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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皇帝抱病卧床不起已经十日有余,前几日刚好了些,便发现高岚因怀孕一事,气得头疼欲裂,又躺了回去。
走在去长春宫的一路上,那位她熟识的蓝衣公公,一边看似与她俩唠着宫里大大小小的闲话,一边又不停地心疼着连烈锦的眼睛。
“七驸马,您这真是。不就招大家伙的心疼嘛,奴才啊都想象到七公主心里这疼啊......”
“公公,您快别说她了,驸马她早就知错了,对吗?”高璟奚唇边隐隐着一丝笑意,略一拂袖,远远望见了愁眉不展的五皇女高清。
“知错知错,”连烈锦暗暗扶了扶己酸痛的小腰,乖巧地牵住高璟奚的手——
从长雍城的男女老都模仿起己,有事没事就戴个面具、眼带之后。这几天门,时不时就会遇上一些年纪较轻的女给己送来些瓜果蔬菜......
白天里,七公主见多了,表面上不说什。到了夜里,就换了一副面孔。
短短三天,她这腰就快废了。再来几天,估计肾也快保不住了。
见七公主虽然面有嗔怒之色,眉眼间却满是幸福的神色。蓝衣公公也颇感欣,待把她引到长春宫后,便缓缓退,去招呼御膳房准备晚膳。
长春宫里的守卫比之以前足足多了两倍,尤其是软禁着高岚因的东侧殿,更是被侍卫团团围住。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却莫名染上了肃杀凋零的味道。高璟奚柔柔一笑,在连烈锦耳旁低声提醒道:
“陛生平最恨他人忤逆,若非为了拉拢人心,一切顺她的意便好。何况,岚这件事极为棘手。我万不主动提起此事,否则以陛这般多疑的性子,会认为你我借岚的美色,妄图收买江湖势力。”
“我也不表现得漠不关心吧?”
“这是然,”高璟奚眨了眨眼,眼底便有了些水迹,“会哭的孩子有糖人吃,把你那身傲骨给本宫收着点。”
连烈锦:“......”七公主果然演技高超,说是眼底泪,就绝不会哭来。
二人携手进了正殿后,与皇帝、皇后嘘寒问暖的客套话一过。
只见靠在软枕上的皇帝似乎来了精神,颇为郑重地问道:
“锦,往后你便不再行医了吗?这一身医术,岂不是太浪费了些,那些莫名其妙江湖人的看法,你断不过分在意。”
“回母皇,”连烈锦坐在皇帝特赐的软椅上,恭敬说道:“臣不再做那大夫,若只是诊脉,倒也不算违背了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皇帝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淡淡一笑,“如,你脱离那种江湖组织也好。咱皇室众人,还是莫沾染上江湖中人三滥的不好习气为妙,免得移了性情,脏了忠心。锦,你觉得朕说的对?”
老皇帝这话以说是,没给连烈锦留任何面子。言语之间还着浓浓的警告,看来想保洛千的性命,的确难于登天。
“
母皇英明,三滥之气,我断不学。”连烈锦姿态温和,还频频点头赞老皇帝的话。“锦,也是幡然悔悟,觉是而昨非,迷途知返。”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比上次憔悴了许多,此刻正用一种溢于言表的担忧神色望着连烈锦和高璟奚。
“至于你的眼睛,一会便让御医看看,索性日就在宫里宿。”皇帝的眼睛如夜晚捕食的秃鹰,闪着锋利的光芒,似乎连烈锦若是说一个不好,就要降罪于她。
就在此时,一声极为克制的柔软低泣传入众人耳中。皇帝的心神一被这带着悲伤的哭声夺去。
“母皇,是臣失态了。”
“奚为何悲伤?你此次到冀州赈灾的差事,办得不错,该赏。”
“臣是......是担心岚这个孩子,竟被那恶的江湖人骗了身子,臣心难安啊。”高璟奚抬手摸了摸眼泪,即便是哭泣,那眼梢也透着万般风情,让连烈锦都想象到高璟奚那副模样——
一是七公主有多美,二是七公主多会演。
老皇帝似乎非常满意高璟奚所说的话,不住地点头道:
“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也不知道劝着你妹妹点,尽让她与江湖人来往。如她虽然肚里怀着皇家子嗣,但这孩子是万万要不得的。”
闻言,高璟奚慢慢跪,磕了个头,眉眼间尽是温顺模样,“母皇所言极是,只是母后的千秋之日马上就到了。堕胎和见血之事,实在太不吉利。不若等母后过了生辰,再从长计议为好。”
高璟奚的话不无道理,毕竟孩子已经快到三月了,再加上洛千,直接就是两条人命。
然而,还不等皇帝说话,就有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进来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九殿,九殿她......她上吊了!”
