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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胡噜了一把:“小老弟啊,说句不怕你着恼的话,在我眼中,你和我家老大都是一样的孩子,我不把你当外人,你也不要和我客气啦。”
顾云章万没想到沈傲城拿自己当儿子看,真是惊讶不已,甚至慌乱失措的后退了一步。
沈傲城的好意让顾云章感到无比不安——他受不了旁人善待自己,因为讨厌报恩。
翌日傍晚,他揣着三百块钱离开沈家,沈天理问他:“你要死到哪里去?”
他一本正经的反问道:“我有钱了,你跟不跟我?”
沈天理哈哈笑道:“你会有钱?好吧,就算你有钱了,那我跟你干什么去?”
顾云章答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是朋友,我理应供着你。”
沈天理心思单纯,丝毫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只是继续嘲笑:“那我就等着您老发财的喜讯了!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别超过五十年啊!”
顾云章点点头:“好,你等着吧。”
顾云章独自走出胡同口,然后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日本俱乐部。
抵达之后,他进去开了一间房。鬼鬼祟祟的上了楼,他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三个便衣警探。
日本俱乐部就是先前的北京饭店,当年顾云章初来北平时,曾在此地大开眼界;如今他故地重游,也别有一番乐趣。安安稳稳的在房内住了两天,他无事时便站在窗前,从纱帘缝隙中窥视楼下情形。
楼下皆是日本特务,正在故作悠闲的来回巡视,也许就在等着他出现。
第52章 离开北平
死在日本俱乐部的满洲国官员,当年在中央政府内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外界风传他是死于军统的暗杀,但日本人并不肯承认,反是在报章上发表了长篇累牍的辩白,欲盖弥彰的想要证明那凶手不过是个过路的疯子。
反正疯子已经被大官的卫兵扫射成筛子了。
如果像大官这般的要人们再横死上一两个,那日本人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在俱乐部枪击案发生后不久,八十川少将得知了顾云章那诡异的行踪。这让他十分不安,登时就从新京乘飞机赶来了北平。
他倒不是怕顾云章也被人枪击了——顾云章现在穷困潦倒,似乎并没有被暗杀的价值;他担心的是顾云章和军统联系上,届时再偷偷逃走,或是做出别的乱子来。
在过去的两年中,关东军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好容易才剿灭了顾云章这一股子抗日军队。顾云章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如果他真的不能为日本人所控制,那南方大将宁愿将他秘密处死。
不过能不杀,还是不杀为好。
顾云章在日本俱乐部内住了两天,门前十分清静,连鬼也没来一个。第三天他自己出门,捡那喧嚣地方走了一遭。说起来北平也沦陷两年多了,虽然这亡国奴的日子不好过,但既然不死,就总得一天一天的活下去。元旦即将到来,那繁华之处的人流也是熙熙攘攘的,汉奸新贵的儿女太太们招摇过市,别有一种畸形的热闹。
顾云章在特务的包围下,于人群中混了大半天。
顾云章这人的爱好很有限,吃喝嫖赌都不好,就喜欢逛大街——也不是要买什么,单是东张西望的看新鲜。当晚他回到饭店,继续神神秘秘的闭门不出;而特务们则立刻跑到八十川少将那里,向他汇报今日的跟踪成绩:“顾云章的行迹真是可疑极了,专往人多的地方挤,显然是对我们有所察觉,想要趁乱脱身。除此之外,他还在一处耍猴场子前站了足有两个多小时——少将,我们认为像顾云章这样的狡猾之徒,一定是借看耍猴之机,有所企图!”
八十川少将紧张起来:“那他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
特务们一起摇头。
八十川少将点了点头,很有决断的低声下令道:“那就把耍猴人抓起来严加审问!”
特务们当即领命而去。
八十川少将穿上笔挺军装,蹬上长筒马靴,套上黄呢披风,衣冠楚楚的出了门,直奔日本俱乐部。
他搞了个偷袭,毫无预兆的敲开了顾云章的房门。不等人让,他径自迈步进屋,同时口中笑道:“顾先生,好久不见啊,你好吗?”
顾云章一直在等日本人到来,等的都有些发急了。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那神情几乎偏于冷峻肃穆:“还好。”
八十川少将回过身来,对他露出一个很了然的微笑:“顾先生怎么搬到这里来住了?”
顾云章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行吗?”
八十川少将打太极似的笑道:“当然行。其实我认为顾先生住在这里非常合适。以你的身份,本不该住在那种破落居所。”
顾云章默然无语的望着他。
八十川少将看他没意见,就把话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这里也不是久居之地,我看顾先生还是随我迁去奉天为好。关东军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你要相信我们的好意。”
顾云章就近在椅子上坐下了,自己低头揉了揉右腿:“我无意带兵做官。”
八十川少将听他那话里有了活动的意思,登时仰头笑道:“哈哈哈,顾先生,无论是南方大将,还是鄙人,都很愿把你当成一位朋友来看待。难道你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能是合作与利用吗?顾先生,你放心,我们日本人是很讲道理和情谊的,一定会让你在满洲国的土地上,快乐的生活!”
顾云章冷笑一声:“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八十川少将下定决心,这回定要将顾云章从这块是非之地上带走,所以不等他说完,就异常坚决的一摆手:“不,有必要,很有必要!”
八十川少将懒得再和顾云章废话,他直接就叫人进来,把顾云章连推带架的运下楼去,塞入车内,送至车站,前往奉天。那顾云章一路上的态度十分复杂,是冷淡中透出一丝愁苦,愁苦中又带有一抹扭捏,仿佛是心怀着万分的不得已,其实暗地里得意极了。
糊火柴盒的日子要过到哪天算一站?再说他当年做土匪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寒苦过,难道出生入死的打了这么多年仗,混的反倒越来越往下了?从来没有这个道理么!
他依旧是不愿出头露面,但是很想从日本人手里弄点钱出来,起码能让自己过得下去;况且不要白不要,就当吃大户了。
可话虽这样说,日本人毕竟也不是傻子,未必就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供养着他。顾云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向日本人伸着手去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