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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夜色沉沉,乌云蔽月。

    京城上下一片寂静,无数劳作的人们仍在梦乡的时候,暗中涌起的波涛,却依旧开始席卷一切。

    丑时三刻,于谦像往常一样起身,在下人的服侍下穿戴好一身的官服,准备前往宫中上朝。

    按照惯例,宫中卯时上朝,大臣们应在寅时到达宫外侯见,但是,事实上这些年来制度疏废,能够准时在外侯见的大臣并不多,多数人都是在寅时二刻,或者三刻才姗姗来迟,只要能够赶上卯时进宫便是,但是于谦不同,他这么多年以来,只要是在京城的时候,他基本上都非常守时。

    一切准备停当,听到底下管家前来禀报说轿子已经备好,于谦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按下这般莫名的情绪,于谦吩咐了一声之后,便要出门前去上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却去而复返,急匆匆的回来禀报道。

    “老爷,侧门外有人自称是东厂提督太监,说有急事要见老爷。”

    舒良?

    于谦还没迈出房间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刚刚被自己强行压下的那股预感再次涌现出来。

    寿陵地宫塌陷,天子震怒,遣派舒良赶往天寿山彻查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理论上来说,舒良现在应该不在京城。

    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原本应该离开京城的舒良突然来到他的府上拜见,让于谦心中那阵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让他进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于谦眼眸微阖,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

    得了吩咐之后,不多时,管家便再度折返,这一次,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墨色大氅,头戴兜帽的人,以及此人身后的,两个青衣小帽做寻常打扮的随从。

    进得厅中,那人将兜帽摘下,赫然便是舒良本人,只不过,此刻的舒良脸上并没有惯常的笑容,反而带着一丝严肃,拱手道。

    “见过于少保!”

    于谦走上前去,回了一礼,随后并不多言,直接开口问道。

    “舒公公深夜至我府中,不知有何要事?”

    眼瞧见于谦如此直接,舒良犹豫片刻,看了一眼于谦的打扮,道。

    “于少保这是要去上朝?”

    于谦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等着舒良的下文。

    果不其然,下一刻,舒良就摇了摇头,道。

    “你不能去!”

    这话一出,于谦顿时眉头一皱,但是,舒良却没等他有其他的反应,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来意。

    “太上皇……起兵谋反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于谦霍然而起,惊声道。

    “你说什么?”

    和于谦的惊讶相比,舒良却是一脸镇定,道。

    “咱家刚刚得到的消息,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寅时太上皇便会率领羽林后卫突出南宫,成国公朱仪现在已经进宫,挟持太子调动幼军营,英国公府张輗纠集了两千人马,和羽林后卫汇合后,要攻占东华门,除此之外,宁阳侯陈懋矫诏,骗得兵部勘合,已往京营,准备调动第四团营,围攻宫城!”

    这番话信息量十足,以致于,让于谦这样久经宦海的人,一时之间,脑子都有些没能转过来。

    舒良倒是也不着急,就在旁边等待着。

    片刻之后,于谦缓缓坐下,目光如剑,直直的盯着舒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者则仍是这般坐着,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窗外一阵风起,乌云不知何时被吹散,清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于谦眼眸微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他再睁开眼睛,脸色依旧彻底恢复平静,抬头看着舒良,于谦开口道。

    “所以,陛下需要于某做些什么?”

    这般样子,倒是让舒良略微有些意外。

    他原本准备了许多解释的话,但是,却没想到,于谦竟然接受的这么快,迟疑片刻,他忍不住道。

    “于少保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于谦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道。

    “舒公公既然到了此处,说明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只要陛下安然无虞,于某何必多虑?多思无益,舒公公来此到底为何,直接说吧……”

    闻听此言,舒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于谦,好似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少保大人一样,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随后,从胸前摸出一份诏书,递了过去,道。

    “这是陛下手诏,命咱家无论如何,要亲自交到于少保的手中,于少保看完之后,自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事急从权,于谦也没有拘泥礼数,直接拿过诏书便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的神色变得越发复杂,抬起头看向舒良,道。

    “舒公公,只有手诏?”

    舒良自然知道于谦问的是什么,但是,天子便是这么吩咐的,他自然也只能照做,轻轻点了点头,舒良道。

    “只有手诏!”

    于是,厅中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片刻后,于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于某明白了,既是如此,那于某这便前往京营!”

    见此状况,舒良也站起身来,道。

    “于少保放心,咱家随你同去。”

    “多谢公公……”

    于谦拱手称谢,随后,没多耽搁,两人从侧门而出,一同往京营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因着之前皇帝下旨东华门不再封闭,作为勋贵重臣的朱仪,自然是顺利的进到了宫城内,很快来到了东宫外。

    不过,站在东宫的门外,他却罕见的有些犹豫,对着身旁的清风道。

    “伱确定,要按照南宫的吩咐继续吗?”

    清风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朱仪拱了拱手,见此状况,朱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上前去,扣响了东宫的外门。

    按理来说,入夜之后,东宫也是不能随便开门的,但是,朱仪的身份毕竟不同,如今守备东宫的幼军营是他一手提拔操练起来的,他声称有重要事情要见太子,而且,还持着太上皇的手诏,守门的官军自然不敢阻拦,再三犹豫过后,还是放了朱仪进去。

    于是,朱仪就这么一路往前,很快,来到了太子的寝宫外。

    “成国公,如此深夜,您怎么会前来?”

