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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六章 我见天都多刍狗

    天都的酒楼大致上可以分为五等:最末等是天都人可以消费得起的,一两银子封顶;第四等的是有资产的那一类人庆祝所用的,一般不会超过十两;第三等则是宴请达官贵人的,上不封顶;第二等则是达官贵人的场所,倒不是多么贵,而是规矩颇多,一般人进不去;第一等则是少有人知的,只供给特定的那一小撮人。

    庞旧山身为煊赫门唯一的少爷,手里还是有些小钱小权,今天就请宁独跟胡然来了第三等的酒楼——余音梁。

    “宁哥,这道菜叫‘有朋来’。取得是北方的藏雪鸡,南方的八山鸡,东方的司晨鸡,西方的暮鼓鸡。四只鸡熬成鲜汤,淋在这翠玉白菜上。来,赶紧尝尝,凉了可就不鲜了。”

    每一道菜,都有些名堂,要是细细说来,也都是自成一个故事,庞旧山能拥有这样的体型,自然对这些了如指掌。

    “胖子,不用解释了,吃饭就吃饭。”

    “那个,胖子,能不能给我点些甜点?”

    庞旧山轻扯了一根线,立刻有侍从走了进来。

    “一份‘白中翠’,一份‘拥万红’,再来一碟‘摸鱼盘’。”

    宁独已经吃饱,向着窗外望去。

    庞旧山定的是“余音梁”的六楼,放眼望去,能够瞧见小半的天都东城。

    “宁哥,瞧什么呢?”

    “看看天都。”

    “这有什么好瞧的?天都所有私家建筑都不准超过六丈高,一眼望出去,能看见什么?等到宁哥考上四大学府,就有机会去城东的丹凤城楼,那时候才能瞧见真正的天都。”

    宁独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庞旧山说道:“宁哥,四大学府,你打算哪家?就青藤园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

    “到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四大学府的考试各有不同,白鹿院注重股文,神锋学堂则更多偏向于军事,光泽学宫则更愿意看个人的特长。这三个学府的考试都有规可循,青藤园的考试却有些神鬼莫测。青藤园去年考的是士农工商,让学子各述此四道,考生大半破口大骂,农工商乃下乘,岂能与士混为一谈?前年则是考的一个‘道’字,分为:释义,创题,自答,再造。反正青藤园考题总是这么神鬼莫测,报考的人数也最少。”

    “倒是有些意思。”

    “十万考生,五万奔着白鹿院,两万神锋学堂,两万广泽学宫,一万青藤园。过两天,嘿嘿,整个东城区都得挤破头。十万考生,三十万父母亲戚,无数围观,几十万人挤在几条街道上,那场景可是壮观的厉害!”

    “那只能说值得考。”

    “当然值得考,但也是最难考的。整整十万人的考试,却只收四百人,这难度可是比春闱都要大。”

    “四大学府只取四百,是否有些问题?”

    “嘿!这就是四大学府的高明之处!现如今秋闱都可以买卖了,天下有几多真书生可以当官?春闱总共收取千人为官,四大学府提供了近一半,四百人便是极限了,要是再多,那就越界了。”

    “若是再多,就不是大明王朝录取官员,而是四大学府录取官员了。”

    “对,就是这个道理!四大学府要保证自己的名声,就只能收四百人!”

    “这四百人就不可以有任何的水分。”

    “四大学府还是要点脸面的。”

    “那样才好些。”宁独有些认真说道:“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修行的事情。”

    庞旧山略微有些错愕,继而挠了挠头,说道:“修行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一些大家都知道的。”

    “那就说说大家都知道的。”

    “自从武帝南征北战,平定天下,天下修行就到了巅峰。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会变,修行就自然而然地需要隐退。之后武帝编撰‘龙鳞册’,修行这事就衰退的更厉害了。目前为止,儒释道三家仍为主流,其余比较出名的有巴蜀的剑阁、江南的龙湖道场、北疆的八百里,还有就是琅琊的酸梨园。其余大大小小的门派数不胜数,具体如何,我就不太清楚了。”

    “四大学府呢?”

