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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了一柄短剑,他是想跑!”
镇三关一搂缰绳,回身吼道:“你们收拾这摊子,老子追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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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斑烈马一骑绝尘。
息栈将身子弓起,朝着两个时辰之前太阳升起的方向,纵马狂奔。
身后疾驰的马蹄声渐近,听得到后边的人大喊:“你回来!给老子回来!再不下马老子开枪了!”
少年头也不回,夹紧马肚,身子紧贴马背之上。
胸中异样腾起,腹间逆流涌动,身体骤冷骤热,十指指尖酸麻……
他紧咬牙关,二指狠戳了几下胸口的檀中之穴,忍住心悸和呃逆,又于脐下一寸处,死死按压住气海穴,强行缓解身体的寒冷。
身子撑不住,面色逐渐苍白,在马背上抖动。
耳侧响起一声暴喝:“你给老子站住!不然老子点了你!”
息栈猛然回头,与镇三关四目相接。
少年凤目内含阴冷,壮汉俊眼怒视圆睁。
息栈咬住下唇,强咽下喉间那一股甜腥之气,手握剑鞘,双脚离鞍,飞身发力横扫镇三关。
镇三关一脚脱蹬,身体猛得斜仰撤到鞍侧,奋力躲过了这一扫。待转回来,撩起手冲着息栈就是一枪!
没有瞄着人打,直接一枪点了黄斑马的马尾!
那黄马是尾巴根儿被子弹掠过,就擦着屁股沟,顿时疼得“嗷嗷”嘶叫,四蹄转圈儿撒奔,马屁股狂扭狂抖。
息栈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瘦小的身子被撩起的马屁股扔了出去,宝剑在空中竟然脱手!
一人一剑,重重跌落于地。
镇三关勒住了黑马,踱步到少年身前,怒哼了一口气,骂道:
“跑?还跑?再跑啊你!你说你这娃伢子累不累啊?!还得老子他娘的追出来十几里地得追你!跑你娘个熊奶奶啊?!”
扑倒在马蹄边的少年身子虚弱抖动,用瑟缩的肩膀撑起一颗头来,却朝面前吐出了一口浓浓的鲜血。
少年两眼失神,只顾着四下张望。
剑……
剑不见了……
剑跌落在不远处的沙土地上。
少年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扒地,强撑着一寸一寸挪动着身体,爬了过去,一把死死握住了剑柄。
再次扑倒在地,此时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镇三关收起了枪,匆匆下马,一把楔住息栈的衣领,将他翻过来一看。
少年双目微睁,瞳孔无光,粉唇颤抖,身子一抽一抽,鼻孔和嘴巴里不断涌出鲜血。
“嗨!你!……咋的啦这是?就这么不禁摔?!”
镇三关愕然之下,忙不迭地解下围在颈项上的白布条子给少年掩住了口鼻,试图止血。
这裹脚布一般的白布条子随身带着果然有用,可以当个救急的绷带!
怀中的息栈此时已经面部痉挛,两手抽搐,显露极度痛苦之状,双手抖着一把扒住了镇三关的衣领。
“水……热水……”息栈满口是血,只虚弱地呻吟,如祈求一般。
十只手指徒劳地抽缩挣扎。
镇三关惊愕之下说道:“热水?热水这儿没有,回去有!”
少年的一双细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镇三关,黑色的瞳仁中布满痛楚和绝望,忽然,竟从那两颗卷睫的眼角流出了两行血!
不是血,是泪。
泪中带血,血中有泪。
那两行血泪静静滑过了惨白失语的面颊。
息栈的手指脱离了一切触感和力道,缓缓从镇三关的脖颈处滑下,一寸,一寸,滑过胸口,跌落于尘埃之中。
7、烧刀酒辣手回春
第七回.烧刀酒辣手回春
轻霜点染白露,劲草不识花红。
祁连山中夜幕森森,大寨之内晃如闹市。
火把映衬之下,人丛马匹熙熙攘攘,喧哗嬉闹点货分赃。
红袄女子见马号的牵过那匹走起路来两只后蹄子还扭扭搭搭歪歪斜斜的白脚黄斑马,抚掌大笑:“我说当家的,你欺负马儿不会说话么,打哪里不好,打人家的屁股!”
镇三关一碗黄酒“咣咣”下肚,顿时觉得胃里暖了,抹了一把脸,说道:“娘们儿懂个啥?老子不扫它屁/眼儿打它哪里?打别地方它就躺了!他快刀仙的马也不是一般的马,这一匹马值好几十块大洋呢!”
一旁的黑狍子腆着脸拍马屁道:“咱当家的,管儿亮!”(1)
镇三关得意地冷哼了一声。
“当家的,那伢子咋回事?弄一身的血,你俩干上了?”
“没,老子还没咋着他,他就挺了!”
“是快刀仙的刀切着他了?”
“你看见啦?快刀仙的刀囫囵都没碰着他!”
黑狍子呵呵笑了:“俺没看见,那俩人的刀都忒快了!俺啥都没看清楚,就眼见着快刀仙那脑袋就滴溜溜滚到地上了,血柱子就窜上天了!咱这一趟可算挣着了,兰头海了!”(2)
镇三关怀中抱着血染斑斑的息栈回转之时,两个绺子的人已经火并完毕。
快刀仙被斩头,手下四梁八柱几个打头的又被镇三关点了两个,被息栈削死一个,剩下的一群伙计群龙无首,一半儿被剿灭,另一半儿一看形势不对,纷纷弃械投降了。
那个年月上山做土匪的,无非就是穷山恶水出来的一群刁民,无亲无故,为了糊自己的一张口,为了挣几个大洋,跟着谁做不是做?因此快刀仙一死,除了手底下最亲近的几个弟兄随从还负隅顽抗一番,其他人就顺风降了镇三关。
一个土匪绺子,一般就是在这样的碰码打仗,砍砍杀杀中,声势越做越大。
照例,镇三关当场就在那一群新伙计面前亮了一把家伙。红袄女子一鞭子甩向路边枯木,惊飞两只小鸟,镇三关掏出家伙一枪一个,点了那两只鸟,从老远老远的空中哀鸣着,急速堕了下来。
一群喽罗跪在地上,头如捣蒜。
照例应该再去直接把快刀仙的老巢抄了,镇三关却让红袄女子和黑狍子二人领着大部分老伙计去马衔山,自己叫了军师回转。
他觉得怀里抱着的这娃子可能快不行了,自始至终没有再睁开眼,身子越来越凉,拿羊皮袄裹着都不管用了。
水……热水……
少年昏迷之前,神色如同那受伤垂死,扑棱着翅膀挣扎的小鸟,哀鸣之声此时仍不绝于耳。
军师已经在屋里忙了半天儿,去抄快刀仙老巢的一拨人都回转了,枪支银元的扛回来了不少,那屋中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