    很快,寝宫里头有了动静,出来的是东宫的总管太监覃昌。

    朱仪在东宫时日不短,所以,他很清楚,覃昌是孙太后的人,见到来人是他,朱仪上前一步,将手中太上皇的诏书展开给覃昌,道。

    “覃公公,奉太上皇之命,我必须立刻见到太子殿下!”

    覃昌亦是宫中的老人,见到朱仪手中的诏书,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略一沉吟,他便直接带着朱仪到了朱见深的卧房外。

    随后,覃昌进去禀报,没过多久,匆忙穿戴好衣冠的朱见深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

    “臣朱仪,叩见太子殿下!”

    很显然,小太子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抬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道。

    “是成国公啊,这么晚了突然过来,有什么事吗?”

    啊这……

    看到太子这般模样,朱仪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道。

    “臣有要事禀报,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这话一出,倒是让朱见深有些意外,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覃昌和梁芳,二人当中,覃昌是知道大约猜到了一些的,因此,没等朱见深做出反应,他便直接出言,将周围侍奉的多数宫人都遣了出去。

    见此状况,朱仪这才拿出手诏,道。

    “太子殿下明鉴,宫中有人欲行不轨之事,被太上皇察之,为保皇上及太上皇无恙,太上皇特遣臣来禀报太子殿下,调动幼军营剿灭贼子,此乃诏书,请殿下过目。”

    话音落下,原本还有些睡意的朱见深,一下子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九岁的年纪,即便是在百姓之家,也算是大孩子了,更何况,朱见深从小接受的就是皇家教育,自然要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早熟。

    虽然说,他从没有真正沾手过政务,但是,多年来的储君生涯,自然让他明白,刚刚朱仪的这番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着被内侍送到面前的手诏,朱见深仔细的看了一遍,沉默了下来,胖胖的小脸上显露出一丝和年纪极不相符的复杂。

    见此状况,朱仪眸光一闪,继续道。

    “情况紧急,还请殿下赐令旨,助臣率军平乱!”

    幼军营和其他的禁军不同,因其归属于东宫统辖,所以,这是所有禁军当中,唯一可以用太子教令替代圣旨调动的队伍。

    当然,即便是有太子教令,也最多只能调动五百人以下的规模,但是对于只需要在东华门内接应这个任务来说,已经足够了。

    然而,面对朱仪的请求,朱见深却拧起眉头,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见此状况,一旁的覃昌想了想,趋前道。

    “殿下,太上皇手诏在此,成国公亦是国之勋贵重臣,此事绝不会有假,事态紧急,殿下不可犹豫,还请赐教令。”

    闻听此言,朱见深低头沉默了片刻,随后再抬起头,胖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坚毅之色,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覃昌,随后,又将目光落向跪在下首的朱仪身上,道。

    “既是成国公亲至,孤自然不疑有他,覃伴伴,此事重大,你亲自去弘仁殿,带着成国公将孤的教令取来。”

    于是,覃昌不疑有他,连忙拱手退下,而朱仪也没想到朱见深竟然这么果断,稍一犹豫,他也站起身来,跟着覃昌迈出了寝宫的门,不过,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二人离开去取教令的时候,坐在原地的朱见深脸色,却莫名的十分复杂。

    随后,待得确定二人离开之后,朱见深忽然转头,对着梁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趋前两步,紧接着,朱见深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梁芳躬着身子,听到朱见深的吩咐,脸色先是一惊,跪倒在地,道。

    “殿下,这……”

    然而,这一次,朱见深却没有了平日里的随和,相反的,他罕见的露出了一丝严厉,道。

    “梁芳,照孤说的去做!”

    这番口气,顿时让梁芳意识到,太子殿下并没有在开玩笑,于是,他的脸色一阵挣扎,很快他就拱了拱手,道。

    “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随后,梁芳起身退了出去,而朱见深则是站了起来,走出殿门,看着天上清亮的月色,眼神中透出一抹深深的复杂。

    弘仁殿在清宁宫正殿之侧,是太子日常经筵结束之后召见大臣讨论经义所用的殿阁,等到太子真正开始参与政务之后,弘仁殿就会进一步成为东宫团体私下议政的场所,因此,距离朱见深的寝宫并不算远。

    朱仪跟着覃昌一路往弘仁殿走去,心中却在思索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如果说,他真的是太上皇一党的话,那么此刻应该为顺利拿到了教令而感到高兴,但可惜的是,他并非如此。

    所以,当真正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朱仪反而在考虑的是,等接下来自己动用教令调动幼军营之后,是接着把这场戏做下去呢,还是另做他用……

    作为东宫中的大太监,覃昌亲自前来,弘仁殿中值守的内侍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取出了太子教令,朱仪将其拿在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打算接着去调动幼军营。

    然而,就在此刻,他却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阵响动,察觉到不对的朱仪,立刻转身和覃昌一起闯出了弘仁殿,不过,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之见整个弘仁殿外,已经被数十个禁军围了起来,梁芳站在中间,冷冷的看着闯出殿门的二人,开口道。

    “成国公朱仪深夜私闯东宫,勾结太监覃昌私盗教令,意图不轨,奉太子殿下口谕,即刻将二人拿下,押赴御前听候发落!”

    这番变故,让二人都没有想到,覃昌气得怒发冲冠,上前一步指着梁芳便要开口,倒是朱仪的脸上虽然震惊,但是,更多的却是无措。

    紧接着,没等覃昌开口,周围的禁军顿时扑了上来,将二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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