第106章 让瞎子看病?
闻言, 老皇帝顿感心软,一边是高璟奚悲伤地低泣,另一边是生死未知的高岚因, 她那极发作的慈母心,也在此情此景被勾了来。
“快快, 锦、奚还有皇后,随朕过去看看, 宣御医来!”
早有两名宫女过来搀扶着老皇帝, 往东侧殿走去。高璟奚起身拉住连烈锦,跟在皇后身旁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与正殿比起来,东侧殿的房间便小了许多,里面一片狼籍,桌椅杯盏尽数倒在地上,无数瓷器碎片在日光闪着森茫。
房间正中央的大梁上, 挂着一条断开的白色锦缎, 看上去应该就是高岚因用来上吊的“绳索”了。
内室里, 高岚因被人救,此时正躺在床榻间。只见她双目紧闭, 白皙的颈部一道红色痕迹, 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皇后一跨步过去, 抱住高岚因,低声哭泣起来。皇帝更是紧皱着眉头, 高声喝问御医何在。
见状, 高璟奚忙给刚刚赶来的御医让了位置,再与连烈锦一起退到了一边。
“幸
亏救得及时,否则九殿性命不保,”花白胡须的老御医颤颤巍巍地跪回话, “只是九殿,她体质孱弱,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腹中的胎不保。”
“那不正好,朕刚好不想要那孽种。”皇帝见高岚因无碍,长了一气,“既然如此,倒遂了朕的愿,你只管保岚性命无忧即。”
“陛,九殿的体质,若是没了这胎,要想再怀孩子就难了......”
“陛,臣妾求您不要如此对待岚,”皇后从床沿上,缓缓滑来,终于体力不支地跪在皇帝脚,“您把她送去和亲,还不如将她贬为庶民。”
“这是她生为公主的宿命,享尽了荣华富贵,现在国家需要她,她便理所应当献己。若是因此,避免一场战争。再多给朕一些时间,三五年后,”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连烈锦,眼眸深处一闪而过些许疯狂之色,“不,只需要两年,朕就以踏平罗兹,亲接咱的岚回来。”
“皇上,您何时变得如此狠心?那罗兹乃是蛮夷之地,终日生活在马背上,不尊人伦礼法的民族。臣妾听说他的大君,娶了他弟弟的妻子......”
