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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若是长雍城那位容不你我,反了便好。”连烈锦眼尾泛起微红,嘴角微笑,露那一颗糯米虎牙,“逐鹿天,肃清朝堂,殿当如是。”
“你知谋逆是重罪,株连九族的?”
“我的九族里,我只在乎殿一个人。要生也生在一处,死也死在一处。成王败寇,若是败了,咱还来得及喝一碗孟婆汤。”
“连烈锦,本宫以前还不知道,你胆大包天呢。”高璟奚眼底始终荡漾着一抹温柔笑意,仿佛她二人在聊的是山水风光,而不是逼宫谋反。
“因为,总有天也大不过的东西。”
“手无兵卒,如何谋反?”高璟奚有意和连烈锦聊起这个话题来,“这天,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对不对?”
“蛰伏等待,鹤文相争,”连烈锦莫名地激动起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愿为殿一刀破百甲。”
百甲意为士兵所穿的铠甲,这天间够破百甲的人无一不是,星力阶位达到了星相师的人。
传说中,有一位前辈高人见外敌来犯,百姓惨遭烧杀抢掠,其心中不忍,怒而参军。一役之中,一剑穿透敌军千甲,守得一方平安。
而后,这位高人便退隐山林,据说还开山立派,有了传承。
“夫君之意,妾身明了,”高璟奚与连烈锦目相对,红唇轻启,“多谢夫君,救我于险,还谓我心忧。”
漫漫长夜,烛火摇曳,二人或搂抱或平躺,总之闲话说不尽,春宵却不短。
连续几日,大船都在顺水疾行,岸上总有一人骑着骏马相随。
渐渐地,到了长雍城百里外的碎玉河游,皇后所派来的大队人终于接到了高璟奚这一行人。
碎玉河上,水汽升腾,冬雾霭霭,其中连屏幽骑在高头大马上,神色凝重。
一旁的高岚因骑着马,慢悠悠地在岸边溜达,偶尔马捡起几块石头,扔向碎玉河中。
从窗外看见这一景象的时候,连烈锦正用象牙梳给高璟奚打理那一头青丝,动作轻缓而精巧。
端坐在铜镜前的七公主,玉手拿起一杯上好的陈茶,缓缓送到嘴边,轻品。
杯底的茶叶蜷曲似青螺,茶叶边沿上细白的绒毛随水浮动,一抹沉沉的绿色在水中游动,恰似秋叶落初雪。
“竟然是连家人来,母后的心思果然难猜。”水汽模糊了高璟奚的双眼,尝过热茶后,她又颇感困倦,软软地靠在为她梳头的那人身上。
“殿,别乱动!已经梳了三次,每次都是你乱动,我刚打理好的发髻就散了。”连烈锦对于越来越随心的七公主,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借着己受了伤,就开始提各种无理的要求。吃饭要喂,走路要抱,最恨的是,每次睡觉的时候,衣服都穿得松松垮垮,还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一点没有个一国公主的端庄样子。
“那是夫君手艺太差,妾身是为了锻炼夫君嘛。”说着说着话,高璟奚又
微微仰起头,狭长的凤眼里盛着点点莹润的星光。
女人修长的脖颈在红衣的衬托,曲线一路起伏,风光旖旎。连烈锦气得一把拽己的披风,围在高璟奚身前,再附耳过去,露小虎牙,“殿,伤养得差不多了,你再这嚣张,就要考虑后果了。”
“怎,夫君要对妾身诉诸武力吗?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你。”高璟奚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别在耳后。
连烈锦但笑不语,终于给高璟奚梳好了一个随云髻,髻发如流云卷动,轻摇而不落。
大船缓缓靠岸,两人刚房门,迎面而来便是独属于长雍郊外的寒气,带着青松翠柏的冷香,凉意彻骨。
高岚因第一个冲了上来,满眼关切之情,拉住了高璟奚的手,“姐姐,你算回来了。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差点吓晕过去。”
她小声地问道:“这事,真的与桂齐有关吗?”
“岚,一切等之后再说,眼,我与你姐夫,不是还平安无事吗。”
“哎呀,这......”高岚因急地跺脚,意识看了一眼连烈锦,才凑到两人中间低声说:
“听说星运石被毁,母皇发了好大的脾气,要马上召你入宫。”
第79章 别总看别人老婆
“无碍, 母皇的召见合情合理,岚何须惊慌。”高璟奚伸手拍拍高岚因的头, 嘴角的笑容恬淡而坚定。
“姐姐......姐夫,你两个真的无事吗?你的东方苍龙都被逼得现世,知命观那一定十分凶险。你到底是怎逃来的,”高岚因见这二人跟那庙里的菩萨一般,不言不语、不声不响,急得满头大汗, 气道:
“知命观果真被桂齐人收买吗?师傅他老人家呢?师叔呢,他总不会害姐姐你吧。”
听到高岚因提起她的师叔,高璟奚心中一阵感慨, 隐有不忍, “故人心易变, 岚莫要强求事实。”
“心易变?”高岚因顿时呆若木鸡, 她于七天前接到星力传递的消息, 得知高璟奚一行人在知命观遇袭,具体情况却无人知晓。
一切全凭猜测, 听见姐姐这说,她真的无法接受。那是知命观啊,姐姐学艺五年的地方。
怎会这样呢?高岚因不懂, 为了权势,为了利益吗?