    “这个……宁哥,你真的对修行有兴趣?”庞旧山看了宁独一眼,又挠了挠头,说道,“四大学府属于儒家,还是最正统的,确实是有教修行的老师,只是……每年只收几个人……青藤园,去年好像只收了三个。”

    “只要教就好。”

    “宁哥,你真的要考修行那科?”单单是考入青藤园就已经是极难的了,考修行这一科无疑是难上加难。

    “对。”宁独笑了笑,向窗外看去,说道,“你看楼外这些人。”

    “怎么了,宁哥?”

    “多刍狗。”

    胡然说道:“我不是。”

    宁独笑道:“你在楼里。”

    对于这句狂妄到了极致的话,庞旧山思量了片刻,不可思议地选择了相信。既然如此,他也就不需要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转而无奈地说道:“宁哥,你也要进青藤园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有些麻烦,毕竟你直接冒充我还是不太现实。一开始进去的话,你只能先当个打杂的,不过不可能真的让你打杂,我会安排人慢慢……”

    宁独直接干脆地说道:“打杂便打杂。”见过一次后,他便对庞旧山不再怀有半点疑虑,说任何话时都是如此的干净利落。

    庞旧山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宁哥,这就是你不喝酒,否则我肯定敬你一杯!”

    宁独忽然一笑,说道:“胖子,知道我为什么跟你交朋友吗?”

    “为什么?”

    “因为你有钱。”

    “哈哈!那我就一直有钱!”

    胡然打了个饱嗝,说道:“麻烦再来一盘这个‘摸鱼盘’。”

    ——

    待到宁独跟胡然离去,庞旧山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不由得用手捏了捏眉心。虽然在宁独面前说下了大话,但是这一系列事情想要办成还是颇为困难,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手头并没有多少可动用的钱。

    正在庞旧山思索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七八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少爷,径直坐到了庞旧山的对面。

    “早知道庞少爷就在隔壁,我们就过来讨一杯酒喝了。”

    “潘云起,今儿个不用去跟你各个姨娘请安了吗?”庞旧山向后一倚,脸上带着嘲笑的意味。

    “那也总好过庞家大少爷在余音梁里面赊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把账结了。免得庞大少爷拉不下脸面来赊账,到时候还要等卧病在床的老爹出马。”

    庞旧山轻轻喝着茶,笑道:“潘云起啊潘云起,就算我爹今天晚上就死了,我也能撑得起煊赫门。你呢?靠着你那几个姨娘吗?怕是你家那点产业就让你在床上折腾没了。不知道你进不进得去你家祖坟。天都,还真是多刍狗啊。”

    “庞旧山,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斗嘴的!”

    “那你是来斗眼的?我可没斗鸡眼,斗不过你,我认输。”

    称得上是玉面小生的潘云起此时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猩红,他拍着桌子说道:“庞旧山,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庞旧山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敢。”

    “你就这么没种吗?”

    “有种没种是我媳妇说了算。我又不好男色,你说了算个屁!”

    潘云起冷笑了两声,说道:“好你个庞旧山!我原本还以为你有把握考上青藤园,还想跟你打个赌。现在看起来,你这副模样,无论如何都是考不上青藤园,要是跟我打赌你就输定了!只知逞口舌之利,我看你两天后的考试如何狼狈!我们走!”

    庞旧山缓缓地放下了茶杯,瞧着潘云起等人的背影,挑眉说道:“我跟你赌。”

    潘云起站住,转头瞧着气定神闲的庞旧山,笑道:“你有什么可赌的?”

    “煊赫门。”

    “笑话,煊赫门是你能做主的?”

    “我能做主。”庞旧山依旧说的随意,却格外有分量,压在了每个听者的心头。

    潘云起盯着庞旧山,说道:“那我赌上溢彩堂!”

    “溢彩堂,你做不了主。你就赌上一文钱好了。”

    “庞旧山!你在侮辱我?!”

    “对,我就是侮辱你。你们几个,记好了今天我跟潘云起的赌约,我以煊赫门赌潘云起的一文钱。若是我去了青藤园,潘云起输我一文钱;若是我去不了青藤园,我输给潘云起煊赫门。”这样说着,庞旧山从座位上站起,向外走去,在跟随着潘云起那几人身前停顿,微低头压低声音说道,“今天这事儿,不要向外声张。”说完,庞旧山便笑着走出了门。

    “庞旧山!”潘云起气急,猛地掀翻了桌子,声音却已经追不上庞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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