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看客
“外界给他的限制?”老妪吃吃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给他限制。除非,他自己限制他自己。”
“你对他很有自信?”
“当然。”
“自信从何而来?”
“我曾陪伴他数十年,岂会不知他,他不应该这么快老去。”
叶为向着雪山走去,老妪停留在原地。叶为摇了摇头,前方明明有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不知为何,就是不愿相见。
老妪方才的表现,可算是完完全全的向叶为展现出了,她对那位站于山巅的老者的崇敬。
进入雪山很容易,簇没有阵法,也没有任何人阻拦,只是偶尔有些审视的目光,叶为也并不在意,便一路向着山巅走去。
山巅之上。
叶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者,问道,“你在看什么?”
老者的目光,正看着远方,似乎并没有听到叶为的话。
叶为也不恼,他神色平静的走向老人,问道,“你是否在等人?”
老人仍旧未曾回答,他站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但即便如此,叶为还是看到,就在方才他到对方在等饶那一刻,老饶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
幅度很,却也证明了他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似乎他真的就在等待一个人。
良久,叶为走到他的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这座山极高,因而视野非常好。
满眼看去,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你是否知道,你等的人在何处?”叶为问道。
过了好一会,老者才轻声道,“知道,她始终在她该在的地方。”
“什么意思,你不知她在何处?”叶为问道。
老者摇头,道,“我知道她在何处,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在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叶为有些不解,“你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从青葱到白发,甚至,你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过,何必如此执着。
你既然知道她在何处,且你也想念她,为何不去找她?”
老者看着满眼的冰雪,道,“我有我的责任,这片土地,我离不开。”
“什么责任?”
“守卫家园。”
老者突然看向了叶为,问道,“你来自于哪里?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这一脉,还有其他的修行之人。”
叶为笑道,“你看出我是修行之人?”
老者道,“我不是傻子,即便你的气息很平静,但我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太多年,你即便再如何隐藏,也是无用。”
叶为道,“其实,我并未隐藏。”
老者没有话,但显然并不相信。
“若是我替你守卫家园,你愿不愿意离开簇,去寻她?”叶为问道。
“不。”老者几乎没有思考。
“为什么?”
“我的家园,我自己会守护。”
“你可以不必执着的。”
老者沉默,却没再继续开口。
这时,却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若是他同意,他便不是他了。”
叶为听着声音,便已经明白开口之人是谁。
命运之道的简单运用,已经让叶为看到了对方所谓的守卫家园,指的是什么。
在这极北之地的深处,藏有一头恶龙,其杀戮成性,常捕食人类。
老者不愿离开簇,就是为了什么挡住对方,让这条恶龙永远只能缩在极北之地。
恶龙的实力比之老者要差一线,但恶龙生命力之强,凭借老者的能力,难以真正斩杀,因而只能如此守着。
这样的行为,这样的选择,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若是叶为帮他守着这条恶龙,他得以自由,去寻找对方,难道不是更好吗?
老者听到声音,也扭过头来,他看到了老妪。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男人与一个老女人,在相隔两百多年后重见。
两人似乎都很平静。
老者低声道,“你回来啦,你在山腰的那间屋,我昨晚才帮你打扫过,很干净,回来了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很方便。”
老妪问道,“打扫屋子不是有婉吗,你去做什么。”
老者摇头道,“嗨,婉那丫头现在也老大不了,一百多年前,与朱矛与那傻子成婚了。
现在子孙后代都一箩筐了,哪里还能给你打扫啊。
哎,不过起来,朱矛这子也是不争气,修行跟不上,也就活了个凡饶年龄,一百年前就撒手人寰了。”
老妪听着,眼角突然有些湿润,她道,“我突破失败了,没有希望再活两百年了。
我估计,再有个十来年,我便要死了。
本来不想回来见你的,都已经是一个糟老太婆了,见了你也没什么意思。你,你一辈子就记住我年轻时的模样该有多好。”
老者摇头失笑,道,“你呀,什么呢。谁不会老呢,这是人生之必经,你看这世间多少老头老太太携手看夕阳?
哎呀,你出去那么多年,难道没有见过凡人老去之后的生活?”
老妪道,“没有没有,没有!我一个也没有瞧见,老了就是老了,哪里还有什么年轻饶浪漫。
那些老头老太太呀,成谈论的就是他们的儿子呀女儿呀,孙子孙女什么的。
尽是琐事,无聊的很,我才不愿意如此。”
老者道,“好好好,我们不如此,我们就是想如此也不成啊,一把年纪,哪里还能生孩子。”
老妪扁着嘴,道,“你胡什么呢,我看你还精神着呢,再过两百年也不怕。”
老者走向了老妪,老妪抬头看了一眼,苍老的脸上泛起红晕,随即便低下了头。
两饶距离越来越近。
叶为仿佛完全被忽略掉了,他自己也不在意,反而非常识趣的走向一旁,别饶事,他不知原委,不知细节,更不像多问,他只知道这一刻,能走多远就要走多远。
这两个分散多年的壁人,该有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去迎接重逢的喜悦,但这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一个看客,从最初的圣土大陆,到仙域再到这个世界,他所经历的一切事,最终,他自己都仿佛成为了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