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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砂也是大家当众眼见验看过的,故而还是个处子无疑。腹中胎儿,算上日子也能对得起来。再加上他一上来眼里就只有你,未必对你没有几分真心。”
“所以我大胆猜他肚子里的,或许是你的骨血。”
薛梓珂再没有耐心听下去,当下扔了一句低低的“得罪”便急匆匆地往大雨里奔去。陆曳雪连忙跑出去跟上她,将伞递给她,她也只来得及说一句“多谢,快回去吧”便掉头往尚书府方向跑去了,一路难得见她慌里慌张的,踩着了好几个水坑,溅起的脏水将她衣袖都打湿半边。
那想必该是,确实很喜欢了吧?陆曳雪站在大雨中,早春的寒风吹过来,忽然吹得她浑身一哆嗦。
等薛梓珂到了尚书府,正被来应门的家仆盘问来历,正焦急间,听见路过的一个小厮大声喊道:“孟奶奶,那是薛大人!快些请薛大人进来!”
家仆于是迟疑了一下,小心地开了门,躬身请薛梓珂进来。
小厮走过来,正要行礼,薛梓珂摆手称不必,又急问道:“你家大人现在在哪?”
那小厮于是面上有些尴尬,薛梓珂又一急问,他方讷讷地说:“说来也不怕大人笑话。我们家大人,正在后院书房,后院里正审问一个下人呢。”
“请劳烦带我前去。”
还未等薛梓珂走到后院,棍棒挥舞时嚯嚯的风声和低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拐角传来,听得人心惊肉跳,她于是再也顾不得仪态,急忙跑去,扶着墙就看见,洞庭蔽体的衣衫破烂,他被绑在一条红漆长板凳上,手脚皆被反缚,与长长的凳腿绑在一处。
而在他周边围了许多家仆,其中一个大约得了指令,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棒,朝洞庭平坦的小腹上不停打去。每一次棍棒落下时,洞庭就痛得要弓起身,但是因为被绑住,无法动弹的缘故,他最终只能一仰脖子,下唇都被咬破,鲜血又汩汩地流了满下巴。
他喉咙里头泄出低低的一声痛呼,又满头大汗地软倒在长凳上。
薛梓珂心痛不已,一转头急忙就要去找尚书大人求情。
后院书房。
尚书大人正同近侍说事。那人向她禀告道:“大人。这人始终不肯承认是与哪个下人通奸怀了种的,只是说是宴会上的一位小姐,问他是谁他却说不上来。”
“奴才也去膳房里调查过记录,当日的避子汤皆按照吩咐传下去了,并没有遗漏。故而奴才以为,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他知道当日都是有身份的小姐,便撒下这样的谎话。”
那尚书大人闻言也点一点头,叹道:“我也以为如此。可叹曾经朝臣之子,一日沦为罪臣家眷,两相变化竟然适应得如此之快,眼下都已经自甘堕落到,与家中下人有了野种。着实好笑又讽刺。”
“他当日沦落风尘,是我想到若我也有一朝阶下囚,衡儿他也这样受苦的话,我心里不知该有多难受。以此及彼,故而将他带了来,轻易也不肯让他出来陪客,只叫他好生教习着。那日我见了薛家女儿,觉得很好,有意让他陪着衡儿一块嫁过去,到底家里人总知心些。”
“哪里想到......要说当年他母亲,谋财谋权复谋生,独独不肯为百姓谋过半点福祉。就连临到死了,我见她也没有丁点愧意。今日也算是善恶皆有报,报在她亲子身上了。只是这男子无辜,何其可怜。”
“也不知若她见了昔日爱子今日模样,到底还有没有几分后悔。”
这时,那领薛梓珂过来的小厮在门外叩门道:“大人,薛大人来了。”
于是连忙引进,正要伸手替她唤茶,哪里想到薛梓珂按下她的手,转而握紧。她一双泛了许多红血丝的眼正看着自己,竟然此时有些恳求的意味。
尚书又发现薛梓珂的手一直在颤抖,却还是尽力稳住声线,低声同自己道:“求大人住手......他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
一句话说得石破天惊,尚书于是连忙喊人停下,那洞庭方才正被人泼了一桶咸水,此刻方得勉强醒转。他抬眼正好望了薛梓珂模模糊糊的脸,薛梓珂快步走了过去,蹲了身抱起他,皱紧眉头替他解绑。洞庭苍白面上尽是血水,在她怀里只是沙哑无力道:“小姐......您终于来了......”
他话音未落又昏死过去。
47.可怜沉醉不由人
等会到客房,薛梓珂先将遍体鳞伤的洞庭安置在自己床上,早守在在门口的陆曳雪,见状已先匆匆去找大夫了。等大夫来了,陆曳雪便先将薛梓珂拉到一边,悄声问她:“那人肚子里的孩子,”她朝床上一抬下巴示意,“果真是你的不成?”
薛梓珂闻言默了一瞬,转而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没有看见,正昏迷不醒中的洞庭睫毛微微一颤。
“不过是或不是,都全没有半点干系。”薛梓珂慢慢道,“两个月的胎儿,岂是说看就能看得出来的?他这应该是在施苦肉计逼我出来。可他却不知道,我并非有心要忘记他,我早已下定决心要给他一个名份。就连今天,也不过是尚书大人怕害我失子,一时意乱才连忙应下我的恳求。”
“苦心培养起来的舞伶,真如不要钱似的送人了,我自己都万没有料到这样顺利。至于孩子,他说是就是吧,确实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在乎他的所求,是不是真的不简单到我也无法承受。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我就再也护不了他了。”
“薛大人!不好了!”那大夫检视完毕,又一把脉,终于回过身来颤巍巍地禀告道,“这位小爷腹中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众人一惊,下意识地朝床上望去。纵然洞庭身上有被子严实遮盖着,底下的棉布床单却已然浸红了一大片,分明是已然小产,那胎血正汩汩地从他下身流出来。
他昏迷不醒,面色苍白,浑身的血都仿佛要流干净了。
陆曳雪一怔,想到非礼勿视,又急忙转回了头,正撞见薛梓珂抿唇一语不发的模样。陆曳雪从未见过薛梓珂这般失神不安,于是忍不住暗暗心中想到,固然她说得十分好听,未必真能做到其中的三分潇洒。
偏那大夫还垂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