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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一关，刚在走廊上走几步，钟声再也忍不了了，死活将高岸霜推开，把她所有的死缠烂打和软磨硬泡统统甩在了身后。
“咔嚓——”
在那一男一女身后，在他的身体分开之前，高倍数的手机镜头一闪，把那亲密一幕记录了来，虽然转瞬即逝，但绝对清晰无比。
钟奇存好照片，心满意足地揣起手机，哼着歌回了病房。
如果没记错的话，午她要去L大上补习班，而授课老师正是林藏。
☆、第五十章
在林藏过往20年的记忆里，每到过年前后都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天空霾得不像话，要不是有那些火红的灯笼、火红的春联和窗花之类的点缀，一年中最热闹的几天几乎都是灰暗郁的。
年尤其如此，因为这次过年，他家里了一人。
所以当孙家俊问他，要不要接萌芽年前最后一次课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忙一点，才没有空隙悲伤。
“好多人一放寒假就回家了，没人愿意回学校来讲课，我也准备撤了，还好你接这个的活。不过估计来听课的学生也，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有几个高一的孩子坚持到这个时候？”孙家俊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给林藏打电话，最后不忘交待他：“你上完课记得锁好门窗，断水断电啊！”
“知道了，真啰嗦！还不是你财迷？以后记得，年根底就不要排课了，讲课的、听课的都没心思。”林藏正窝在被子里挣扎着不想起床，晃着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举着手机打电话。
他这两天都陪着老爸待在租房里，每晚都难以入睡，睡着后也很不踏实，不是老做梦就是反复醒来。
他已经习惯了那间酒店套房的环境，习惯了每晚都要抱着钟声入睡，只有枕在他暖烘烘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淡淡的气息，才有一夜安眠。
林藏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撑着疼得快要裂开的半边脑袋，掀开被子床，喝了半杯白开水，在窗边站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来。
“锅里有给你留的早餐，己热热吃了吧。”老爸正撸着袖子在厨房忙活着，甩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对林藏道：“你终于醒了，吃完赶紧来帮我干点活。”
林藏跑进厨房一看，案板上摆满了杯盘碗碟，里边装着各种食材，无非是每次做年夜饭老爸都会用到的那几样。
老爸依旧遵循往年的惯例，提前3天就开始做准备。
他鼻子一酸，扭过脸去端锅里的早餐，耳边传来老爸絮絮叨叨的声音，“虽然年就咱爷俩过三十，也得像个样子不是？往年吃什，咱年还吃什，卤鸡爪、狮子头……一样也不。这鸡爪子得提前腌两天才入味……”
林藏把早饭草草进肚子里，换了身衣服就门了，“爸，我午得给学生上课。年夜饭您己慢慢准备吧，来得及！”
“诶，你个臭小子！我是指望不上你了是吧……”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了，把老爸的抱怨关在了门里，把林藏的伤感和内疚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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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那栋破旧的小楼，林藏深吸了几气。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他头又开始疼了，他感到阵阵眩晕。腊月的风透过衣领毫不留情地进他的脖子，很快就把他冻得浑身僵硬。
他迅速挤上了一辆开往学校的公交车，以前拥挤的人群常常令他烦躁不已，现在却觉得挤挤也挺暖和。
果不其然，天来听课的学生之又，林藏看着台稀稀落落的三五个人，强打起精神来讲课。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中，居然有一个钟奇。虽然她正坐在角落里对着镜子抹红，但林藏觉得她现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一个半小时的课，林藏勉强恪尽职守地讲了来，虽然几个学生都听得懒洋洋的，但他也不在意了。钟奇从头到尾心思都不在课堂上，不是对镜贴花黄，就是低头玩手机，这样的学生林藏都忍，还有什立场管其他人？
他只想着赶紧结束天的课程，都结束了大家就回家安心过年了。
时间比想象中的好打发，林藏最后留了15分钟给学生做卷子，做完就课回家。
直到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林藏问角落里的钟奇：“你还不打算走吗？要不你把卷子带回家做吧，开学再拿过来。”
钟奇瞥了一眼桌角上那张空白的卷子，她根本就没打算做。她依旧笑得魅惑，眉眼弯如一汪春水，“我不着急，老师，我在等我男朋友来接我。”她眨了眨眼，“老师要是没什事，陪我一起等会吧！”
林藏看了眼表，离正式的课时间还有几分钟，毕竟学生还没走，他先离开不合适。“我也不急，陪你等会吧。”
虽然对眼前这个蛇蝎妖怪一样的女孩厌恶至极，但林藏还不至于要避着她。经验告诉他，对于这样的女孩，己越是逃避退让，她就越是会张狂无礼。
“老师，要不我给你看个好玩的，我保证，你一定会很感兴趣！”钟奇扭动着腰肢向林藏走过去，把己手机往林藏面前的讲台上一摆，故意用抑扬顿挫的声调问他：“你好好看看，照片上的人，眼熟吗？”
从钟奇主动开和己说话的那刻开始，林藏就预感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本地对她要展示给己看的东西有所防范。
