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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节

    结果寸头忽然被他激怒,手里提着的刀倏地被他挥舞起来,隔着一米多远指着丁雪润:“你毁了老子,老子今天要给你送终!”

    楼珹眯着眼看了眼距离,又看了眼那把刀。

    旁边站着的那几个、以为只是来打架的青年,一看居然都拿刀子了,看着还不像是吓人,是真要杀人啊!也不管身上疼不疼了,骑上车就跑。

    不是说好把人绑到钢铁厂那边,饿个三天三夜再殴打一顿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送终!

    丁雪润随着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反而越来越镇静:“想想父母,你不过十个月就出来了,要是又进去,他们该多难过?”他兜里的手机除了拨号,还开着录音。

    寸头看他像是怕了,特别横:“我捅死你,再捅死我自己,一了百了!”

    说时迟那时快,寸头啊地一声大喊,一把西瓜刀直直就刺了过来。丁雪润的第一反应是把旁边的楼珹推远点,可楼珹的反应比他还快,抬手在丁雪润的肩膀上借力,回身一个回旋踢,他的土豪球鞋骤然狠踹向对方的手腕,西瓜刀高高飞起,只听“哐啷”一声清脆巨响,落在地上,差点扎到围观路人的脚!

    楼珹毫不犹豫,飞起右脚踹向了他的腹部、膝盖狠击他的腿弯,以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把他摁倒在地,一巴掌扇过去:“傻逼,捅你妈捅,三脚猫功夫!身手这么菜西瓜都切不动还想捅人!”

    楼珹劈头盖头就是一句:“你配吗?”

    寸头脸一下肿了起来,他瞪红了双眼,另一只左手,悄悄在裤兜里摸索。

    楼珹没有注意到。

    丁雪润不由分说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还想拿水果刀?”

    围观的人里,甚至还有刚从酒楼出来,打算回家的丁家亲戚。一看附近闹事,本来想远远看个热闹的,结果一下看到当事人,居然就是方才那顿升学宴的主角!

    警察一来,问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上去帮着解释:“我是目击证人!亲眼看见的,是孩子被欺负了,那个人好吓人的还拿刀对着我家娃。”

    警察:“这是你家孩子?”

    “可不是吗!我是他表舅。警察同志可千万要给我家孩子做主,他是为国争光的世界冠军!刚刚被人民大学录取的三好学生!”

    丁雪润压根不记得他有这么个表舅,对方或许只是他诸多远方亲戚中的一员。

    他当着亲戚的面,对警察解释:“拿刀的那个,是蓄意报复我。我以前和他一所高中,他在学校是校霸,是我爸爸班上最不服管教的学生。我爸是学校老师。”他解释了一句,“经常恃强凌弱,欺负弱学生。去年九月,我因为目睹他欺负人,看不下去而跟他发生争执,他用刀扎了我,所以判了刑。我也因此被迫转学。”

    “这是他的案底。”

    旁边亲戚听得一愣一愣,原来转学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老家都在传他打架被开除,不得不去外地,谁能想到理由居然这么光伟呢……这是多好的孩子啊!想到有那么多人误会他,亲戚都心疼了起来。

    丁雪润继续说道:“刚才有几个人想掳我上车,绑架我,我的朋友才因此出手,是正当防卫。”

    去警局做了笔录,原本楼珹因为打架至少要七十二小时才能出来,可不知道是因为理由太正当,还是什么原因,两个小时就出来了,天色才刚刚黑。

    丁兆文的车停在外面,他人焦急地站在警局门口等。旁边同样跟他在等的,是一个看上去好不气派的大老板,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不说,旁边还停着小地方难得一见的豪车。

    楼珹和丁雪润齐齐出来,楼宏业高兴地喊道:“儿子,这里。”

    丁雪润走过去喊了楼叔叔,又喊了一声爸。

    “你这孩子,”楼宏业听见他的称呼,眼睛都笑没了,“哎呀,受伤了没有?爸爸听说你们俩被人揍了,吓坏了,立刻就飞过来了。”他听说了整件事,也知道是楼珹全方面碾压,把对面揍得鬼哭狼嚎。

