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节
成大事,便不能心慈手软。
可他愿意在沈清月身前成全她的善良,恶人便让他来做吧。
第21章
山中清净,戚慎从山头回来后便换了劲练的服饰去找诸侯比武。
他总没事找事,喜欢看诸侯还手又打不赢他的模样,又爱看众人背后对他咬牙切又恨之入骨的奈何不得。
景辛没跟去当啦啦队搞崇拜,自己去了山中那处温泉。
舒舒服服地泡到身心舒畅她才起身步上台阶。
细白修长的腿间有无数水珠滚落,她光脚踩在兽皮地毯上,肤如凝脂,香娇玉嫩。两名宫女恭敬地为她擦拭身上水珠,长欢给她递来泡好的花茶。
皓白修长的玉颈微微垂下,她吹开浮在杯中的花瓣:“天子还在比武么?”
“是,那边篝火苒苒,寿全说还未结束,侍卫又抬了烤肉与美酒进去。”
宫女为她束胸穿衣,景辛抬起双手任其穿戴,又想到:“山下没有动静吧?”她指的是才与戚慎去看夕阳的那座山。
长欢知道是指秦无恒的事,回道没有动静。
景辛点了点头。
宫女跪在地上为她穿履,她道了声自己穿,踏上一双金丝线绣花鞋绕过屏风朝外走去。
林中幽静,四周虫鸣声竟也悦耳,眼前不时飞过萤火虫,她步下台阶,能瞧见不远处搭建的广场内火光绚苒。
长欢询问她是否要过去看看天子比试,景辛懒得去,腹中有些饿,她吩咐宫人准备一些吃的。
前处却有个影子自长廊跑来,是秦全。
秦全跑得急,停下时大口喘气:“娘娘,山下有情况。”他小声说道山下死了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小童溺水昏迷,其家人悲痛不已,村里人都认为是暴君杀的人,老叟的儿子丧失理智,想要硬闯天子圈地,被士兵所拦。
他们无法进入此地,这里在戚慎动身前便已经被秦无恒纳入了天子地界,四面早已筑了高墙,皆有护卫把守。
“天子知道此事么?”
“天子不知。”
也是,这对戚慎来说连事情都算不上,那帮禁卫自然不敢去打扰他。
“不要惊动天子,本宫去看看。”景辛命人抬来步辇。
没有想象中的聚众争吵,来闹事的三口人早被禁卫关押起来,圈地墙外只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义愤蹲个说法,但守卫的禁军们自然不会给这个说法。
景辛望见墙外走来的一个娉婷身影,村民也看到来人了,纷纷回头急切喊“沈娘子”。
那是沈清月。
沈清月倒没有与禁卫讨要说法,而是劝解村民先回家,不要聚众在此。
统领崔凯捷朝景辛道:“娘娘,这帮刁民目中无人,待臣将人驱逐……”
“慢,不要催赶他们,那不是有人来劝了么。”景辛问,“那死去的老人在哪?”
“您要见么?尸体血腥污秽,臣怕娘娘受惊。”
“抬过来。”
景辛仍坐在步辇上,待禁卫抬来那具尸体,她忽然眯起眼眸,认得这应该是山下犁田的老农。
他竟死了?
难道是撞见沈清月与秦无恒谈话,才被灭口?
这死状极惨,她胃口一阵翻江倒海,忙用宽袖捂住口鼻。
崔凯捷忙命人抬走尸体。
景辛懂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杀了人还要嫁祸给戚慎?连三岁小童都不放过!
她此刻不想与沈清月撞见,正要喊回去,外墙忽然传来一声急喝。
“有人来了!那是老李头!老李头在那!”
村民蜂拥想入内抢走尸体。
沈清月也朝这头望来,景辛正好与她视线相撞。
没有再躲,景辛放下宽袖凝视沈清月。
沈清月震惊不小,见景辛高坐于步辇之上,锦衣华服,侍从六七,四周禁卫都对她言听计从,光是望着她这张红颜祸水的脸便足够知道她的身份了。
震惊之后沈清月脸上便是气愤,是那种很想冲过来杀了她却又不得不掩饰住的无可奈何。
避无可避。
景辛惊讶望着沈清月,绽起笑:“姐姐,是你呀!”
她喊人放沈清月进来,命人将步辇落地。
沈清月走到景辛身前,景辛笑着让众人都退下:“别吓到她。”
她上前握住沈清月的手:“姐姐,竟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到底是原书女主,沈清月沉得住气,也冲她笑:“我也很意外,但为何他们唤你娘娘?难不成你是天子身边的妃子?”
