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费忱进门就皱眉。

    他脸色沉，伙蹲成个圈儿背着人吞云吐雾半小子全溜了，烟股两两散，有还亮着火星，他全给踩了。

    灯光打得吵眼睛，冉文泉站在吧台后头，跟调酒师嘀咕着，只脚玻璃杯来来回回，要个人，皮都该被秃噜两层了，见他进来，朝角落斜眼。

    “又来了啊，搁这儿等你好几晚了。”

    烦就他。也不知从哪儿冒来生，巷子里没头没脑冲上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就拿个挺薄小盒子非要往费忱袋。费忱接了没看，随手丢路边垃圾堆里，条走路脏兮兮流浪狗伺机而动猛扑上去嗅，他边哭边小心翼翼虚虚摆手，说“汪汪快走开”，待狗发现盒子里东西没气味自己走了，他还扒拉回盒子干净。

    这几天居然找到店里来了，点无酒鸡尾酒，抖抖嗦嗦个人缩在角落。费忱走到人跟前，桌上扣了两声，冷冷：“跟我来。”

    桌后人穿鹅黄短袖衬衫，像个绒没褪干净鸡崽，这点声就惊着了，扑腾磕绊低头避着人走路。费忱领人到后门儿停，他整个扑上了费忱背，抬起眼来，有点隐约雀跃还没来得及熄灭。

    推开门，费忱面无表对着外边指了指。

    “滚。”

    夜色不黑，暧暧路灯光晕得空气就像蜡块，密裹着么片方，里头丝丝缕缕扯很脏褐黄色絮子，还间或穿杂着模糊红色霓虹亮光束，很容易让人对这区域生怀疑，谨慎不肯单独踏。也许于这个原因，他跟听不懂人话样皱眉着鼻子，眼里湿雾蒙蒙，怯怯摇了摇头。

    伸手正要搡他去，费忱见他指间流细红。

    “烦归烦，你打他干什么。”冉文泉唠叨着，蹲去翻边柜子，“无缘无故打客人，传去生意要不要了。”

    衣边被他攥着，费忱懒得解释，手推，他胳膊就被格挡开，咚磕在桌沿上，痛苦哼了声，还记得跟冉文泉轻轻说：“我自己撞到，他没有打我。”

    就这能有多疼？

    酒吧不级。南面个学城，学生愿意玩却没几个撑得住消费，喝个气氛，玩个场所，级了没用，等于自断客源；后头条老街，整改过，原住多擎等着拆迁，懒得维护什么环境，店面给钱就租，恶循环，到底改不完全，天黑led屏幕上花花绿绿“200元按加送果盘”“包间98/3小时”类广告条就滚动起来。这么个方，夜场什么教九流七八糟人都有，有点皮破血流家常便饭，医药箱准备得挺齐全。

    随手扔给他小包棉球，费忱顺便往他手臂瞥了眼。

    伶仃条胳膊，皮肤白得发光，刚磕到位置，真缓缓浮起了狰狞红痕。

    他胡往鼻子里了两团棉花，又接过冉文泉递给他小包冰块，捂在鼻梁上闷闷：“谢谢。”

    蚊子嗡嗡都比他声。

    外边有人吵起来，费忱去看了眼。

    估计到这会儿都没瞧见他，就以为天他不在，隔差来折腾傻又上门了。

    这人叫楼扬，热天还装样穿个皮，附近有名流氓。开始冉文泉不想招费忱，说他还个头小伙能顶事还敢应聘保安，赶巧天正好碰上楼扬带人来砸场，费忱分钟踢翻了他们好几个，冉文泉惊得瞪眼，把他留了。后来她说也不光为费忱打架厉害，主要看他太惨；敢在这生意肯定好界开酒吧，冉文泉确实也不可能只个有点小钱普通老板娘，走投无路前得到这份工作，客观上，有部分费忱还得感谢这二流子。

    费忱手按他肩上使劲，就听他哎呦骂娘，摔了杯子转过头来，看到他，楼扬呵呵了几声，还热乎喊了声费哥。

    这费忱手太黑，专挑颧骨膝盖胫骨些痛又伤不重方，挨顿上医院也没什么法子治得快，就得活捱着疼，关键他们好几个兄弟还打不过。念及此，楼扬遂狠推了无故被他找茬学生，顾不得丢不丢面子，领着几个头发染得跟脱黄狗样人走了。

    这伙人不过就游手好闲痞，并不真混社会敢拳头刀尖讨命，奉行绝不吃眼前亏，表面上还拉得脸，明明比他们小费忱叫“哥”；苍蝇臭虫害不死人，就烦，所以这伙人跟附近店主都有可、心照不宣默契：给白吃吃白喝喝，咱们呢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不然在店里闹也不好看不。

    据冉文泉描述，反正她刚买这店面、带了个装修队来量尺寸、还没正式动工时，这帮人就来过。隔壁整天坐柜台不起彩票店秃老板装成拿错外卖，提溜了碗麻辣，进门知会了她这不成文“规矩”，冉文泉开始时感激他照应，“我还真当他好人，给买了箱二十罐装啤酒呢，后来想，彩票店可不跟窝点似，礼拜有八天能在里瞧见他们”，她说。

    不过开了业，她对这伙人不假辞色，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