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离别
春杏搓了搓手,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激动,她沉吟了片刻,又不由得沉默。
叶为问道,“你在犹豫什么?”
春杏低着头,过去了很久,她才低声道,“村子里,已经多年没有人看过外界了。”
“你怕了?”
“不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春杏出神的看着空,虽然心中确实有看看外面世界的冲动,但当叶为如此直接的问出口时,她还是犹豫了。
叶为想了想,道,“你若只是对这些高山有畏惧,那我可以带你走。”
春杏咧嘴一笑,道,“我虽畏惧这些高山,但为了爷爷,克服一下实在没什么大不聊。
我也不知我在犹豫或是惧怕什么。
大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春杏起身,缓缓走向了她的屋子,站在门口,她回身一笑,道,“大哥哥不必管我的。”
叶为点零头,不知该些什么,春杏的表现,与他预想中有着极大的差别,对于离开这个封闭的世界,她似乎总有些担忧。
即便设身处地的想,叶为也还是很难理解这样的思维,但他知道春杏心中的纠结。
叶为叹了一口气,走远了些。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某些夜晚,春杏也会试着去爬上那座山,但最高的一次,也仅仅只是爬了十丈之高。
这个高度,对于这个姑娘,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但对于这座山而言,却还差得远。
只是,她却从未想过寻求叶为的帮助。
即便叶为已经明确的表示可以带着她离开。
也不知是因为对他仍旧存了一点警惕心,还是这丫头性格便是如此,虽然看起来娇弱,却又一股子许多男人都没有的劲。
转眼间,叶为便在这处山村中呆了三年的时间,村子里的人与叶为也算是极为相熟。
但真正与他接触很多的,仍旧只有春杏。
三年的时间,春杏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不过在这等朴实的山村中,她的性格仍是没什么变化。
她仍是会在每晚上夜深人静时,悄悄一人尝试着攀登那座高山。
叶为在两年前曾教给她一门相对容易的呼吸吐纳之法,有了这道法门,春杏在面对这座山时,已轻松了许多。
但两年的时间终究太短,春杏距离山巅还有大半的距离。
这一日,似乎比往常更晴朗了些。
春杏早早起床,在感受到叶为教给她的呼吸吐纳之法的好处后,每一日她都会抽出半日的时间连练习。
这一日,与往常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就在春杏正常修行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悲切的哭声。
几乎是瞬间,她脸色大变。
春杏站起身,疯了一样冲进了简陋的茅屋中,随即茅屋中,又多了一道哭声。
清清脆脆惹人怜爱。
叶为听到这道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的相处,春杏早已经知道他的不凡,然而却始终没有开口恳求叶为做什么。
莫是让叶为为她爷爷续命,便是让叶为带着她翻越这座山的话,也从未出过。
山村中死去了一个老人,没什么特殊的仪式,两后,春杏便将他埋了。
在爷爷故去后,春杏对吐纳之法的修炼也变停止了。
姑娘现在每日做的事,便是呆坐在家门口,曾经她爷爷总是坐着的树下。
树还是那棵树,树下的板凳因为经过了风霜雨雪的浇灌,已经变的斑驳苍老,但到底还是那个板凳。
只是,爷爷已经不在。
年轻的姑娘脸上,也时常挂着淡淡的忧伤。
叶为离开了村子,他没有去救春杏的爷爷。
春杏没有怪罪他,反而很感激他,即便在知道了以叶为的能力,救他爷爷轻而易举之后。
她仍是同样的态度。
“爷爷总是跟我,人活着应该有顶立地的豪情,他不喜欢求别人,也不愿意求别人。
他告诉我,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爷爷早已经有那种感觉,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但看着我,看着奶奶,他就会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
他早已经没有其他渴求。
若是拥有更长的生命,倒是反而有可能不自在,不知人生该如何过。
他已经圆满,不求太多。”
这是临走时,春杏与叶为的话。
春杏脸上的愁容已经消退,他看着叶为,道,“我知爷爷已经无憾,所以最终没有离开这个村子,给爷爷寻求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这山,我并非越不过,只是,我不愿越。”
春杏半躬着身子,突然脚下一用力,便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仅仅只是一个起跃,她便已经来到了二十丈之地,下一刻,她再次起跳。
春杏在山间自在的腾挪,简直比猴子还要灵活。
她的声音在高山之上,远远的传来。
“大哥哥可不要以为春杏的资质差,其实你教给我的,我已经修习到了高深处。
拦住我的,早已经不是这座山。”
叶为笑了笑,一跃而起,同样来到了那座山的山巅。
春杏看着眼前的云海,只觉得这壮丽的山河,真的是极美极美的风景。
“这里,比村子里要美丽。”春杏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了叶为,道,“大哥哥骗我那。”
叶为扫了一眼云海波涛,又看向了脚下的绿色,笑道,“美则美矣,但我还是更喜欢下方的村子。”
春杏眼眸中露出笑意,道,“大哥哥将我想的话都给抢先了呢。
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草木美,飞鸟美,蓝白云美,大哥哥亦美。”
春杏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但看过便也够了,这一切终究不属于我的生活。”
春杏挥了挥手,道,“大哥哥再见,春杏该回去做午餐了。”
“恩,再见。”
告别很简单也很平常,但无论叶为自己,亦或是春杏,大概都清楚,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各有各的地,各有各的生活,一段时间的相识,如今各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