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师妹修仙,法力无边 第29节
第25章
天下谁人不知云梯凶名。
上了云梯,生死由天由己,自己选的路,九死不悔,从此面前只剩下向前一路,不能回头。
当然,便是悔了,云梯也不让你悔。
是为有去无回。
没有人不知道云梯是什么,也没有人不知晓云梯的声名在外,甚至还有人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听说过的一些关于云梯的可怖故事。
其中包括了能让整个入仙域的小孩子们止夜啼的云梯老人恐怖故事集、云梯周围的野花你不要摘、又或者是云梯附近的空气都是有毒的,闻一闻就会七窍流血中毒而亡等等。
就算卫长老说了,他可以保大家一百阶之前都性命无忧,或许撑不下去的时候,还能破例走一走回头路,但……说到底,大家都要聚集在那令天下修道之人都闻风丧胆的云梯之前,再颤颤巍巍抬起一只脚,落在其上。
要克服这份恐惧,本就已经是需要极大努力的事情了。
说自己买不起题集的那位弟子先是一喜,又有些失魂落魄,还有些说不清的后悔。
如果……如果他不要多话,是不是就不用登云梯了?
可是就算不登,他也来不及抄完所有的题集,再去挑灯夜战地刷题了,毕竟那黑心商家的题集是真的又臭又厚,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刷完的?
但、但那毕竟是云梯啊……
中阁小考一事如此一波三折,从当初虞绒绒与琼竹派的燕夫人当众对峙开始,便流露出了些风声,有说考题要变多变难,也有说因为外来弟子倏而增多,中阁要限制此次入阁名额的,却不料距离考试没几天了,如今的尘埃落定,竟然还是与虞绒绒有关。
……而且卫长老定下来考核内容时的样子,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总之,这一消息飞速席卷了整个御素阁,一时之间,甚至连已经入了中阁的弟子都忍不住讶异挑眉,决定到时候去看看热闹。
一来二去,大家倒是几乎已经忘记了方才虞绒绒与纪时韵堪称惊世骇俗的一场比赛。
许多弟子脸色微白,行走匆匆,也有些人有些迟疑地向着云梯的方向走去,想要多少先去附近壮壮胆,踩个点。
除了为了卫长老这好似一时兴起而出的考核形式而奔走惴惴的弟子们,自然还有一个人面色大变,呼吸不畅。
徐先生跌坐在地:“你说什么?登云梯?中阁小考不考了,变成登云梯?!他……他疯了吗?!”
“千真万确,恐怕此时公告也都已经贴出来了。”来线报的那人虚虚一礼:“徐先生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御素阁外阁的前坪上看看。”
徐先生失魂落魄地坐了许久,脑中几乎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始飞快地计算自己疏通了多少关系,花出去了多少灵石。
而所有这些,甚至还不如扔一枚灵石进湖水里。
……起码还有点声响。
那位留在徐先生身边的管家带着仿佛贴在脸上的笑容,形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了他身边,再递给了他一面水镜。
“燕夫人找您。”
徐先生面色发白,接过水镜,便见那位雍容冷艳的夫人的脸出现在了面前。
她的表情里带着极其明显的不耐烦:“事情怎么还没办好?”
徐先生的面容好似一夕之间又沧桑了许多岁:“本来是好了的,所有相关教习的关系都已经走动并疏通完毕了,但……考试内容突然变成了登云梯。”
燕夫人的眼神中有了一丝错愕:“登云梯?那小考呢?不考了吗?卫老七这个王八蛋!”
徐先生心底有些惊讶,怎么好似燕夫人对御素阁的情况也实在过分清楚了,比如饶是他如今已经对整个御素阁内情况了如指掌,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燕夫人说的是目前代掌中阁的那位卫长老,原名卫树,在师门中排行第七,所以被亲近之人喊一声卫老七。
燕夫人此前就认识……卫长老吗?
