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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使得万年船,”连烈锦并不想无端制造恐慌的情绪,嘴角的笑容一如往昔,清冷中带着暖意,“天一亮,你便继续往兰庚走。我会追上来的。”
“是,是,”阿呦也说不上来,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公主殿问起您来,我该怎说呢?她之前便吩咐过我,把您看住了......”
一片晶莹的月轮,连烈锦仿若落入繁华绮丽之地的尘谪仙,她最后对阿呦说了句话,便义无反顾地牵着白马,钻入了幽暗的密林中。
月吞天雾,星河灿烂,流星如白羽,悄然绽放。
悠然飘落着的银素穿过暗绽放的红梅,像是清澈的池水染上血泪,素白中尽显妩媚妖娆。
连烈锦嗅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腥气,策马扬鞭。那匹神骏的白马却突然双蹄飞扬,嘶鸣不已。
是兰庚的士兵,一共有数十人,他穿着黑色的漆甲,挎着精钢所制的弯刀,骑马伫立在空旷的雪地里。
为首的那一位将士,正是之前来感谢过连烈锦的那名参领,游雨。
她在见到连烈锦之后,双眼一亮,翻身马,来到连烈锦身边,跪高声说道;“驸马,您若要返回尽北城,请带上我。”
“你,这是要做什?”连烈锦没有想到,这多人会特意在回去的路上等着她。雪夜荒凉,她却觉得有些微暖。
“驸马,末将与弟弟听见了您与严起兆严郎官的话,私以为尽北城里仍有不妥,”游雨神情恭敬且坚定,“何况,我这些人算是军中星力阶位较高的人了,然也察觉一丝不对来。又怎做壁上观,置身事外呢?”
“你要与我一起回去?”连烈锦深深吸了一寒凉的空气,色如白玉的手指放在绣着龙纹的刀柄上,“要想清楚了,尽北城那有你我从未见过的存在。这一去,恐怕......”
“驸马不必心有负担,我这些人不单单是为了您,或是为了公主殿,”游雨目光澄澈,笑容赤诚,“故乡还有人等着我回去,我是为了守护故乡的那个人,才决定追随您的。这里的人,都想要活去。”
“为了故乡的人......”重重云海在他的头顶飘荡而过,连烈锦听着游雨掷地有声的话语,摇摇头最后拒绝道:
“谁会不想活去呢,是,并非所有人都活去。”
游雨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连烈锦会拒绝,孤军奋战的人,总是寂寞的,不是吗?
“我都愿让您为将,冲锋陷阵,生入死。”
“但我并不是做将领的人啊,”连烈锦不太明白这些军旅之人,莫名的信任和没有来由的无畏,“你都是活生生的人,我无法在你死去的时候,忘记这一点。”
“那我就各为战,也好。”随着游雨的话音落,她身边的将士不再停留,纷纷一夹马腹,朝着尽北城的方向跑马而去。
“驸马,您得动作快些,才跟得上我啊。”
游雨的声音
在空旷的雪地里传得很远,连烈锦在原地有些缓不过神来,她实在没见过这般固执的人。
明知是生死难料,刀山火海也非要去闯。己身怀暗影之力,都感觉尚无多胜算,他却如初生牛犊,毫无惧意。
这样的人,应该以被称作勇猛之士了吧。
连烈锦再一次回望身后,定了定心神,终是驱马向前,奔驰在快要黎明的黑暗中。
第144章 他还活着?
他离开了不过区区一夜而已, 尽北城的地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高高隆起的山峦横立在昔日威武气派的王城之上。
整座雪山周围都萦绕着如琉璃般梦幻的星光,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惊羽般随着星辉旋转, 大气苍凉又古朴妖异。
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悬空浮在山巅,一轮黑色的太阳从他身后缓缓升起, 他就那站立着,仿若俯瞰人间的星辰,浩瀚博大。
众人惊恐地看见, 被他杀死的罗兹大军,从那座山上俯冲而, 这些死人脸色青白,关节被雪冻得僵硬如机械, 却行动如风,一眨眼间便现在了山脚。
“这些都是什东西?”游雨抽了马鞍上的弯刀, 似乎只有握住刀, 才让她镇定来,她将马鞍上的酒壶取, 大冷酒, “二十八星宿的力量从不允许死人复活,怎会这样。”
随着她的动作, 其他士兵也纷纷喝了冷酒, 浊酒入喉,连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兄弟,怕什,我昨天杀他一次,天就再杀一次。”游雨将酒壶递给连烈锦,“来一不?”