景辛黯然点头:“我是,但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焦急地望着沈清月,“姐姐,那日我与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天子没有打我骂我,天子也没有让我做恶事,是我胡言乱语的,天子待我极好。”
她说完,一双美目里眼泪要掉不掉,这样楚楚噙泪的可怜模样最是令人不忍。
连沈清月也沉默许久,缓缓抽出手说:“嗯,民女知道了,您是当今天子的宠妃。”
“是呢,我是当今天子的宠妃。”景辛喉间迂回着一口叹息,泪光盈满眼眶,却被她强忍着逼回去。她再见故人,宛若笼中之鸟再遇天空,笑得纯净无害,“姐姐,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住在这里吗?”
沈清月点点头,看了眼尸体被抬走的方向:“死的是民女的邻里,所以民女才来看看。”
“我也是得知了此事过来一看,这位老人不是天子所害,天子今日都没有空下山,不会害这里的村民。士兵抓的人我会马上放他们归家,姐姐不用担心,也不要再来这里。”景辛望了眼四周,清澈的眼眸里升起股害怕,悄声附到沈清月耳边,“姐姐快走吧,天子性格暴戾,你生得这般好看,千万不要被天子抓走残害了。”
她眼里黯然:“我会私放这位老者的家人,若有罪责我自会承担。”
沈清月沉默着,她从来没有被人靠在耳畔说悄悄话,眼前的女子跟她一样年轻,却因为侍奉着这天下间最残暴的人而小心翼翼,无辜害怕。
她自然知道李翁是如何死的,那暗器只有秦无恒会使,外人不知他会这暗器,她与他一同学武,却十分熟悉。李翁因她而死,她愧疚,却无法与秦无恒相见让他放出李翁的家人,而眼前的女子正好可以帮她这个忙。
她目中复杂之色被她用微笑掩饰:“好,谢谢你。”她顿了片刻,“你也要保重自己。”
景辛冲沈清月微笑。
沈清月转身往大门走去,几步后忽然回过头:“景妃娘娘,天子当真残暴无度么?”
景辛点点头,发觉身后还有宫人,才惊慌失措地重重摇头:“不,天子待我很好的,我每天都很快乐呢。”
她眸中楚楚含泪,沈清月看懂她这是强颜欢笑,淡笑了下转身离去。
“去牢房。”景辛敛下笑,登上步辇。
山中的牢房根本算不得牢房,都是巨大的铁笼,原本是拿来关押戚慎的猎物的。
李翁一家四口人被关押在一起,景辛去时,老妇见到高高在上的她登时明白她的身份,不惧死的怒目瞪她,年轻壮汉是李翁之子,也恨不得冲出铁笼跟她拼命,只有缩在角落的小村妇怀抱个昏迷不醒的幼童眼泪流个不停。
老妇与李松啐骂她,景辛命令守卫:“把他们放了,好生护送他们回家。”
两人愣住,本以为景辛是来杀他们的,一时忘记反应。
景辛上前,长欢焦急拦下,担心她受伤。她微微笑了下:“无事。”
守卫打开了锁链,景辛拉开门,弯腰进去。
老妇与李松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她说:“天子今日都没有出山,人不是天子害的。我是天子之妾,言谈自有份量,你们可以不信,但听我把话说完。”
“天子手段天下皆知,刑法中酷刑有九九八十一种,李翁所受是哪一种?”
两人被她问住,这才往这方面想。
“天子并不喜欢用暗器伤人,他若要人死,你们觉得这三岁小儿还能活着?本宫还会亲自来此放过你们么?”
老妇觉得在理,但拿不定主意,也不敢相信景辛,忙将目光投在自己儿子身上。
李松半信半疑:“那我爹是被谁所害?我们这一带一向和睦安平,就是天子来了才有了这灾祸!”
“你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本宫。”
李松将今天的事情说来,从早起劈柴做饭到傍晚不见人归,家中黑牛叼着他家小儿发疯似的冲破栏杆,又发疯似的跑出牛厩,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惨死在田地里,儿子也差点死了。
景辛认真在听,终于算是找到了可以利用的。
“黑牛还在吗?”
“在家拴着。”
她点点头,往昔风情流转的桃花眼此刻深邃冷厉,瞥了眼寿全叫他屏退外边的士兵,交代了李松一些话。小童还有气息,只是昏迷不醒,她安排了太医来看。
回去时她未再乘坐步辇,总觉得颠得腹中难受。
她徒步走回去的,身上出了许多热汗。原主这具身体太爱出汗,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原主便不知是想了什么法子让汗变成阵阵幽香。她越运动身上越香,这香却不浓烈,倒很是舒心好闻。
景辛未再回戚慎的房间睡觉,去了另一间卧房。
后半夜里她才被几声动静吵醒,长欢说是戚慎夜猎刚刚回来,士兵听见虎啸,他这征服欲太强,竟大半夜都要去猎虎。
“天子问娘娘睡了吗,奴婢说您已经就寝了,那可要奴婢去禀告天子您醒了?”
“不用。”她可不想去伺候他。
但景辛未再睡着,她知道也许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比里还要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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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