图触碰她,没能成功。

    “你知道吗?我既后悔回来了,又不后悔。“安幽幽地。

    胡诺凝望她,待她下去。

    “也许我不应该那么自私,硬是要破坏你原本平静的生活的。对不起,让你想起痛苦的事了……我……只是想要知道,诺的话是不是真的?那一句才是真的?“

    她顿了一顿,摇头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诺,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胡诺闻言,一双眉眼深深锁在一起,拧成一团,露出痛楚的表情,这是他最不愿触碰的伤口。可又能怎么办呢?它仍血淋淋地在那里吞噬他,使他苦不堪言。

    地间,顿时万寂静,只剩下胡诺放大的瞳孔迎来那的情境。

    他紧握拳头的手在发抖,艰难地从喉咙吐出声音:“如果不是跟我吵架,你就不会跑出去,被车撞死……对……对不起!“

    他抬起手扶着额头,恐怕头会掉在地上的样子。

    他一向是那样对不起她!以前是这样,这次她回来也是这样!他想,他永远欠她一句对不起,这三个字已在他衷肠低回千百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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