“恐怕是蓬丘大陆上那最遁入星相师阶位的人现了, ”连烈锦倒不觉得意外,拥有够搅动天地之力的人,定然是高阶的星相师,甚至已经踏星成神。就是不知道,达到极致的星辰之力,与暗影之力,到底孰高孰低了。
“那......是卫启吗?”游雨惊恐地怪叫了一声,“他,他还活着?”
“不,他都死了,”连烈锦将身的呼吸放平,聆听着这片妖异之地的全部声响,“他没有呼吸,是星辰之力重塑了他的身体,至纯却也至邪的星力。”
“顶级的星相师,竟然有这样颠倒阳的力量吗?”游雨刀一举马一拍,冲进了人群中,弯刀将活死人的头颅砍断,然而那人仍然保持着剑的动作,差点就刺破她的肩甲。
连烈锦马静静立在齐膝深的雪地里,仰起头感受着星力的流动。那个老人手上似乎拿着一把关山云月铸就的弯钩,照得天海之上霜雪即明。
“游雨,你回去吧,陪我到这里已经够了。我命令你带队后撤,由我来阻挡他。“空气中的星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精纯的浓度,连烈锦心焦灼不已,若是己失败了,意味着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化为被星辰碾碎的尘埃,无一例外。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游雨将几个活死人的肢砍断,望着山顶上的那轮黑色太阳,“等兵都死了,将才
以死去。他死了,我才会死。等我死了,才轮到驸马您。”
“既然我是将,你就应该听我号令!”
“驸马,你不也说了你不是当将的人才嘛,所以我为什要听你的。”游雨狡黠一笑,朗声答话,伴随着刀枪相接的清脆响声,她五指之间发无数星刀,将剩的活死人切成了铠甲片。
“再是星相师,也架不住我人多,”游雨招呼了一声,数十人跟着她策马飞腾,将仅剩的活死人砍去肢,无法动弹。她如雪原里翱翔天际的飞鸟,顺着山脊直冲而上。
“高家女人培养来的都是什人啊,给人添堵的吗?”连烈锦抬手一挥,在上山的道路上竖起了一道薄雾,意图阻挡上山的神威军。
山巅上的白袍老人,突然动了,他摇摇头叹道:
“蝼蚁的挣扎吗?卫启,你让我很失望,老夫不是来踩死几只蚂蚁的。”
“朕也没想到他这弱,不过朕偷看了卫莞的手札,这世上还有暗影之力供你吸收。”
白袍老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点子暗影之力,老夫还不放在眼里,不过,先清场吧,老夫喜欢清净的地方。”
他说完话,便伸形如枯槁的手指,向前一指。带着烈焰的星光将山间的黑色薄雾,轻轻松松地吞噬殆尽。那烈焰却并未停歇,如长河奔腾,气势万千。
冲在前面的几个士兵,本地发似水乳般浓厚的星光,如一张捕鱼的大网迅速朝那烈焰覆盖过去。然而,仅仅过去了一瞬,汽化的水雾恍如云海翻腾的游龙,咆哮人间。
先是他身的战马被星火烧成了几段,栽进了雪山深处。而这些马的主人,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他的盔甲通红,人脸却焦黑一片,最后连飞灰也没有留。
只有被热度化的雪水,混着尘烟,或清澈或浑浊地一滴一滴往山流去,彷佛够汇成天光云川。
他数十人的星辰之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游雨咬破尖,强行压心中的畏惧,用尽全力祭一团更强大的星力,企图消灭这火浪,“分散开,分散开,以槐花阵型上山!”