他无奈地、极不情愿地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图片，饶是做足了心理建设，也没摆脱被那图片刺伤双眼、刺痛心尖的事实。
图片上的钟声和一个高挑窈窕的女人紧紧贴在一起，女人亲密挽着他的胳膊，扬着幸福的笑脸看着钟声，满怀期待的，神采奕奕的，心满意足的，笼罩在他世界的，只有和谐与美满。
“他是不是很登对？你应该见过这个女人吧，就是上次晚宴结束时，在大厅里和声哥吵架的那个。他啊，在一起多年了，老是这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真是一对欢喜冤家。”钟奇
像是在和朋友聊别人八卦的吻，“不过再怎闹，他这辈子注定是分不开的，他俩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都默认他就是一对，连我爸也认他的关系，最近一直在催他结婚呢！”
“结婚？”林藏瞠目欲裂，心脏狂跳，脑子要被炸开一般的疼。
“对啊，声哥都三十好几了，霜霜姐也快三十了，双方家长早就催他订婚了。不过一直拖到现在，索性就省去订婚的环节，直接结婚好了！”钟奇不停绕着林藏打转，幽幽道：“霜霜姐对声哥真是一片痴心啊，这些年不管声哥做什，她都不计较，她说会一直守着他的。我声哥就是没定性，不想过早被束缚，想着趁没结婚多玩几年。这些年啊，他找过的小情人，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
林藏被气得手发抖，头皮发麻，身上每个毛孔都开始战栗，他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随时要给他致命一击。
他不停告诫己，不要相信这个女孩的话，要相信钟声，爱一个人就要全身心地相信他。
但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听清钟奇讲的每一句话，就好像她的话有毒，有鬩力，发了疯地往他耳朵里，然后在他脑子里扎根，在他心头扎刺，搅得他心绪难平情绪激动。
“他肯定是要结婚的！无论从家世背景、财富地位，还是外形条件来说，他都找不到比对方更合适的人了。霜霜姐以给声哥他想要的一切，她简直就是所有男人最完美的结婚对象，声哥跟她结婚，以后一定是最幸福的男人。最关键的是，”钟奇撑着讲台俯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林藏，“她给声哥生孩子，你吗？”
林藏最后一点理智被消磨殆尽，他抓起钟奇的手机朝她砸过去，大声喘着粗气喊道：“滚，你给我滚去！”
钟奇的手机被拍在了她的额角，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屏幕当即碎裂。
女孩捂着头，得意大笑起来，“想不到你现在这容易生气啊？你第一次去我家时，不管我怎挑衅你都那淡定，我以为你这人完全没脾气的呢！”
“现在怎了？真对我声哥动心了？不是吧，你不是为了钱来卖的吗？你家穷得揭不开锅了吧，这辛苦地装纯情骗男人，到底想得到什？你以为声哥真的会上你的当？你不过是个被他玩的贱货！”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会选择霜霜姐，她是乐盛集团的高管，是这个城市的顶级名媛，以我声哥的聪明才智，会不选她而选你？你醒醒吧，做什春秋大梦呢？”
……
钟奇卖力表演着，疯狂挑唆着，如脱缰的野马。
她那被破开的额角已经开始渗血，在雪白的面庞上滑两道长长的血痕，像某种昆虫的触角。
她对己的伤毫无知觉，却在每次看到林藏受到强烈的刺激时，扭曲的灵魂得到极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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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藏不愿再面对一个疯子，他颤抖着收拾好己的物品，快步走教室，刚一打开门，和陈欢撞了个满怀。
“林藏，课了吗？我没来晚吧？一起吃饭去吧，我快饿死了。”陈欢对林藏的异状并未察觉，只顾着伸长脖子往里看，“奇在吗？”
一听到陈欢的声音，里边的女孩便惊声尖叫：“欢哥，你快来救救我，我是不是快要被打死了？”
“什？你怎了？”陈欢迅速冲了进去，擦着林藏经过时，狠狠碰了他肩膀一。
“哥，我好疼，好害怕，我不会死吧？会不会破相？”哭声凄惨，足令闻者肝寸断。
“怎弄成这样，留这多血？”陈欢应该是吓坏了，咆哮道：“林藏，你告诉我这怎回事？”
林藏极力想说点什，却只从嗓子眼挤几个虚弱嘶哑的气音。
他听到教室里的女孩委屈哭诉着，“你别问他了，就是他用手机往我头上砸，把我打成这样的……呜呜……”
很快，陈欢扶着钟奇的肩走到教室门，对面色煞白的林藏冷声道：“我先带她去包扎一，你……你己去吃饭吧。”
“欢哥，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你不帮我教训他吗？”钟奇简直是个妖孽。
“行了，你消停会吧！赶紧走。”陈欢不由分说，强行将她带离。
其实陈欢心里明白得很，但凡有点脑子就把前因后果看个通透。
只是他现在选择站在己未婚妻一边，那个妖孽一般的十七岁女。
林藏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始终勉强支撑着的情绪，被己最好的哥击得粉碎。
他没忘记孙家俊临走前的叮嘱，锁好门窗，断水断电，然后走教室，掏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干嘛？”电话那头的女声慵懒迷人，令横亘在林藏心头郁结、愤怒、焦躁缓解了大半。
“你不会现在还在睡觉吧？”林藏问她。
“对啊，放假了，天还这冷，不睡觉要干嘛？”
“立刻来，陪我吃饭！”林藏以绝无仅有的吻命令她，“程子箫！”
☆、第五十五章
张和接到钟远强电话的时候，是晚上11点，他还守在远声集团大楼顶层，盯着整个平台的员工加班加点。南面最大那间办公室的大门一直紧闭，钟声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