但如此种种,徐先生都藏在心底,脸上依然保持着恭谨之色。
燕夫人的目光移到一侧的管家身上,看到对方颔首以后,这才确定了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脸上的怒容更盛。
她深吸了一口气,明显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意,但下一刻,她已经霍然起身,将自己面前的桌子一把掀翻了过去。
茶具翻飞,茶碗乱掉,瓷器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和她的怒喝一起响了起来,两侧的侍女面露惊惧地跪伏在地上,以额点地。
“足足两百三十万灵石!那可是足足两百三十万!我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出来这么多灵石?!”燕夫人大口喘着粗细,之前雍容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这个卫老七,是故意的吧?!绝对是还记恨着当年的那些事,所以才来整我的吧!”
徐先生也不敢多说,不敢多问,只是心中的疑惑比之前更深了些。
当年那些事……是什么事?
他将自己的疑问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毕竟在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要做的,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过。
很快,燕夫人就敛了怒容,又坐回了椅子里,好似方才失控大怒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臭疯子,要登云梯早说啊,害我白花这么多钱进去。”燕夫人轻笑一声,看了看自己保养得极好的手,以及画了漂亮丹蔻的指尖,轻轻吹了吹,再居高临下地看向徐先生:“算了,也不亏,说不定不闹这么一出,还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呢。”
“这么好……的结果?”徐先生多少有点被这个变脸吓到了,很是顿了顿,才有些不明白地反问道。
“不然呢?那可是云梯,你以为是谁都能登的?”燕夫人挑了挑眉:“别说登上去,多少人便是走到云梯近前,就已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毕竟那可是当年我都没有靠近过的地方,我不行,卫老七不行,她虞绒绒……”燕夫人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死在上面也很正常。”
她冲着徐先生摆了摆手,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先生辛苦了,是时候给先生另外半颗寿元丹的酬劳了。”
“阿叔。”她轻柔地看向一侧的管家:“交给你了。”
管家递上了半颗寿元丹,徐先生眼睛骤亮,此前所有疑窦在此刻都烟消云散,别人的事情和他徐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一切,他的未来,都寄托在这一刻丹丸上……
药效散发得很快,徐先生白发褪去,周身的肌肤皱纹变得更少,眼瞳明亮,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久违的、感受到了生命在自己体内流淌后的喜色。
但下一刻,所有的表情就停留在了他的脸上,形成了某种古怪的凝滞。
脸皮,头发,躯壳。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样,连任何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化作了齑粉。
地板上残留着最后他身上剩下的衣服,一侧的管家抬手弹指,一束灵火从他指尖落在布料上,火色顷刻间便吞噬了这个人间徐先生留下的最后痕迹。
管家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燃烧殆尽,火色消退,这才折身向水镜中的燕夫人一礼:“恭喜夫人,制丹的水平比之以往又高了许多。”
燕夫人淡淡一笑:“其实我也不想杀他的,奈何他知道的太多了。当然,是我刚才一时不慎,多说了两句。可谁让他正好听到了呢。”
“那些教习贪墨一事……”管家躬身道。
“欠了我的,总会还的。”燕夫人眼中的阴鸷渐深,最终化作了她唇边的一笑:“到时候,若是整个御素阁都没了,我还会在乎这点灵石吗?”
……
论道台边的喧嚣早就散去,大片弟子都在失措惊慌与敢怒不敢言中向着云梯的方向涌去,试图早点熟悉周边地形,起码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还有些弟子面色铁青地径直走向藏书楼,想要从前人们的记载中找到一些或许可以对登云梯有帮助的蛛丝马迹和其他记载。
卫长老笑着拍了拍虞绒绒的肩,腾身而去,礁石上破烂道袍的小老头意味不明地看了虞绒绒一眼,冷哼一声,也匿去了身影。
崔阳妙冷着脸给虞绒绒扔了两颗丹药,拂袖便走,倒是杜京墨上来,盯着虞绒绒把其中一枚回元丹吃了下去,脸色有所好转,这才带着些担心地离开。
纪时韵在经过她时,突然停了脚步,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道元与我一般充沛的话,破我的剑,需要多少道符?”