“他是妖怪,是鬩物,我打不过的,打不过的。”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穿梭在被星力加热的气浪中,他拍马后退,左右躲避着星火的攻击,打乱了游雨好不容易布置起的阵型。
“不准后退!违令者斩。”
“不,你快山。”连烈锦身上源源不断地涌黑色雾气与那烈焰进行缠斗,却发现己的力量始终被什压住了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畅快淋漓地将烈焰浇灭。
游雨的脸被热浪熏得通红,她死死盯着那个抱头鼠窜的年轻士兵,他还那年轻,估计是年才应征入伍的,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却要为他的勇气,而付生命。故乡的人,再也等不到他回去。游雨嘲一笑,己又何尝不是呢?毕竟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她弯刀一挥,将他斩于马,高
声喝道:
“神威军以覆灭,但不存在懦夫。”
那名年轻士兵的头颅,顺着雪坡滚,拖了长长的血迹。
“继续冲锋,将他送回地狱去。”
发现暗影之力不起作用,连烈锦不再犹豫,合葬鞘,她翻身马,解开了缰绳,低声对说道:“快走吧,别白白死在这里。”
骏马嘶鸣,鬃毛雪,竟是不愿离开之意。连烈锦一把将刀背拍在马上,低声吼道:“快走,叫不动人,我还叫不动你了。”
她大力推了一把白马,直直让滑了了山坡,再将暗影之力包裹在刀身上,幽青色与在金黑色的浓雾中,若隐若现。
不远处,游雨正在苦苦抵挡热气的浪潮,身边的伴一个又一个地倒,她心痛如绞,渐渐力竭,不过是在勉力支撑。
而站在山顶上的老人,宛若老树新芽,枯木逢春,她似乎感受到老人身体里沛然的星力正与天地交,彷佛地的根汲取着养分,身体的每一条筋络都会获得无上的狂暴之力。
那是绝对力量,如太古的神罚从地底的囚笼中奔涌而,将□□逐个熄灭。
就在白袍老人肆意挥洒他的杀戮意志时,一道凝实的金黑色刀光,斩破了他的烈焰,犹如毒蛇吐芯般,凌厉疯狂。
“你终于来了,暗影的族人是不是只剩你一个了呢?”人意料的是,白袍老人的声音听上去竟然十分年轻,“老夫还以为非要我己亲追上你,才在有生之年得幸再见一次暗影后人。”
连烈锦闭不言,只是沉默地刀,暗影之力如尘埃一般,附在刀上,进而附在白袍老人身上。
“那多人都死了,你怎还敢回来?”老人不得不后退了几步,暂避这一刀的锋芒,面上却依旧轻描淡写低问道,顺便指了指只剩游雨的队伍。
连烈锦收刀回身,刀尖在雪地里旋转了一圈,露的黑色裸岩石,在一片纯白的景象中,相当刺眼。
“大概因为我看不见死了多人吧,喝上几钱冷酒,无畏的人多得有。”
站在一旁的卫启双眼赤红,面色发青状若妖鬩地冷冷一笑,“你还敢回来,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惜啊,我那妹妹对你情深意重,我只送你去阴曹地府相会了。”
“你妹妹?”
“是啊,你不会连卫莞都忘了吧。等我看着你死了,就让天启老人替我杀了卫莞。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怎让她活在这世上快活,”卫启青白的面皮浮起一层狰狞怖的笑意,“对了,还有高璟奚,她也必须死。到时候,朕再把她复活了,做朕的奴隶。”
“卫启,你都死了。一个阴间玩意还是沾阳间的东西。”连烈锦刀尖弹雪,激起千层风浪,雪似白羽,浪若落花,劲道如钢针,正中卫启面颊,将他打翻到五米之外。
这气劲令卫启的手臂关节扭转,他如被小孩故意捣乱的破布娃娃,十分滑稽地在雪地里打滚,想要翻身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