趁着皇帝与皇后在争执时,一直缄默不语的高璟奚,有所感应地瞟了眼睡在床上的人,正好看见高岚因调皮地冲己和连烈锦眨了眨眼。
说到激动之处,老皇帝咳嗽不止,咳到后面几乎站立不稳,还是皇后搀扶着她了侧殿。
利用皇后故意与皇帝争执,引得皇帝病发暂时顾不上她的这段时间,高璟奚脸色凝重地坐在床边,淡淡说道:
“好了,别装了。本宫昨夜差人给你送信,不是让你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你寻死觅活的。”
“要不是这样,我还不知道何时相见呢。姐姐、姐夫,母皇现在真的快疯了,她上次差点直接打死洛千,若不是母后为我两求情。你两回来,就只看见一座合葬坟了。\"
“你应该葬不到一处去吧?”连烈锦眼间的白色布绫,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飘起,应和着她脸上的疑惑神情,“陛应当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在一起的。”
“姐夫!怎你也这样说,”高岚因刚才因为她两人到来而有些安定的心,又刺刺地疼痛起来,“大不了,我就在和亲的路上私奔,反正誓死,我也不会再嫁给别人。”
“嗯,九妹妹的心,我跟你姐姐都懂。”连烈锦准确找到高璟奚的手轻拍,缓和着七公主担忧的情绪。“只是洛千现被关在天牢最底层,要找她颇有些费事。”
“姐夫,你连这都打探来了?”高岚因一感动得泪眼汪汪,直接坐起来,目光灼热地看着连烈锦,夸赞道:“不愧是我姐夫。但是,姐夫你的眼睛,我听宫里的人说,你毁了眼睛,不恢复了吗?”
闻言,连烈锦羞涩一笑,“是你姐姐教导得好。”然而,她却对高岚因的问话避而不答。
“那是那是,姐姐一向聪明过人,智谋无双。有姐姐
在,我都不在怕的。”高岚因仔细地观察着连烈锦的神色,却发现家姐夫好像并未因失了眼睛,而有半分的沮丧,甚至行动间让人根本察觉不她乃目盲之人。
“呵呵,是吗?”高璟奚冷哼一声,先在连烈锦手心轻轻一勾,凑到这人耳边低声叹道:
“这会夸奖本宫,是嫌本宫晚上力气不够吗?”
“唔,殿,我这是真心的。”连烈锦哪知道,七公主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长记性,每夜折磨她不说,还美曰其名叫做切磋琢磨己的性子。
“你俩个注意点好不好,你面前还伤着一个,大牢里还关着一个。怎就旁若无人地说起悄悄话来了。”
“岚,本宫说过让你好好待她。”高璟奚的神色有些冷酷,摇摇头说:
“你就是这做的?弄个孩子来,你要如何收场?”
“是,姐姐,”高岚因神色有些委屈,抓着被角慢慢说道:
“我对洛千很好啊,她要什我都给她。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来,然后对孩子很好,不会让孩子离开己。”
“岚,你曾为她想过?你护她安好。姐姐明白你时与我聚离多的心情,”高璟奚拿刚才御医留的祛风玉星膏,轻轻抹在高岚因的伤痕上,“但是,护得孩子和洛千安好,不是顺她心意就的。”
高岚因若有所思地低头,过了良久才喃喃说道:
“姐姐说的极是,是岚想当然地以为,陛放过我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一马。想不到,我皇室中人始终逃不开成为棋子的命运。区别只是在于是谁的棋子罢了。”
瞥见高岚因如黑萄般晶亮的眼眸里,流淌着悲伤的神色,高璟奚顿感于心不忍,伸手把高岚因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脊背,“你若不愿意,无人以强逼你什。即便是陛,也不以。”
高璟奚沉静而笃定的话语,细细敲击在这两人的心上。连烈锦只觉得万物明澈,心间仿佛过一阵原野上的清风,令她几乎够洞悉一切。
太监极为尖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房间里这三人短暂的会面,“陛龙体欠安,老奴代为传话,还请七驸马每逢初一、十五,为陛请两次平安脉。七公主与驸马舟车劳顿,近日便在公主府歇息为好。”
“请平安脉乃是御医职责所在,陛让驸马代行职责,恐有不妥吧。”高璟奚脸上依旧带着得体大方的笑容,脑海里却回想起在长生台里看到的无数燕国公夫人的脸孔,对老皇帝的用心怀疑不已。
“七殿,瞧您这话说的,陛与七驸马不也是一家人嘛。这一家人又有什好避讳的。何况五殿最近为陛日夜侍疾,都差点病倒了呢。正该是您二位尽孝的时候了。”
感受到高璟奚隐隐的不安与气愤,连烈锦忙起身挡在高璟奚身前,对那太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