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秘来客
寒来暑往,春秋更替,不知不觉间抱朴堂边的银杏树吐了五次芽,美丽的叶子又灿如黄金了五回。
一晃又是五年。
五年过去了。
当人们惊叹纪家堡的易容术冠绝下的时候,殊不知流逝的光阴有一双无人能及的大师级别的手,他于无声处早已改变了万事万物的样子。
多年以来,纪平每隔三日带着纪默纪恕他们出堡历练,已经走遍了纪家堡方圆百里的地方:落梅镇、白果镇、秸秆镇、鸡鸣镇、大李村、老庙村、井上街、驾云岭……
阅尽各色热,百般生活。
他们长个子的同时长着心眼,长心眼的同时长着本领。
大多时候纪巺对他们不闻不问貌似放养,实则被放养者自己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咸。
每次出堡的日期、地点、距离、目标完成度都被“奶妈”纪平记录在册,内容翔实,故事生动,可当做睡前话本。
几年来,除此之外也没见纪平干了其他什么事,大概看管他们成了其主业。
可喜的是,五年间阿宁从一个换牙时掩嘴巴的女孩长成了一个娇俏的亭亭少女。想当年榆钱儿还因此嘲笑过她的豁牙丑,把生爱美的姑娘不知气哭了几回。
“哎呦,越哭越丑!”榆钱儿不依不饶。
好几次陈夫人出马把榆钱儿教训了个人仰马翻——敢嘲笑我的宝贝女儿,捡芝麻去吧!
榆钱儿龇牙咧嘴地捡了两芝麻,一日三餐之外都在与芝麻奋斗。
而一坐下屁股就像针扎的榆钱儿十七岁了,他个头颇高,挺拔健壮,面皮不黑不白,脸部轮廓清晰,双眼光彩有神,看来是很好的继承了锦池的特征。
此时,挺拔健壮的榆钱儿大声唤了一声:“灭明!”
纪恕正趴在一棵树上全神贯注看一只白兔子打洞。兔子洞离树十多米远,周围全都是杂草。
榆钱儿再喊:“灭明,哪儿呢你?”
“榆钱儿,你不会点声!”纪恕有点气恼,也不看兔子了。
兔子一听见声音就警惕地抬头望了望,尽管啥也没望见还是心为上,后腿一蹬一溜烟跑没了。
以前他们上后山哈啾时不时也会跟着,如今,哈啾年岁大了,不再跟随他们四处调皮撵兔子,大多时候都静静卧在纪巺身边养神。
哈啾不在少了许多乐趣。
榆钱儿过来看到纪恕一脸不满的样子就哈哈笑起来,灭明被打扰受气的样子真逗!
纪恕个子不及榆钱儿高大,他还是有点清瘦,配上那张俊秀明朗的脸,倒是有些玉树临风。
“师兄呢?”纪恕懒得理他的幸灾乐祸,问道。
“默师兄?没见着,正要问你呢。快找找,还是你把他拖出来的。”
纪斯没来得及话,那边的岔路上有人答道:“我在。走吧,回去。”
纪默一身月白装束从岔路上走过来,一只手拎着一只袋子,另一只手里拿了两只蜜黄色的山果。他把果子分别扔给纪送榆钱儿各一个,又重复了一句:走吧,回家。
纪送榆钱儿接过果子,随便在袖子上擦了一下,就开始浚这果子叫做“山黄”,听起来名字通俗得很,可是却很好吃,一口下去汁液溢满了口腔,蜜甜蜜甜的,所以又桨山蜜”。
榆钱儿边啃果子边腾出嘴:“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去摘山蜜了,怎么不多摘几个?”
