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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76

    就在自己跟前。

    长剑在最后关头被他扬起,弧线美丽,划过裘洛颈项,一剑就斩下了他头颅。

    鲜血冲天,一时淋湿了众人的豪气。

    “谁有种不妨上来。”方歌断喝,将剑横平,剑尖托着裘洛的头颅,朝四下凛凛一扫。

    众人定定。

    有人胆怯,第一个落下了兵器。

    场面终于得控,方歌微微踉跄,朝人群中的晚媚投去一眼。

    一眼千言,晚媚终于低头,安静,放弃鼓动。

    身后的十二骑士开始勒马,长刀整齐入鞘,在最后时刻放弃屠戮。

    谁都不曾犯下杀戒。

    只有方歌剑槽饮血,剑尖上的孩子双目圆睁,亲眼见证着他的罪孽。

    “解药,一颗外敷一颗内服。”

    事情完毕之后方歌被架回住处,才关上房门,就听见晚媚说话。

    是两粒暗红色的丹药,象凝固的血。

    方歌接过,搁在手心打量。

    晚媚的冷笑随后而至:“你别告诉我你不想服,想一死明志。”

    方歌无有表情,将一粒丹药内服,另一粒在手心慢慢碾碎。

    “知道你的计划,算定裘洛一定应战,暗算你,等你落败后万箭齐发,让全武林见证你言而无信。”晚媚抚着手心:“我的计划不可谓不周详,可最终还是被你扭转,我该代表公子向你致意。”

    “杀了裘铁胆和裘洛,我一样不能回头。”方歌抬眼,不掩饰自己的厌憎:“恭喜阁下目标达成。”

    “你可以讨厌我。”晚媚笑,捏起那揉碎的丹药,抬手替他敷上伤口:“反正这世间寥落,我不再需要向谁示好。”

    “坚持你的坚持吧,方歌方大侠。有东西值得坚持,总归还是有幸。”

    到最后她弹指,在方歌伤口重重一按,起身,语气终究唏嘘。

    ※※※※

    “笑蓬莱买下,这是地契房契和所有的卖身契。”走进自家小院后苏叶发话,手指哗啦啦翻着那堆纸张,给小三过目。

    “一共花了一万两,你给我一万五千两,剩下的五千两归我。”隔一会他又道,拿出银票,湿漉漉地亲了口:“飞泉琴啊飞泉琴,老子来也。”

    小三笑,将轮椅往前推了一把:“我劝你最好不去买,省得再上当。”

    苏叶的脸立刻转阴,恨恨:“再诋毁我的品位,小心我把你卸成八块。”

    小三不语,只是推轮椅到他的一架古琴前,抡值,弹起一首。

    一曲立刻让苏叶噤声,苦笑着回味起了当日。

    琴痴苏叶,一个买琴成痴却琴艺平平的呆子,各大琴行有名的冤大头,大概很少会有人想到他是个杀手,而且是个武功极高要价死贵的杀手。

    杀手大多为钱,他也不例外,只是银子最终全进了琴行老板口袋而已。

    那天的情形他记得很清楚,和平时一样,日上三杆他才起床,肿着眼泡去茶馆喝茶。

    喝到一半女老板出场,在他茶杯下面压上了张字条。

    老规矩,这里是他的接头地点,有纸条就表示有买家。

    原本他是没兴趣的。

    没有相中又没钱买的好琴,又还有钱喝茶,他一般就懒得接生意。

    打开那张字条也只是纯属无聊。

    “二十万两。”

    纸条上只得这四个字,却立刻让他张口结舌。

    按市价他值一万两,这是哪个呆子,居然和他一样是个冤大头。

    “三元巷三号,主顾在那里等你。”女老板在这时凑近,呵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声了一句。

    三元巷三号,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苏叶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他的主顾,小三。

    “我要搬去你家,二十万两,雇你杀要杀我的人。”

    这是小三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苏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翻眼睛:“二十万两雇老子做保镖,你……”

    “我没有二十万两,这笔钱要以后给你。”

    这是小三的第二句。

    那意思是,他要跟一个杀手赊账。

    苏叶当时闭气,一只手握得咯吱作响,好容易才克制住,一甩袖预备走人。

    身后就在这时响起琴声,小三坐在轮椅,俯首凝神,弹的就是。

    “你那满屋古琴,难道不需要一个知音?”

    这是小三说的第三句话,一语中的,立刻收服他心。

    “我很好奇你怎么给我那二十万两。”回想到这里苏叶前倾,指指那堆纸:“地契房契卖身契,就这个,能值二十万两?”

    “从今天起你是笑蓬莱的大老板,账面所有盈利归你,二十万两,不会是个大数目。”小三淡淡,手指却是坚决,滑过一个最艰涩的高音,而后收势,乐声归于详宁。

    同一时刻,修文殿,殷梓运指,这么巧,弹得也是一曲。

    同一支曲子,小三弹得清淡隐忍,他却弹得肆意,邪恶而魅惑。

    郁宁远在龙椅上坐着,手托下颚,看奏折看得无趣,于是问:“你觉得宁王能完成这次任务吗?”

    “能。”殷梓斩钉截铁:“皇上只需担心他的野心,不需担心他的能力。”

    “一个瞎子,纵然有野心,又能怎样。”郁宁远伸个懒腰:“也许你我多虑了,而朝廷也需要他这种人才。”

    殷梓不语,继续奏曲,发丝微荡。

    一曲终了,他抬头,这才发觉郁宁远已经盹着,披风松散,正从肩头滑落。

    于是他起身,悄声上前,本意是替他的皇上盖好披风。

    郁宁远没有察觉,脸朝右,睡得很安宁。

    殷梓低头,看到了他毛绒的鬓角,薄透的耳垂,还有那半敞龙袍下微路的锁骨。

    火盆里竹炭噼啪一响,他忽然觉得燥热。

    额角一滴汗坠了下来,啪嗒一声落进郁宁远颈项,往下滑去。

    殷梓呼气,只觉自己的心也滑了下去。

    滑过背,腰,一路蜿蜒。

    最后停在,那里。

    第四章.寒血(上)

    一

    “皇上,夜深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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