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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极限狂奔阻止他第二次自杀……
他可以冷眼旁观。
做个清醒自持的局外人。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这类问题上,没有人是局外人。
他的一切自作聪明,到头来最多不过是更换悲剧的形式。
——然而在开始之前,谁又能想到,先动心的会是他严镇呢?
严镇长叹一声,摁了摁眉心,打开车门上楼去。
到房间随便把被扯破的衬衫一丢,睡衣都没换就倒在床上。
时间已经是下半夜。
一整天情绪激烈起伏,遭遇无数计划外的情况,纵然严镇是铁打的神经,眼下也到了极限的边缘。他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只凭着本能把苏谨心捞过来圈在怀里搂紧,鼻尖拱在苏谨心的后颈上,嗅苏谨心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气味——姜凌扑过来拽住他手臂的模样在他眼前不断地闪回,枯瘦的、憔悴的,眼窝凹陷,眼神疯狂……哪里还有一丁点中学时那个“人帅笑容甜十项全能大学霸”的影子。
同样陷在其中的乔逸之,也不过还硬撑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壳,凑近一看,眼底全是悔恨和绝望划下的斑驳伤痕。
不良的关系竟然能折磨人到这种地步。
严镇其实是后怕的。
他知道自己本质上和乔逸之也没有什么不同——家世优渥,想要的东西从来唾手可得。如果不是身边正有一个如此惨烈的案例,他或许根本不会意识到人是如此脆弱,感情是如此经不起风雨。那样的话,也许苏谨心……
严镇不敢细想,只是无意识地把怀抱收得更紧。
怀里的人忽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严镇这才想起乔逸之家里给姜凌点着安神的熏香。连忙撑起身。哪怕上下眼皮都快要黏上了,还是硬熬着去浴室冲澡。
他把水温调得很低。
多少是冷却了一下过负的头脑,做了个冲动却不失果断的决定:既然已经出手抢人了,不如索性直接说明,哪怕被拒绝也无所谓。他有的是应对拒绝的承受力,也多的是追人的办法,然而已经快要没有隐忍的耐心了。
这个决定仿佛一道闪电。
把心头杂乱的荆棘劈了个一干二净。
严镇从浴室出来,心头的雾霾一扫而空,甚至还轻轻地哼了两句小调。
钻进被窝,揽过苏谨心严密地抱好,整个人都充满快刀斩乱麻的轻松感,很快落入了黑甜的梦乡。
一点都没有发现,苏谨心在他怀里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他很久,却终究没敢往前凑,只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环在自己腰上那条光裸的手臂上新鲜的抓痕。
第二天严镇醒得很早。
苏谨心却更早。
到盥洗间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走进客厅隔着玻璃拉门才发现苏谨心才厨房里做早餐。
穿着纯白的围裙。
腰被勒得很细。
动作流利,带着一份熟练的优雅和从容,纯良又居家的样子,很让人心动。
严镇拉卡门从背后环上去:“这么早?不再睡一会儿?放着让保姆来就好了。”
苏谨心回过头闭上眼等着被他亲,亲完才说:“不是您说过,这里的保姆做饭不好吃的吗。”
严镇公寓这边只有一个保姆,卫生打扫得很勤,做的东西却着实令人犯愁。严镇不是口腹欲很重的人,平常对付着就过去,也没多抱怨,只当着苏谨心的面撒娇式地提过一两回,没想到真被放在心上。
就很暖。
他想,果然,会在名为“苏谨心”的旋涡里一步一步地沉沦,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样的细节实在太多了。散落在生活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像三月轻拂杨柳的暖风里夹杂的一点细如牛毛的杏花雨,等发现连心脏被浸得湿透,再想要撑伞早已来不及。还甘之如饴。他无可奈何地偷偷笑着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把鼻尖拱在苏谨心的颈窝里,吸了一口那淡淡的好闻的气味,下定了决心:
“谨心,我有话和你说。”
第22章
那语调是很严肃的。
苏谨心在他怀里僵了一下:“现在?”
“嗯,”严镇等不及,“现在。”
“哦……”苏谨心关了火,解开围裙放在灶台上,犹犹豫豫地转过身,深吸气,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率先开口,“正、正好我也有话想要和您说……那个,我、我先说行吗?”
说着撩起睫毛窥了严镇一眼,又慌里慌张地把睫毛盖下去。
扭着手,紧张得不知怎么才好的样子。
这倒奇了。
一起快四年,苏谨心一贯是他说什么就应什么,几乎没有主动提过一点要求,更别说要抢先说话了——严镇感到很新鲜,然而他正在兴头上,也没多想,便点头:“行吧,那你先说。”
苏谨心抿了抿唇,吞了口唾沫,忽然朝严镇鞠了个躬:“严总,这些年,承蒙您照顾我。”
“诶?”
这是唱哪一出?
严镇没明白。
苏谨心心慌意乱地抬起颤抖的睫毛又瞥了他一眼,互相捏着的手用力得直接发白:“就……那个……本来我们的合约就签的是三年,之前时间到了,也没往下续……现在阿磊回来了,也不需要再给钱,所以我……”
严镇后知后觉地听懂了。
笑容僵在脸上。越听脸越黑。
多可笑。
他辗转忐忑计划着告白的时候,有人正心心念念计划着告别。
苏谨心惯常地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摸摸地瞄严镇,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声音便也越来越颤,越来越小……终于没能说完。
严镇的脸色宛如夏日暴雨将至的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眉心的竖纹都挤出来。
苏谨心后知后觉地想起不知哪个电视剧还是书里仿佛说过富裕人家少爷的自尊心都很强,只许自己甩人,绝不许别人甩他……所以这种事大概还是应该让严镇开口……然而……然而这是他唯一能有的坚持了。
夜半的电话。稔熟的口吻。“公寓还是别墅”这种问题。整整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陌生的浓烈的香气。还有抓痕。那个抓痕……一般来说哪怕真的有什么,也不至于留在这么明显的位置……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声的示威,而严镇毫不反感淡然地纵容了它的存在……苏谨心都不敢想严镇身上其他地方还会有多少什么样的痕迹。
明明他在严镇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敢往严镇身上留痕迹的……
他知道,这就是长久以来恐惧的那个倒计时了。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只是没想到,丧钟敲响得这样急——严镇这样温柔的人,居然也会这样决绝得连一餐饭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该说是干脆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