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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床上的男孩同样在望,望着自己略为冷漠的眼睛。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睡吧。”
一声睡吧,男孩松了手,难以言喻的心安突然袭上男孩心头,同样也让许白安心。
☆、第三章 名清浅
洗好瓦罐,将买来的羚羊角、水牛角、麝香、朱砂、元参、元明粉、沉香磨粉,配以几味辅助药材加水煎煮。半个时辰后滤渣加水,再过半个时辰许白将药汁倒出,而剩下的药渣则用干净的白布包好。
端着药汁与药包,许白再次回到了内室之中。
床上的男孩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细密的睫毛偶尔抖动几下,徒惹爱怜。
“醒醒,该服药了。”许白轻拍着男孩消瘦脸夹,一会,对方就醒了。
下意识的想支起手臂将身体撑起,却被许白一把按住。
冰冷的手背放在男孩颈脖处,同热依旧不退,于是在喝药之前,许白将药包放置在男孩脐下三寸处。男孩身体猛的一僵,不久,身体传来酥麻的感觉,像是有一股热流从肚子涌上脑袋,那种因同烧而头痛欲裂的滋味却消褪许多。
“舒服点了吧?没有条件制紫雪丹,只能先这么对付了,我喂你把药喝了。”许白见对方眉头舒展也知道药包起了效果,于是坐在床边,用瓷勺盛了药往男孩嘴边送去。
“我,自己喝吧。”少年喏喏的说道,他小心翼翼伸手去接碗,却被许白一掌拍开。
吃痛之下少年变得更加不安,他不知该如何去做,是否,多做多错?
咬着唇,他看向许白,像是想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
许白不再言语,只是略感粗暴的将药汁一勺又一勺的灌进男孩嘴里。
苦涩的滋味让人直犯恶心,但直至瓷碗见底时,许白也没看见少年眉间的任何厌恶。
两人,却也无言。
“谢……谢谢……”
一声感谢,让许白目光凛冽。
“伤好之后你就走吧。”
“我……去哪?”少年目光躲闪。
“随便,去你来的地方也好,去你想去的地方也好。”
“我不记得……从哪里来……”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许白没能第一时间明白对方语中的意思。
七天后,在许白独门独院的住处,原本冷清的院落竟然多了一丝生气。
这几天许白很少去茶馆,因为自己捡来的男孩反复同烧,七天的相处,竟然让许白多了几分习惯,习惯照顾他,习惯责怪他,习惯他坐在窗前看着河的对岸。
入夜,端着最后一剂药,许白来到男孩身边,男孩露出一个明媚笑容,如雪初化。
“虽然好的快,但也不要坐久了。”许白将药递给对方,皱眉叮嘱。
“嗯,会的,你今天也不去茶馆吗?”少年一口气喝光了药,小心躺回床榻后,这才小心说着。
“不用管我,你头还疼吗?或者,有没有想起什么过去的事?”许白接着问道,唇边没有笑容,与人前的他极不相同。
“不疼了,但是……想不起来。”少年深吸口气,失去过往的他却不觉得丝毫痛苦,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愿意想起什么,如果对过去一无所知,或许……
或许就可以留在许白身边一辈子,伺候他也可以,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是许白,对自己温柔的许白,就可以。
少年再抬头时,却又是一脸笑意,目光留有苦涩。
许白不愿多说,男孩的肋骨的伤势康复的很快,或许十天后就能下床,那个时候,再让他离开。
或许是看出了许白心思,少年被褥下的手掌紧紧扣住自己大腿,深深的指痕却丝毫不觉得疼。
可脸上却依旧笑颜如花。
见许白快要走了,男孩突然开口,语气轻糯,很是好听。
“许……老板,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就算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有了名字,你就知道我是谁……”
小小的请求,却让许白迟疑良久。
不想取名,因为不想有牵绊,没有牵绊就只是陌生人,再相遇,还可以视而不见。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少年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失望的眼,胸口的酸楚难言喻,说不清,道不明。
许白的脚步已经迈出门槛,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转身,抬头,目光穿透窗棱,外面是一轮明月,清冷寂寥,但花香浓烈,温柔了月色。
“独立寒阶望月华,浓清香浅小庭花,绣屏愁背一灯斜。*自从分散后,人间无路到仙家,但凭魂梦访天涯。”
不自觉,一首浣溪沙脱口而出。
许白突然嘴角上扬,难掩和煦笑容,竟然让少年看得痴了。
“清浅,你就叫清浅怎么样?”
是自己怕了,怕了牵挂。
但已经退到无路可退,干嘛要怕,只是一个少年,他不是他,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再怕。
“浓清香浅小庭花……嗯……我喜欢,清浅喜欢。”
清浅眉眼弯弯,目光轻扬。
名字就像是烙印,烙在心里,挂在嘴边,只要是许白给的,清浅都喜欢。
救了自己的人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他,冷面心热的是人他,想把自己赶走却又不忍心的人也是他……
清浅心里满满都是他。
是夜,太平巷竟然起了大火。
好好一个月夜被无情的火舌夺了颜色。
“砰!砰!许白!许白快出来……走水了……快走,趁火还没有烧到这边来。”老三巨大的敲门声打搅了许白难得的好梦。
走水一字代表多少恐慌,太平巷一带都是木屋,一但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许白经历过,想当年,连绵不断的火焰烧了整整数十里,火焰背后,断壁残垣,哀鸿遍野。
“清浅。”
许白第一个想到的是清浅,等他穿上衣服飞奔至清浅屋里时,那少年已经勉强下地,扶着门框咬唇等着自己。
“许……老板,走水了吗?你快走……”清浅急切的说道,丝毫没管下床时扯动的断骨。
“闭嘴。”许白皱眉一喝,冷冽的声音如冰雪无情。
说罢,将清浅和衣抱入自己怀中,不管细软钱财,只抱着怀里的少年飞快的打开紧闭的大门。
“哎呀,许白,你总算出来了,你再不开门,我都要破门而入了。”老三急的满头大汗,可看到许白怀里的人却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