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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岳母大人输了要学狗叫,便只学给他一个人听,咱们阿锦最是机灵,哪会让老人家难堪。”
叶重晖点点头,“正是。”
安氏默然,京中贵女人人羡慕她寻了门好亲事,谁又知道她的无奈,她夫君是才子,夫君的父亲是当世大儒,夫君的兄弟姐妹各个都是才华横溢的有名之士,就连她生下的孩儿也比常人聪慧,都说相夫教子,可她去教谁?
好在叶重锦没一会就醒了,安氏的失落情绪只持续到儿子睁开眼的前一刻,她如今是有子万事足,旁的过过脑子,也就忘了。
她从叶岩柏怀里接过儿子,道:“阿锦醒了,冷不冷。”
小娃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嗓音尚且有些喑哑,奶声奶气道:“不冷,怎么还没到家。”
叶重晖把窗帘掀开一条细缝,匆忙瞥了眼便又合上,道:“过了这条街便到,依我看,阿锦不是冷了,是饿了吧。”
小孩抬眸瞪他一眼,却是没有否认,今日在安府,他被安家那两兄妹瞧得不好意思,只吃了个半饱。
叶重晖调侃道:“哥哥竟是忘了,阿锦饭量小,已经吃不完两碗白米饭了,等回府就告诉安嬷嬷,让他少给阿锦备些吃食,免得阿锦吃不完,白白浪费粮食。”
“……”
安氏今日在女眷那一桌用膳,自然不知道兄弟俩在说什么,叶岩柏却是知道的,今日大儿子听到小儿子说自己饭量小,吃不下的时候,可是生生愣了好一会。
他睨了叶重晖一眼,道:“说不让安嬷嬷准备吃食,你这个哥哥送去的还少?”
叶重晖一噎,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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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便有人来传话,说老太爷身体不好了,一家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都往康寿院去。
叶重锦心里慌得很,前世这个时候,叶家老爷子该是缠.绵床榻,可前些日子见他身体大好,还以为阴差阳错改了他的命数,此时才惊觉,许是他想得简单了。
老爷子屋里摆着一对镏金鹤擎博山炉,暖炉的热气混着草木熏香的淡雅怡人,让人联想不到屋里住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叶岩柏冲到老父的病榻前,急切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可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您?”
叶老太爷蹙了蹙眉,气若游丝道:“你这不肖子,老夫若是遭遇不测,便是被你气的。”言罢视线往叶丞相身后飘,虚弱道:“阿锦和晖儿回来啦。”
两个孩子连忙上前,叶重锦趴到床边,唤道:“爷爷……”
叶老太爷连忙应了一声,道:“阿锦今日去外祖家,玩得可开心?”
叶重锦下意识点点头,想起老爷子不喜安家,又赶忙摇摇头,道:“外祖家虽好,却比不得自己家。而且外祖家又没有爷爷,阿锦不喜欢,阿锦最喜欢爷爷,爷爷不要生病好不好。”
听着小娃娃关切的嗓音,老爷子心里那叫一个熨帖,险些就点头应下了,还好理智尚存。他轻咳两声,道:“爷爷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能陪咱们阿锦几年……”
叶岩柏在一旁插嘴道:“父亲您快别说这些丧气话,大夫就快到了,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看着阿锦和晖儿娶妻生子的。”
老爷子瞥他一眼,道:“你这不肖子若是少气我几次,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几年。”
于是叶丞相不敢说话了,老爷子又对叶重晖道:“晖儿以为外祖家如何?”
叶重晖板着脸道:“外祖家曾是两朝元老,宅邸自然是气派,亭台水榭,雕栏画栋,无处不精,论风光景致,比相府只好不差。只不过……孙儿到底更喜欢笔墨书香,不爱品鉴景色。”
老爷子点点头,轻咳两声,刚要发表几句言论,却听这嫡长孙淡淡开口:“所以祖父您大可放心,不必装病吓唬我们。”
老爷子原本是假咳,听他说完,却是真的咳了起来。
叶重锦回过头瞪自己哥哥一眼,他其实刚进屋子就发现了,老爷子虽然装病装得像,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前次病重,眼底的灰败是真,此次虽然面色苍白,眼底却是烁烁有神,哪里有病人的模样。
但是他忍着没说,就是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熟料他这傻子兄长,竟是直接给拆穿了,岂不是叫老爷子难堪?
老爷子自顾自咳了好一会,叶岩柏没敢接话,大约也是早早发现,憋着没敢说。
屋里一时寂静,只有刚熬好汤药,迟迟进来的安氏不清楚缘由,端着药碗道:“父亲,这是上次大夫留下的药,说若是病情复发,可以再服用一帖,儿媳伺候您用药吧。”
良久,老爷子应了一声好,叶岩柏便端起药碗喂他喝,叶重锦见状便把他哥哥给拽出去。
甫一出门,小娃娃气闷道:“哥哥真是木讷,祖父便是没病,也是要被你气出个好歹来。”
叶重晖道:“我知道,但若是由着他,日后我们去一趟外祖家,他便要病一场,爹娘岂不是遭罪。”
叶重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他之后自会寻机会与祖父商议,当众拆穿总是不好的,何况老爷子素来爱面子,此番在儿孙面前下不来台,怕是要抑郁许久。
想到这里,他却是忍不住一笑,道:“哥哥且小心些,按照祖父的性子,日后必定是要给哥哥好看的。”
叶重晖却是无所谓,他只是看不惯这些老人家,一个两个都喜欢拿自己的病症做筹码,来抢他弟弟。若真有本事,何不比比谁对阿锦更好,就知道装可怜,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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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了元宵节,天还未亮,便处处是炮竹声。
叶重锦睡得不好,坐在床榻上发呆,圆眸蒙着一层朦胧水雾,连额前的小卷毛也耷拉起来。
安嬷嬷拿起一件宝蓝色对襟云锦缎的夹袄,好不容易才给小孩套上,心疼地哄道:“小主子且再忍耐几日,等过完年,小主子就能睡个好觉了。”
叶重锦恹恹地嗯了一声。
夏荷解开小孩的发髻,拿起红杉木梳小心梳理他柔顺漂亮的黑发,道:“说起来倒是有件怪事,小主子可记得养在后院那只白鹿,就是先前太子殿下托晟王爷送来的那只。”
“……那白鹿怎么了?”小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