“四十三道。”虞绒绒应道。
纪时韵搭在剑柄上的手微微一凝,再问:“为什么要比我出的剑多了一条?”
虞绒绒想了想:“你出的第二十八剑名叫来无际,这一剑有时候会有两道剑意,所以要多画一条符线。”
纪时韵愣了愣:“来无际,可以出两道剑意吗?”
虞绒绒颔首,有些诧异她居然不知道,正要解释一二,却有一道低喝从不远处传来。
“阿韵,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纪时睿面色不佳地站在纪时韵身后几步的地方:“走了。”
纪时韵脸色微变,但依然再次抱拳向虞绒绒俯身行礼:“此前出言不逊,是我的错。抱歉。希望能在中阁见到你。”
然后再提着裙子,有些慌张地跟在了纪时睿身后,一路跑远了。
十霜树下向来都是冷清的,喧闹过后再空荡,看起来好似比往常还要更安静一些,鞋底与树叶碰撞发出的摩擦声,也就格外喧闹一些。
虞绒绒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散落的树叶,抬眸向树上看去。
树影婆娑,方才那么多人站在树下,也不是没有人抬头向上好奇地看看,却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
但虞绒绒在这里抬手,却果然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双黑豆豆一样的小眼睛。
她突然有些恍然大悟。
其实根本不是傅时画挑的位置有多隐蔽,而是他用了某种方法,让别人看不到他罢了。现在她来找他,他便自然撤了那障目之法,再冲她扬眉一笑。
二狗机警四顾,确认无人,这才俯冲下来,落在了虞绒绒肩膀上,用翅膀环抱住了她:“呜呜呜,我的绒宝,二狗的好绒宝,都吐血了!快让我看看,还有哪里受伤了没有!”
虞绒绒捋了捋小鹦鹉的尾巴,再用一根手指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胸脯:“我没事。道元虽然用完了,但因为本来就少,所以再聚也不过几炷香时间。”
二狗眼泪汪汪地拉着她的一根手指:“那就好,那就好,你可不要怪我多愁善感,绒行千里狗担忧,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虞绒绒被它逗笑,再看向傅时画时,对方也正带着笑意看向她:“替那个姓郑的向我求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虞绒绒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一茬,噎了一下,才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大师兄,要允许年轻人适当的胡说八道。”
傅时画啼笑皆非,沉默片刻:“小虞师妹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虞绒绒虚虚一礼,真情实感道:“还是多亏大师兄教得好。”
傅时画心道自己可没有教她这个,但又转念想到了自己的传音行为某种程度上来说有拱火嫌疑,很难解释清楚,于是决定岔开话题:“……舌战群雄的感觉怎么样?”
“虽然他们算哪门子的雄……但是,还不错。”虞绒绒咳嗽几声,再有些担忧地问道:“没想到会耽搁这样片刻,我们还……来得及去你说的那位前辈那边吗?”
第26章
一日的时间很短,短到虞绒绒在弃世域中与人对弈时,不知不觉便过了五日五夜。
一日的时间也可以很长,足够傅时画带虞绒绒挥金如土,从千里之外直入御素阁,打一场惹得整个外阁震动的架,再携她御剑过山峦,途中还走了一趟御素阁的小厨房。
虞绒绒很是紧张地扒在树上:“为什么我们总是落在树上?”
“可能因为我们带了只傻鸟,而傻鸟都喜欢树。”傅时画探头探脑地盯着小厨房里的动静,突然回头问道:“会画昏昏欲睡符吗?”
虞绒绒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我怕一张不够,看到那个最肥头大耳的厨子了吗?起码也得两张才能迷晕他吧?”傅时画伸出一只手:“保险起见,来三张。”
虞绒绒:“……”
她颤颤巍巍地松开手,很是不稳地横跨在树杈上,硬是在傅时画的注视下画了三张昏昏欲睡符,再看着他很是鬼祟地将符扔进了小厨房里。
再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虞绒绒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时画溜进了小厨房,扔了一把银豆子,再娴熟至极地用油纸包了三根红烧肘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