    但还是用的“被揍”这个词,因为他们是被欺负的,而不是去欺负人的。

    丁兆文听得有点没对劲,先问丁雪润好不好,再秉持着友好,跟对方打招呼:“您好,您是楼珹的父亲?我是丁雪润的父亲。”

    楼宏业一句“亲家啊”还没出口,就让楼珹踢了一脚:“丁叔叔,”楼珹手死死拽着楼宏业的手臂,笑眯眯对着丁兆文喊道,“我们都还没有吃晚饭,丁叔叔您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你脸上这些伤,不要紧?”丁兆文有些担心,同时很感动,听说楼珹救了他儿子一命。

    楼珹说不要紧。他脸上是有一点伤,毕竟人多势众,难免挨了几下。但对比起被他打得不能动弹的人,他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丁兆文坚持:“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要不是你,今天就……太感谢你了楼珹。”

    楼珹赶紧说没事,应该的。他不想去医院,是因为想丁雪润来给他上药。可他想到丁雪润腹部也被人踹了几脚,便同意了。

    从医院出来,再去吃晚餐,丁兆文要喝酒,很快就被楼宏业的热情灌得有些晕乎了。

    楼宏业说:“您是教书的,太厉害了,我就佩服有文化的人,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楼珹提醒他:“这是语文老师,求求您不要显摆你的成语,很丢脸。”

    饭后,丁雪润和楼珹回了酒店,是个双卧室套房。

    丁雪润拿了个从餐厅带出来的水煮蛋,在楼珹的眼圈周围揉。楼珹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先开口道:“润润,我爸要在这边待两天,他说要把麻烦解决好了再走。你都被录取了,肯定不能留下案底。你还跟人结了仇,等你走了,怕来报复你爸爸。”

    丁雪润顿了顿,旋即道:“楼珹,谢谢你。”

    “这没什么好谢的,我是你男人好不好!”他睁着的那只眼睛,真挚地望着丁雪润说,“我都很久没有打架了,今天揍人揍得真爽。”

    丁雪润笑了笑,继而又道:“让你骑摩托车跑,你为什么不跑?”

    “我可能丢下你跑?”

    “你可以载着我。”

    “……我以为你让我一个人跑呢,那怎么能行,我就是死也得挡你前面啊!再说了,那摩托车也太挫了,谁想骑那玩意儿。”

    丁雪润本意就是让楼珹一个人跑,不过事情过去了,就可以换个说法了。

    楼珹让他坐下,手上夺过他的鸡蛋:“行了行了差不多了,你肚子也青了,我给你揉一下。”

    去医院的时候楼珹不放心,还让他去照了个片,不过确实也就是皮外伤。

    医院开了点跌打损伤药,丁雪润方才在医院就上了一遍药。

    楼珹把他的上衣撩开一点,手上挤了点正红花油,正准备上手,又看见丁雪润腰上有一块伤疤。

    “你骗我说是手术切口?”

    “对不起楼珹,我不知道怎么说,所以才骗你的。”他抿着唇,“以后再也不会了。”

    “算了算了。”楼珹甘心被他骗,能怎么办呢,丁雪润骗人他还是喜欢他。他轻轻用手碰了一下:“痛不痛啊?”

    “都过去很久了,没有感觉了。”

    “那这里呢?”楼珹又指了指他腹部的乌青。

    “还好,不是很痛。”

    “说好的再也不骗我呢!”楼珹不高兴,因为丁雪润皮肤白的缘故,乌青就煞是明显,看得楼珹心脏紧缩。

    “你不是也跟我说自己不痛吗?”

    “我那是……这不一样!”楼珹心疼地说,“我是铜皮铁骨,你是细皮嫩肉。”

    丁雪润似是无法,最后承认了:“嗯,是有点痛。”

    楼珹这才满意,开始给他揉药,一边揉一边哄道:“痛痛飞走了。”丁雪润问他:“你怎么不上药?”

    “我就没必要了。”

    “不痛吗?”

