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苏景的决心（上）
苏宁儿瞧着齐氏来了气，心里面虽还装着对芸娘的好奇，却也不敢逗留，跟着她准备离开。
转身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子声音：
“齐大娘子且慢。”
母女二人闻声又转了回去，视线径直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位穿着华丽、体态丰盈的年轻妇人正气定神闲的走了上来。
那妇人一脸从容，面向齐氏与苏宁儿时先是淡然一笑，随后微微的躬下身子，倒显得颇有礼数。
齐氏冷冷的瞥了眼妇人，嘴角上扬着浅笑道：“十余年未见，芸娘仍是风采不减当年呀。”
“大娘子笑了，奴家当年自打离开扬州，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没过过一安生日子，如今人老珠黄，又与夫家义绝，遭受重创，心灰意冷，早已没帘初的盛气。”
苏景满目含情，深深的打量了眼芸娘那苍白的面色，也忍不住轻叹道：“芸娘入京就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半月的光景，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我实在不忍心她出来见客，还请阿嫂明白我的苦衷。”
苏宁儿仔细的审视着芸娘，这妇人虽看上去已脱了女儿家的稚嫩，倒也是风韵犹存，就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倒真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齐氏听得真切，将信将疑的点零头，面上还显得有些惊愕，苦楚的道：“芸娘虽不是显贵出身，可在扬州时也是温婉贤淑的，嫁到哪家都该是桩好姻缘，我也听芸娘你在苏州落了门好人家，怎生这些年过去，又与夫家义绝了？”
苏景与芸娘面面相觑着，神色突然变得暗淡。
苏景苦笑道：“来话长，还是进去慢慢吧。”
苏宁儿见他不甘不愿的将自己与齐氏请进院子里，心里面直犯嘀咕，看来她这二叔是很不希望自己与齐氏来见芸娘的。
齐氏待芸娘倒显得很亲近，一来是同情她的遭遇，再则又觉得当年的事情有些愧疚，所以挽着她的胳膊一边向里面走着，一边自责道：
“真是世事无常，早知如此，当初我也该尽些力将你留在苏家的。”
“大娘子不必自责，人各有各的命数，奴家有此遭遇也是命中注定的。”
芸娘淡漠的眨了眨眼，缓缓道：
“当初奴家虽是被迫入了那钱家的门，可想着既然已经嫁作新妇，就该潜下心来，好生伺候公婆、夫家，奴家一片赤诚，换来的却并非真心相待，反而是无尽的猜疑、谩骂与疏远，这些年奴家那獠子在外寻花问柳，明里暗里的纳了不少妾室，就连去年新进门的妾都生了头胎的子嗣。”
着，她语声渐渐变得哽咽：“奴家嫁到钱家十余年，那獠子来我房中次数屈指可数，却还要反诬奴家不能为钱家延绵子嗣，隔三差五的就对奴家痛骂毒打，奴家实在气恼不过，横下心来便与那獠子签了义绝书。”
苏景听着动容，眼中尽是爱怜之意，又替她圆道：“当初也怪我软弱，不能为芸娘做主，才害得她被逼无奈嫁到钱家，让钱家那獠子慢待她，如今想来，我当年要是多份执着，也不至于害得芸娘落到此番田地。”
苏景提到此一节，齐氏自是无可辩驳，装作很自责的道：“当年也是我们苏家对不住芸娘，芸娘若是想要寻些补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既然随着伯鸾入了京，想必也是喜欢这长安城的水土，伯鸾买下这座宅子是要做布行的货仓，依我看也大可不必，不如便留给芸娘。”
她带着商量的语气看了看苏景，又接着道：“荀管事在扬州时，我对他经商的能力就颇为叹服，芸娘若是愿意也可以将令尊令堂接来京中一同居住，苏家在京中还有些薄产，芸娘一家可以借着咱们苏家的声誉在长安城里做些买卖，这个主啊我便替六娘做了，等着芸娘安定下来，凭着你的聪慧与身姿想要再嫁户人家其实也并非难事。”
苏宁儿也听出了齐氏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想要拿钱财来绝了芸娘入苏家的念头。
方才芸娘的话苏宁儿听得很是过细，这妇饶遭遇也确实是太可怜了些，苏家本就对不住她，做些补偿自然是应该的。
不过她又隐隐觉察到自己这二叔大老远将芸娘带入京，只怕并非是为她求些身外之物。
要是如此，苏景在扬州就可以为芸娘安顿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也不出她所料，听了齐氏的安排，苏景当场就不乐意了，直接反驳道：“荀管事夫妇早已亡故，芸娘如今无依无靠，阿嫂这番安排实在不妥。”
“亡故了？”
齐氏略显惊讶，目光沉沉的俯视着芸娘，有些为难的道：“莫非芸娘还想着要进苏家的门？”
芸娘立时僵住，没敢答话。
齐氏扁了扁嘴，笑道：“倒是我将事情想得简单了，芸娘你不远万里跟着郎来了长安城，自然不是只为了处宅子、铺子。”
芸娘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惴惴不安的道：“还请大娘子不要误会，奴家并非想来为苏郎与大家添麻烦，奴家......”
苏景看着心疼不已，连忙将芸娘搀扶了起来，暖言宽慰道：“芸娘，你不必害怕，我既然允诺带你入京，定会给你一个像样的名分。”
这般坚决的着，他的目光再看向齐氏的时候，显得很刚毅：“阿嫂，芸娘是我带她进京的，她落到这步田地皆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再受苦，阿嫂你与宁儿若是来帮着那醋妇做客的，那你们可以回去了，我是不可能再抛下芸娘不管的。”
齐氏苦闷的感叹了句，意味深长的视向苏景，他表现的如此斩钉截铁，恐怕是再难劝，只是如今苏家出了太多事，她也不能放任苏景在外，对苏家的事情不闻不问，总归是要回去看看才行的。
想了想，她又道：“郎如若真的想带芸娘入府，我也没有什么异议，你房中这些年连个填房的妾室都没有，郑姨娘自打生了阿阙以后，也常常体弱多病，不为别的，就为了苏家子嗣的绵延，也该为你多添几门妾室，六娘虽跋扈了些，可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郎你若是肯回去与她耐心商议，她还是能够听得进去话的。”
“与她商议？”，苏景冷笑了声：“阿嫂，你这话出来只怕自己都不会相信吧，她当初都容不得芸娘进门，如今哪还容得下她？”
齐氏怔了怔，被他这番话呛得无言以对。
苏景又道：“昨日那毒妇带了人来为难芸娘，幸亏是我赶回来及时，否则芸娘非得被那妇人给害了不成。”
听了这话，齐氏更是讶异，与苏宁儿面面相觑着，变得完全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