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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在黑暗中睁着眼。
眼前的一切朦朦胧胧,什么都瞧不清。
但他又好似瞧见了血海中一双双不甘惊恐的眼,闭眼是它们,睁眼还是它们。
他许是睡不着了,林枫想。
良久,背后之人忽然道:“窝在此处自怨自艾,便能替你和那些枉死的人报仇了?若真问心有愧,就该揪出害你那人,将他挫骨扬灰才对。”
这话说得有理,林枫静了片刻,脑袋已然清醒过来,但结结实实被师重琰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他随手捡了块石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丢过去,听见一声撞击到软物的闷响。
“睡觉。”林枫在师重琰的怒骂中闷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ok,下山私奔咯
第18章 成为魔尊的第十八日
“卖油条咯,又香又脆的油条~”
“客官早啊,来碗面不?”
“卖馄饨,小馄饨~大婶,给孙子来碗小馄饨呗?”
清晨薄雾尚且弥漫,小镇已然唤起生机,早市上吆喝声不断,热腾腾的早点在路边飘着香,勾人食欲。
从街头到巷陌,满满都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人群中有身着白衣黑衣的两个年轻人,衣裳虽有些沾了灰,面容也不大整洁,即便如此,还是与这平凡到仿佛蒙了层灰的小镇有些格格不入。
林枫走在前头,腹中不觉饥饿,便没留神旁边的动静,一心只奔着客栈而去。
师重琰跟在后头逛集市般左右看看,路过一摊位时抬手揪住林枫后领:“等等,让本尊先吃点早饭。”
林枫被拽了回来,钱袋捏在师重琰手中,他也只能跟着坐下,蹙眉道:“你不是说赶紧找个客栈洗漱沐浴吗?”
“还不是怪你这倒霉身子。”师重琰嫌弃道,“野外睡了一夜哪哪儿都不舒坦,一醒来本尊便觉得腹中空空,饿得难受……小道士,你当真辟过谷?”
“我要是没辟过谷你早就饿死在藏书殿了。”林枫白他一眼。
只听师重琰竖起四指,对着小摊老板喊了句:“来四根油条!”
“好嘞~”老板欢快道,“客官来点豆腐脑吗?”
“有豆腐脑?那甚好。”师重琰喜道,“来两碗!”
林枫看着师重琰摸出钱袋付钱,这钱袋与他先前用的绣花不同,拿出的货币亦是普通铜板,而非魔族流通的那种。林枫心下奇怪,师重琰一个魔尊,怎的对这种人间的市井生活如此熟练?
他握着筷子抵在桌面上,又自问自答道,这魔头大约是没事老跑下山闲逛吧,毕竟此人瞧着就不务正业,喏,连货币都随身带着两种。
林枫昨天一夜几乎没睡,更深露重之时头脑昏沉沉的,意识却越发清醒。
无人的黑夜总是助于感悟人生,静下心来想通了许多后,他听着旁边师重琰睡梦中深沉平稳的呼吸,突然有些心疼起自己的身体。
他可不比那魔尊,露水地上睡一夜,第二天怕是会着凉。
反正睡不着,林枫起身寻了不少枯枝树叶堆成床,把睡得死猪般的师重琰拖到树叶床上,再妥帖地盖上一层。
做完这些,他恍惚想起师重琰似乎受了伤,忙又把人从树叶堆里刨出来,撕下自己的衣袖草草将被剑刺伤的手掌包扎了下。
师重琰也是真累了,这么折腾都没醒。
林枫坐在一旁树下,一会儿瞧瞧被密林盖住的天,一会儿看看铺满泥地的落叶,最后只盯着熟睡的师重琰发呆,发到对方自然醒来。
一睁眼就被人直勾勾地盯着,师重琰难得吓了一跳。
再见到自己下面垫着身上盖着的东西,师重琰糊涂了阵,旋即皱眉道:“有功夫做这些,怎不带我寻个客栈歇息?”
他面带嫌弃地从树叶堆里出来,又瞧见自己被包扎过后的手掌:“啧,包得真丑。”
“……”林枫抠着指甲缝里的泥,余光瞥见自己撕破的袖子,有些后悔。
他就不该多次一举,就该让这不知好歹的魔头尝尝着凉和伤口溃脓的滋味。
身体是他的没错,但左右当下不是他在用,痛也不是痛在他身上,他才不该管那魔头死活。
呸,白眼儿狼。
魔头醒来后,眉头拧成一团,抱怨得活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又是嫌地上脏,又是嫌身上不舒服,说什么也要去洗个澡洗把脸。
半个钟头后坐在早点摊前却又没事儿了,带着树叶泥堆里睡了一夜的脏兮兮身子,吸溜吸溜地喝着豆腐脑吃油条。
“你不吃?”师重琰吃东西的间隙抬眼看对面林枫,吩咐道,“不吃就去瞧瞧客栈,让人放桶热水先。”
“……我吃。”林枫舀了勺豆腐脑,咸香的味儿顺着嫩嫩的豆腐在口腔中化开,暖暖地滑进胃中。
冷了半日的人似乎重新活了回来。
师重琰很快吃掉一整根油条,夹起第二根,油条皮酥,一口下去咔嚓脆响。
“哎,落月山是暂时回不去了。”他哀叹着,语气却丝毫听不出惆怅,“小道士,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林枫不由怀疑他想趁此机会正好下山玩一圈,他并不饿,细嚼慢咽着说:“我想了一夜,思来想去,之后要做的无非两件事。”
师重琰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林枫慢慢道:“一,找到跟你换回来的方法;二,找到害你我的人。”
“唔,找到之后呢?”师重琰接着问。
“将实情公之于众。”林枫说。
他慢条斯理地吃下半根油条,对面师重琰才疑惑道:“没了?”
“还要怎样?”林枫反问。
“他害你我至此,你就一个公之于众?”师重琰惊道,“你打算如何,让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么?”
林枫瞧着他,咬了口油条,忽然极轻地笑了笑。
“后面的事,就该交给魔尊大人做决断了。”
师重琰望见自己那张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笑,微怔了一瞬,嘴角随着牵起。
他险些以为林枫会说出什么宽宏大量到令人发指的话,却原来是白担心一场。
这小道士,也不全然似他以为的那般天真可欺。
“你打算如何做那两件事?”师重琰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油光,问道,“可有什么头绪。”
林枫摇摇头:“我自幼待在山上,从未得罪过什么人,见识也狭隘,自然没什么头绪。倒是你,此事分明是冲你而来,你就没有个想法?”
“本尊平日行事你也见着了。”师重琰理所当然道,“有人想要本尊的命或是别的什么,不足为奇,得罪的人太多,自然也不知是谁。”
林枫惊讶,嗤笑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过奖过奖。”师重琰不要脸道,接着往前一递帕子,“要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