高岚因一阵恍惚地被高璟奚带了船,河岸边连屏幽早已马, 满脸沉地给高璟奚见礼,尔后淡淡地朝连烈锦说道:
“父亲,说他要见你。”
“哦,他来了吗?”
“你......父亲的腿不好, ”连屏幽愠怒道:“你不知道吗?寒气如此之重的地方,他怎来!”
“那我还得不嫌麻烦地回去一趟燕国公府吧,”连烈锦抚额,故作痛苦的样子,“你我都不希望我再到那个家里去,你就应该劝劝父亲直接来这。这样一来,多省事。”
“多说无益,”连屏幽还是没忍住看了看高璟奚。七公主
这一趟回来,更美了。不是说她以前不美,而是越发地焕发了异彩,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和所谓的天潢贵胄养尊处优而温养来的贵气不。
“既然如此,我再去无益。不去了。”连烈锦挡住了连屏幽的视线,嘴角微勾,“别看了,让父亲回去给你说门亲事,别总看别人老婆。”
连屏幽顿时火冒三丈,又不得不强行压。
说完话,连烈锦拉着高璟奚,就要往为她准备的马匹那走去。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苍老但有力的声音,“锦,你不去府里,为父这便来了。”
一位步履有些蹒跚,但身姿依然挺拔的老人拄着拐杖,带着笑意慢慢走来。
正是老燕国公。
连屏幽忙躬身,“父亲,你怎亲来了?”
燕国公乐呵呵一笑,“为父着实想早些见到锦,便顾不上这把老骨头如何了。”顿了顿,他微微曲身,向高璟奚行礼,“殿,这一路辛苦了,幸亏有惊无险,无甚大事。”
“国公的心意,璟奚与夫君都知晓,”高璟奚见连烈锦还是一副梗着脖子的样子,便轻轻摇晃着连烈锦的胳膊,意图抚慰这人的情绪。“还请国公保重身体。”
“多谢公主殿挂记,老臣这把老骨头还撑。”老燕国公看着连烈锦笑得脸上一片褶子,“锦,否跟为父借一步说话。”
连烈锦垂眸,作老僧入定状。高璟奚忍不住掩嘴轻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连烈锦如此像个不听话小孩的模样。
“夫君,去吧。早一时,我便早一刻回家。”
连烈锦动了,抬腿往右边的光秃秃的大树走去。老燕国公见状,也再次拄着拐杖,跟了过去。
大树上已经发了几许新芽,浅浅的嫩绿若隐若现。老燕国公眉头轻轻皱起,“锦,你用了暗影之力?”
“不错。”
惊讶于连烈锦的坦诚,老燕国公苦笑不已,“为了七公主?”
“不错。”
“忘记了我对你所说的话吗?暗影之力一旦使用,便如滔滔天上江水,只前进,无法后退。终有一日,你会无法抑制力量的外泄。那时,万人与你为敌。”
“忘了。”
“罢罢罢,为父机关算尽,让你与公主成亲,本想着灯黑,皇家的人定然不会想到身负暗影之力的人,还敢现世。”老燕国公半是心痛,半是欣慰,“你会后悔?”
连烈锦拍了拍身上没有的尘土,终于说了两个字以上的话,“虽九死其犹未悔。”
“不悔便好。”
老燕国公伸手拍了拍己女的肩,他只记得上一次这样做,还是在连烈锦岁时。
他用拐杖使劲跺了跺地,笑了笑,招呼着人离开了。
连烈锦深深地叹了气,她一直没看懂过父亲。惜,早就决定不看了。
连烈锦走回到高璟奚身边,懒洋洋地道:
“天太冷,父亲回去了
。”
当着众人的面,高璟奚轻轻踮脚,附在连烈锦耳边小声说:“干嘛板着脸,万事都有本宫在,不准不开心。”
连烈锦微微侧头,与高璟奚挨得极近,看见女人眼眸里倒映的全是己。她心中刚刚飞来的阴霾尽消——
她知道,这人不害怕暗影之力。
这便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