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子

    因范蠡的建议，每次攻城略地之前，欧野都会派符篆分身手执龙渊引动天象变化，配合散布的情报，往往使人以为吴军是在代天行罚，敌军士气衰落，甚至许多人生不出反抗之心来。

    虽然欧野很少利用天象变化大幅杀伤敌人，但总会根据要求创造有利于吴军的条件，多重因素下，吴军几乎锐不可当。

    占领郢都的第二个月，楚国全境沦陷，吴国由此几乎将天下的三成揽入囊中，显现出霸主之相。

    一个月后，吴国开始向越国进军，孙武为先锋，伍子胥、范蠡各领一只精兵策应，阖闾坐镇中军。

    檇李首当其冲，被孙武的先锋包围，守将正在胆战心惊，又被天象变化吓破了胆，孙武围而不攻，几日后，当听闻檇李后方的几座富乡和小城都已陷落，檇李成了孤城，守将最终弃城而逃，其余守军见此纷纷投降。

    这是第一个不战而胜夺取的大城，起了个榜样的作用，吴军随后的进军中，陆续又出现了同样的现象，吴军势如破竹，很快逼近了会稽。

    而有孔丘和文种等人在后方进行调度，被占领的城池被迅速消化，越国丢城时埋下的钉子根本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排除。

    正当吴越之战进行到中途，逃走的楚昭王收集了楚国残军，不知怎样又换得了秦国的援手，两万楚国残军和秦国派出的四千乘战车穿过沿路的小国，分兵向被吴军占领的原楚国城池发动了进攻。

    但吴军似乎早有准备，当楚军攻下一座边邑，向最近的大城庸进军时，一路遇到了数十次埋伏，敌军并不与他们久战，只是远处山坡上放箭，待楚军接近时，早已撤离。

    连续数日如此被袭，楚军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正当此时他们再次遇见了奇袭，本以为会是像从前那样，却不料撑过箭雨时，一队养精蓄锐许久的吴军杀了过来，而从两边侧翼，也有吴军精锐杀出。

    楚军被三面夹击之下，阵型完全崩溃，指挥也混乱不堪，见事不可为，昭王只得在几名亲卫的掩护下，匆忙率军撤退。

    幸而吴军并没有派人堵截后路，楚军一心逃跑也无人特意追击。

    而逃跑时，混乱的楚军反而成了最大的障碍，不知多少人为了逃出包围，将武器刺向了昔日的战友。

    半日之后，昭王在江边收集残部后失去了笑容，两万楚国残军经此一役，仅剩不足两千，彻底失去了复国的希望。

    而从另一路进军旬阳的四千乘秦军战车，本打算快速行军，利用战车的高机动奇袭没有坚城保护的富乡或是小城，却一开始就陷入了泥淖。

    根据楚王提供的地图，此处虽说道路并不平坦，却不是多沼泽的地区，战车连续遇见沼泽根本无法行军，当楚军被打败时，他们连通往旬阳的路都没有找到。

    楚军大败的消息传来后，秦军将领只好率军返回秦国。

    在越国作战的吴军根本没有因为秦楚的进攻而受到影响，依然在继续攻城略地。

    同样是围而不攻，当会稽被阖闾的主君围困一个月后，除了会稽，越国其他城池终于全部陷落。

    听闻这个消息，允常一脸惨淡，看向麾下众臣，竟无一人能为他分忧。

    “若非范蠡误我，孤何至于此。”

    显然，他认为范蠡一开始就背叛了，否则最初派出的两名将军怎会连欧冶子都无法杀死，而在吴越战争中，范蠡熟悉越国地形，又表现出惊人的战略才能，至少有一半的城池失陷与他有关。

    他此时显然并不知道，秦楚的进攻已经失败，他站在城头，望着远处连成一片的吴军营寨，惨笑道：

    “孤死后，将孤双目挂于城头，孤要亲眼看见吴国灭亡。”

    随后，他取下腰间的宝剑，自刎而亡。

    部下收敛了他的遗体，按照他的遗愿将双目挖出挂在城头后，打开城门投降了。

    兵不血刃地攻取了越国最后一座大城，吴军有人发现了城头上挂着的眼睛，禀告给三军统帅阖闾。

    在叫来投降的越国臣子问明原因后，阖闾哈哈大笑，来到城头的双目下。

    “允常，枉我以为你是个对手，没想到还是有眼无珠，那湛卢剑虽绝世宝剑，却又如何能够凌驾于天意之上？指望楚国覆灭我吴国，你定是要失望了！你应是不知，早在一月前，联合秦国出兵的楚军已被全灭，那楚昭王用湛卢剑自刎于江边，如今湛卢剑已复归我吴国。”

    城墙上的眼睛仿佛活过来一般，瞬间布满了血丝，随后“啪”地一声炸了。

    “竟还玩此等把戏，将一丝神志寄托于双目企图窥探阳间，这下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了。”阖闾一声轻叹，随后自嘲一笑：“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嘲笑他的，越国已灭，不知我这吴王还能做到几时。”

    当吴国吞并越国之后，整个天下已经有小半被他们收入囊中，而吴王励精图治，整个吴国欣欣向荣，让各大诸侯胆战心惊。

    此时天下名义上的主人，天子周敬王也被吴军软禁着，几年前他逃难而来到了楚国后被软禁起来，而郢都被攻占后，自然又被吴军所获。

    虽然被软禁，但他却始终关心着天下的形势，时刻不忘逃走，复兴周室，但听闻吴军连败秦楚，又吞并了越国，也不免开始绝望起来。

    诸侯纷争之下，无人敢杀他，但若是整个天下都落入吴国手中，他也就没用了。

    而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吴国之强势，哪怕秦晋齐三国联合也未必能挡，大有侵吞天下之势，自己大概没有几年好活了。

    因为这些消息，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复兴周朝了，他开始考虑如何保住性命。

    思来想去，他决定禅位于吴。

    而当他做出这个决定后，派人通知了阖闾。

    但是让他惊奇的是，当见到吴国君臣时，阖闾以及一众吴国大臣并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

    虽然这个天下，他这个天子的实权完全比不过任何一个诸侯，但有了天子的名号，就占据了大义，对于任何一个有志于天下的诸侯而言，都应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他很快知道了原因，阖闾恭敬地请出欧冶子后，介绍道：“此人乃苍天与世间显化之化身，你既然自称天子，理应称其为父。”

    敬王一脸懵，随后他想起了之前的传闻，吴军作战前，必有天时变化为其助威，且吴国境内有雷公行刑，现在他总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他这个天子只不过是自古以来为了抬高身份的自称而已，遇见了真正的苍天化身，这可是太尴尬了。

    “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不过既然世间需要这么个天子，阖闾你就暂且当一下吧。”

    阖闾年纪和欧冶子差不多大，却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心里窃喜，恭敬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