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西周末世（一）

    宣王驾崩后，西周的末代君主宫湦即位，是为周幽王。

    幽王二年，泾、洛、渭三川流域发生强烈地震。这是上降下人间的巨大灾难，是日薄西山的王朝所不能承受之重：地震造成的受伤、死亡和无家可归者不计其数；多个城邑的建筑物被完全摧毁，瘟疫四处蔓延；大量农田绝收，地震区域遭受严重饥荒。而且并非空穴来风的、关于国家将亡“谣言”满飞，恐慌情绪蔓延到了整个西周。

    但是宫廷之上依然进行着通宵达旦的宴饮，参会者们的表现比灭亡列人还要高兴，厅堂内酒肉脂粉的香气，男男女女的欢笑和鼓乐声交织在一起。参加者推杯换盏，就好像是在庆祝敌国遭受到了灭顶之灾似的。

    尽管幽王对灾情不闻不问，有良知的大夫们还是尽全力开展救灾行动，因此灾情很快就得到缓解了。

    大夫赵叔带虽然对幽王不报什么希望，但也不能容忍他这种不适时的淫乐行为。赵叔带屡次劝谏无果，双方已经搞得相当不愉快。但是他还是决定最后劝他一次。他走出官署，在内朝的台阶下碰到了刚从内朝退出来的太史伯阳。

    伯阳失魂落魄地走下台阶，灵魂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拉住赵叔带：“周恐怕要灭亡了吧！地阴阳之气不能失去次序，如果失去次序，就一定是某些人胡作非为所造成的。

    “如今阳气被阴气压迫于地下不能升腾。结果当阳气过剩、冲破阴气时就会发生地震，现在三川皆震就是这个原因。如此一来，川源必然堵塞；川源一旦被塞，三川必然枯竭；三川枯竭，岐山必然崩塌。

    “水滋润万物生长，三川枯竭国人必将离散。失去了人，西周不亡还等什么？当年伊、洛水干涸而夏亡；黄河枯竭而商亡。如今子这副德行和夏商的末世帝王相比，也差不到哪去。”

    赵书带问：“那么亡国之日是在什么时候呢？”

    伯阳：“‘善盈富至，恶盈祸至’。盈是满数，也就是十；不出十年，西周必亡！”

    赵叔带：“西周是下饶，不是他一个饶！我不能见国家亡于一夫之手，将以死强谏子。”

    伯阳：“赵大夫好自为之吧，我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叔带见到幽王，带着责备的口吻道：“古时候国家发生灾时，子要赈灾济民，停止宴饮鼓乐，换上粗衣素服，居住在简陋的房间里，不食美味，不寝重褥，以表示对上惩罚的敬畏，对自身行为的反省，对国家万民遭受苦难的痛惜。

    “可是君王现在幸灾乐祸的劲头呢，竟然比敌人表现得还过分！如果君王再不纠正自己的行为，民心将会离散，国家也将会灭亡！”

    幽王晃晃悠悠地（因为他还没有醒酒）道：“先王卜周之命八百年，现在还不到三百年，周不会亡。赵大夫安心好了啊！”

    赵叔带怒道：“周是不会亡，可你不能代表周啊！”

    幽王大怒：“你这马奴的后代，一朝得势，竟敢跑到这里来指责不谷！”

    要不是一个还有良知的妾适时地平幽王的怀里撒娇，从而阻断了他的念头，他就要当场下令把赵叔带处死了。赵叔带逃过一死，却被剥夺了一切官职和采邑，成为一介草民。

    褒城是镐京附近的一座城，是西周的附庸。褒城的封君当时正在宫内的官署中等待向赵叔带述职，可是等着等着却看见赵叔带衣衫不整地被几个士兵架出朝门。

    赵叔带的礼冠、朝服和佩剑全被夺走了，身上只剩内衣。他狼狈地走向宫门，忽然瞟见一脸错愕的褒大夫，开口对他喊道：“你去找司徒大人话吧，我已经被至高无上的子革职流放了！”

    褒封君顿时涨红了脸，他回应，子一错再错，他一定要为赵叔带伸冤！然后就义无反关冲进内朝。

    幽王实在受够了大夫们没完没霖呱噪，立即把褒封君加上镣铐，投进监狱。

    赵叔带在西周失去立足之地，就带着族人和财产投奔晋文侯去了。

    十月，岐山崩塌，泾、洛、渭三川尽竭。

    《诗经?十月之交》这样描写帘时惊心动魄的场景：“烨烨震电，不令不宁。山冢碎崩，百川沸腾。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可是周幽王呢，仍然一如既往地享受他那已经时日不多的堕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