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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边界丧母

    芥蓝雪山

    这里是东盛和突随的两国相交之处,因为常年被冰雪覆盖,不适合人类生存,所以人迹稀少,站在最高的山巅远远的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无人烟,只有高高低低起伏不定的冰川,像是给这份荒凉披上了几层铠甲,偶尔会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野兽从山石之间快速掠过,像一股没头没尾的烟云,很快就消靡在冰川深处不见了。

    在冰川这里最让人心生恐惧的除了有这雪虐冰饕的恶劣气候,还有无数神出鬼没的雪狼。

    他们经常成群结队,来到冰川的山脚下觅食,在毒泷恶雾般的夜色下闪着为猎杀而翠绿的眼睛,用一排排尖利的牙齿将兽拼命挣扎的身体和着温热的血肉拆解入腹。

    然后一哄而散,消失在冰川深处。

    这里是最为寒冷的山从,离最近的村落却并不怎么偏远,黑暗中有一双眼睛,藏在一个凸起的土包背后,枯瘦如柴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一个被打磨得几乎锋利如刃的树杈子,眼睁睁的看着凶残的群狼将这个刚刚还在挣扎的人一口口的撕开。

    她咬紧牙关,拼命的将身体蜷缩起来,镶嵌似的躲在土包的背后,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一身粗布麻衣早就脏破的不成样子,长长的头发也脏乱的缕一缕的垂在身侧,只用一根细细的麻绳勉强束着,巨大的帽檐遮住她的半张脸,微弱的月色下,只露出少女死死咬牙的纤弱下巴。

    她努力的憋佐吸,看着肥硕的野狼们饱餐一顿各自摇摇尾巴悠悠离开,残盛无几的尸身旁只剩下一只身形孱弱的狼,守着一滩血水还在拼命的进食。

    月色下落单的狼锋利的牙齿中咀嚼着一块血肉,它将这一具尸身上里为数不多又最为肥美的血肉从骨头上撕扯下来,把长在肉中的骨骼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女孩屏佐吸,用力的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木棍,从土包外侧缓缓的起身。

    那只野狼也发现了她,只抬头向她看了看,又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肉。

    粗麻布的衣裳胡乱的裹在她的身上,她看起来又瘦又,像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这样干瘪的孩,没有多少肉,做野狼的食物,还不够资格,狼也没有把它当成威胁。

    她突然动了,几乎是整个人凭空借力扑了过来,手里握着树杈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把就将尖利的树杈叉进了野狼的脖子,此时的野狼的口齿中正鼓鼓囊囊的塞着一块血肉,女孩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锋利的树杈子凶狠的扎进野狼的脖子,她的脸和狼嘴的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清晰的闻到狼口齿中的腥臭味,随即,她撒手,像疯了一样抓住野狼的脖子,将原本捅进去的伤口又撕裂了几分,然后全身骑在野狼的身上,用纤弱的拳头一拳又一拳打在野狼的眼睛上,野狼的喉中还有一块未来得及咽下的血肉,还没有哼唧出声音,就被压倒在地上,后腿抽搐了几下,死了。

    微亮的月色下可以看出狼野的另一条后腿,不知被什么样的凶猛动物咬的血肉模糊,一直到后腿的大腿根处还是皮肉外翻,残破不全,看起来鲜血淋漓又触目惊心。

    感觉到身下的野狼没了气息,女孩将树杈子从狼脖颈上拽出来,一股热腾腾的鲜血随着树叉的移出,呲的一声,向着女孩的脸冲了过去,她眯了眯眼,用手背将狼血一抹,拽拉着野狼唯一一条完整的后腿,向远处的草屋方向走去。

    除去这条野狼原本就受了伤,没了一半的战斗力,女孩这屠杀狼的方式凶狠利落,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切,实在是难以置信这般利落凶狠的身手居然在一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女孩身上。

    女孩吃力的将死掉的野狼一路拖拽着来到一间草屋的门口,进了门就直接丢下了自己的猎物,慌慌张张的去了草屋里间。

    草屋里间设置的非常简陋,最靠里的房间里只有一堆干枯的稻草,稻草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女饶身侧燃烧着一把的篝火,昏黄色的篝火照亮了视线,也照射出女人清丽的眉眼。

    那女孩跪在地上,一把就抓住女饶手,巨大的帽檐不知何时落了下来,露出女孩一双杏仁般漂亮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盛满无助又悲赡泪水,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她只能紧紧的抓住那女饶手,口齿不清的哭喊着不清晰的句子:“母,母妃,母妃,我找到吃的了,母妃,你醒醒,吃了肉你就会好了”。

    草榻上的女人睁开眼睛,张口了什么,声音细弱又低沉,女孩只好强迫自己止住眼泪,低头,将耳朵递到女饶嘴边,细细的听着她的声音。

    “千灯,千灯,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回到汤城,去找你父王~”

    女人微弱的的声音逐渐于唇齿中消弭,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整个草屋中便只剩下白千灯一个人,握着自己已经死去母亲的手,坐在稻草边发呆。

    她将所有的稻草堆积起来,再将篝火转移到女饶身边,然后呆愣愣的坐着,过了半晌,抓住女饶手,用尽全力将她的手拂上自己的脸,这才落下泪来。

    她哭的隐忍,她在全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那汹涌而出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女饶手。

    医学上,寒冷有时候不仅仅是指身体上切实感受到的温度,还包括失落,悲伤,害怕亦或是恐惧等负面情绪形成的某种心理特性的外放。

    白千灯只觉得自己此刻如坠冰窖,世间最透骨的冷也不过如此了,她冷的发抖,冷的几乎窒息,母亲原本温热的身体也慢慢的冷的像一块冰,她止佐吸,咬着牙,钻进女饶怀抱,用自己的胳膊拼命的环住母亲的腰,她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企图留住这世间唯一的归宿。

    也许是许久没有进食,加上情绪起伏过大,不知何时她便已经昏死在女饶身侧,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全身被捆了关在木牢里。

    这木牢她很熟悉,曾经和母亲不止一次的被抓来这里,被关在这木牢里的人,每到了时间看守的侍从就会给些已经馊掉的饭食,然后拉他们去做些开荒,搬山石之类的粗活。

    在这样的木牢里病死痛死饿死的犯人都不在少数,而每到放饭的时候母亲都会用尽全力在一群奴隶的手里抢些吃食,然后飞快的塞到自己的怀里:“千灯,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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