“师兄,别理他!——吃你的吧,不知道山蜜本来就少吗,长的也不是地方,指不定师兄还没吃。”纪恕把山蜜擦干净,掰开一半递给纪默,“吃吧师兄。”
山蜜长得确实不是地方。
玉岚山不是很高,但算是一座不俗的山,山上最险峻的地方不是最高峰玉岚峰,而是西面的玉雪顶。玉雪顶的半腰处有一片平坦的山体,山蜜就长在通往玉雪顶半腰的山体上。
而通往玉雪顶的山路步步惊险,一不心脚下就溜了,一旦溜下去就万劫不复。没有高超的轻功和胆识是没有人敢轻易挑战玉雪顶的。
最近这两年每到秋山蜜成熟之时纪默就会去半腰摘上五六个,再多了他也不摘。
榆钱儿也一度想要去玉雪顶探探险,但到山峰下一看就改了主意,是想要多活几年。纪恕觉得自己倒是不怕,但是义父和师兄都告诫他非轻功不到十层不可,不得已只得作罢,然而私下里从没放弃过攀上玉雪顶的念头。
纪默接过纪恕递过来的半个山蜜,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吃了。
夕阳西下,色渐晚。
纪默在前,榆钱儿和纪恕在后,三人一起下了山。
不远就是纪家堡的后门,三人从后门进去,拐过几个弯,经过几处矮房,一片园子,往前再走过一个院门,前方就是趣梅园了。
晚膳尚未备好,纪送榆钱儿自去敦敏院换衣服,纪默先去母亲那里送剩下的几个山蜜。阿宁也在。
阿宁看到袋子里的山蜜高胸欢呼一声:“啊!山蜜!”,接过来就要去找人清洗,院子里的丫鬟得到吩咐赶忙去了。
“哥哥,你们去后山怎么不叫上我?”
纪默笑了一下,没回答。
陈夫壤:“傻丫头,还不是哥哥疼你,你以为上山轻松么?”
阿宁嘟了嘟嘴:“是啊,哥哥最疼我啦!”
阿宁不热衷易容,也不大不喜欢看账本,平时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看医书。纪巺对这个爱好医学的女儿疼爱的不得了,终于有人跟自己的爱好一样了,自己的医术也总算后继有人,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爹爹呢?”纪默问母亲。
陈夫壤:“在书房。”
完陈夫人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叹了一声:“有人来了。”
纪默从母亲那里出来,心道:看母亲的表情,父亲书房里的来人像是熟人却又不像是熟人。从母亲的叹气和欲言又止来看,那人定然是不怎么受欢迎,或者,父母并不希望此人前来,那么……无论如何,母亲应该是知晓那人来历的。那他会是谁呢?又来做什么?在书房,书房?什么人需要在书房接待?为什么不是前厅?
他想着想着脚步不知不觉间朝纪巺的书房迈去,待他发觉自己身在何处时不由吃了一惊。
前面十步之外不是风信斋又是何地!
他连忙顿足停住,转身欲走。
刚走两步,只听得书房的门轴一响,房门被人从里打开,接着走里出来一个全身暗红装束的男人。这人不高不低,身材匀称结实,面色平和,眼神锐利。
纪默回身站好,没有作声。
他看了纪默一眼,对错身在后的纪巺道:“纪兄,这位是……”
纪巺看了纪默一眼,声色如常,答道:“这是儿。默儿,还不见过叶将军!”
纪默上前行了一礼:“纪默见过叶将军。”
“纪兄客气,叶某不过粗人一个,在主上面前鞍前马后罢了,哪里称得上将军?倒是纪兄你——”
他多看了纪默几眼,觉得上对眼前这孩子太过不薄,生的颀长俊逸倒还罢了,身上还带有一种聪睿沉稳,不骄不躁站在那里温润如玉又不卑不亢。
他接着:“倒是纪兄你,有子如此夫复何求!他日主上要是见了令郎风采,定然也会赞赏有加。”
他话是对纪巺,眼睛却是看着纪默。他的眼神专注有力,似乎想要透过眼睛看到饶心里去。
从他不大的声音里,纪默听出了谈判的的味道。
这人此话何意?
纪巺轻笑了一声:“叶将军过奖,儿生长于鄙陋之地少不更事,见识有限,何来风采?将军莫见笑!”
叶将军褪去寒暄面色,脸上浮现出一层凝重:“纪兄,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望纪兄看在下生灵的份上……”下面的话他没,只是拱了拱手,“叶某告辞!”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纪默一眼,出了趣梅园,走了。
纪巺自己没送,也没让人送。
人都走远了纪巺还立在原处,没动。
纪默老老实实地陪着。
好一会儿,纪巺才抬头望望纪家祠堂方向,对纪巺:“默儿,你来。”
纪默心:爹爹同往日不一样了。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沉重和无奈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