    楼珹刚想说不,就让丁雪润看了一眼,只好小声说:“只有一点点啦……”

    丁雪润笑了起来,忽然低下头,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柔声道:“呼呼,痛痛就飞走了哦。”

    第50章

    楼珹先是一愣, 脸红到了耳根,继而毫不犹豫地回亲过去。他没有用力, 因为丁雪润受了伤, 他认为他整个人都是脆弱的,所以无比温柔, 带着说不出的疼惜。

    他的唇滚烫而柔软, 带着小心翼翼。丁雪润心底最软弱的部分,因为被人好好对待, 此刻充斥着一种平和的幸福,甚至让他觉得意乱情迷。丁雪润忍不住闭上眼睛, 任楼珹作为。

    但楼珹亲了一会儿, 并未做下一步, 而是把他抱紧,埋进丁雪润的肩窝微微喘息。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丁雪润的手腕,触摸到了冰冷的表盘。丁雪润把这个石英表保护得很好, 很少摘下来,不让他人看见他表盘下隐藏的秘密。

    “润润……你能跟我说说, 你的手……”他抿着唇,换了一种说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楼珹想这么问很久了。

    丁雪润陷入沉默, 楼珹很不安地摩挲着冰冷光滑的手表表盘,似乎能感察到秒针在缓慢旋转颤动。

    “如果你不想说……”楼珹感觉这应该非常难以启齿才对。

    “没什么不能说的。”丁雪润一个人压抑太久,他从未对人倾诉过一些事,觉得没有必要, 说出来也没法排忧解难。他叹了口气,手掌搭在楼珹的后背上:“手表是我妈妈的。”

    石英表哪怕是女款,男生戴着也没有违和。

    “我妈妈是聋哑人,你知道的吧。”

    楼珹轻轻地“嗯”了声:“知道。”

    “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就特别怕我也是聋哑人,所幸我避开了那四分钟一的可能性。我妈妈在生活上有很多的困难,我们叫她,她如果没有看见,她就永远也不会理你。”

    “但我爸爸从来都对她很有耐心,花了很多的心思,除了工作,剩下的全副心意都放在了她身上。”

    “没有人管我。”他也没有办法跟他妈妈倾诉或是抱怨。

    因为太聪明了,他跟其他孩子的想法也不一样。

    他又说了一些事,以平静的口吻,让楼珹这个听者心底流过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抱着他低声说:“以后我管你呀,跟我在一起就不要这样了,我让你高兴让你快乐,你把这个坏习惯丢掉。”

    楼珹又说:“如果你喜欢痛,我就……我就把你烫醒。”他意有所指,“比烟头还烫,巨大的烟头,直接进入你。”他说着开始咬丁雪润的脖子。

    丁雪润勾着他的后颈,仰着头说:“你轻一点,不要留下痕迹,被他们看见了。”

    楼珹咬他的耳垂:“这样痛不痛?”

    丁雪润说不:“我很久都没有这样了。”他只有烦的时候才会这样,他也没告诉楼珹,其实他是有焦虑症的。

    但是和楼珹在一起这段时间,他的确没有莫名其妙地焦虑过。

    “那咬你哪里才会痛?”

    因为丁雪润还有竞赛要参加,所以二十号还是走了。物理和化学的竞赛初赛都在八月底进行。

    楼珹也没有闲着,他找了一个专门针对北电的表演培训班,培训班老师一看他出类拔萃的外形,就知道他是有很大的希望的:“你身高有点太高,可能会因为这个被刷下来,还有你的普通话……”

    “不标准吗?”楼珹脸都黑了,“我妹有东北口鹰。”

    老师斩钉截铁:“你有。”

    “妹有!”

    老师打量着他:“你有什么特长吗?”

    楼珹可疑地沉默了,心想自己啥也不会,也只有吊特别长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个:“我会骑摩托,骑得还行,拿过全国奖的,以后我还要当世界车王。”

    “你想在考试时表演骑摩托?”

    “如果考场够大,也不是不行……给考官整个弯道漂移,就录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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