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歧
分歧
车子驶了一个多小时,开进了另一片新地界,没那么繁华,但沿街也不缺商铺、货店,楼房,因为是新开发的地区,所以整个区域看起来荒凉又现代。
”这是新自由派地区,住的大多是新移民,当然也有很多认同新自由派的老西区人搬在这边……新自由派注重个人权利的保障,反歧视反政府反男权反压迫,反入户反婚姻,反……反正你想到的一切不公平的事在这里都反,你朋友在这里可能会更安全一点。”
法蓝对九娣说这话,车子就停在一个有红十字标志的建筑前,九娣下车看,那是间半医院半救助的地方,楼牌子挂的是【救护四方】。
果然,进去后有小护士来迎,一见法蓝笑了:“怎么又来了?今儿是哪受伤了?”
语气轻佻,九娣抬起眼睛看那小护士一眼,小护士这才注意到法蓝身后的女人,脸色正了正:“孕检吗?”
九娣说:“不,先请给我朋友验验伤。”
小护士看孕妇旁边还有个衣冠不整满身污泥和伤痕的女人,立刻引女人先进诊室。
法蓝笑着跟过去:“罗治大夫在吗?”
“在的,你等下我看看他有没有病人。”
“没事,我们上去找他。”
九娣没想到,原来罗治竟也搬到这里,不过想想那人,至今还未入户,在老城区可能也要被人诟病成“怪物”。
罗治刚结束一个病人的诊断,一抬头见门外站的几个人,愣住了,目光从法蓝脸上又到九娣脸上,最终还是停在九娣的肚子上。
……
“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在给葛丽思清理伤口后,罗治大夫又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等她在病房里睡过去后,三个人才退出来去茶厅坐下来叙旧。
九娣也总算找个机会问候罗治大夫,她对他总有种愧疚感,尽管她一直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罗治大夫扶了扶眼镜,和往常一样温和有礼,说话也细声细语:“还好,自从东区人上山,老城区都快成了富人区,什么都是金钱本位,看病都要自己掏腰包,很多新移民上了山也得不到有效的救治,我和几个医生一想,不如一起筹款办了这个半公益性质的救护中心,目的就是为了能救治更多的新移民……”
九娣问:“那你们的钱从哪里来?”
“都是跟我们一样想搞建设的委员长、地主们,他们成立了新自由基金会、移民妇女儿童保护会还有再教育就业组织。”
法蓝插言道:“这边生活很便宜,对弱势群体也有福利,像你朋友那种情况,她可以在救护中心免费养伤,等痊愈了再申请移民妇女儿童保护会的救助,有了救助金就可以租房生活,一直到找到工作。”
“那什么人都可以申请救助房吗?”
“是啊,只要是新移民,认同新自由派。”
九娣想了想,便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罗治:“我这次没带那么多钱出来,等她醒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过两天再来看她,再给她点生活费……”
罗治没接:“你别担心,我会替你转达。”
九娣执拗,拉扯他手硬要塞,罗治直躲,一边后退一边摆手:“九娣你真不必!”
九娣没以前那么灵活,撑着腰看他,罗治忙低头看表,磕磕绊绊说:“那什么,我还有病人要诊,法蓝同志,你等下送九娣回去,路上小心……”
法蓝见九娣还要追过去,一把拦了:“哎哎,行了行了你这点钱还不够我回程的油钱,下回吧!”
九娣只能作罢,回头直接塞法蓝手里了:“好吧,今天就当请你做司机了。”
法蓝一怔,见她脸面丰润,比起以前干巴瘦的模样又添了许多妩媚,忍不住一笑:“你这丫头还是尖尖儿的厉害!”
九娣不理他,自顾自往外走,法蓝跟过去说:“折腾一天了,哥饿了,你陪哥吃点去!”
他不说饿,九娣感觉不到饿,这一说,肚子还真应景地响了两声。
可嘴还是不依不饶:“你找你的护士小姐去吃吧。”
“哎哎,你这是吃醋了吗?”
“屁!”
法蓝一伸手,拉起她就往外走:“嘶!这嘴!走,哥带你去吃点能让你这嘴香起来的!”
捱到晚上,多明克终于等到九娣回来,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可看她满脸喜色,却挺着个肚子缓缓换鞋、坐下喘息,多明克又觉胸间生了股闷气。
“你去哪里了?”他从报纸中抬起头,尽量压低声音。
“唔,去和一个朋友吃了点饭。”
“在哪里吃的?”
“郊区吧……”
“跟哪个朋友?”
九娣也抬起眼睛看多明克,后者脸色很不好看,九娣便知他大概是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
果然,多明克把报纸推到她跟前,冷冷道:“你看看,你快成名人了。”
没想到当地报纸就这么快,下午发生的事晚上就能见报,还在B版醒目位置,长长文章配手机拍下来的照片,以及军人拔枪的现身……评论文极尽八卦之能事扒出二人的身份关系。
看来自由党这帮人干啥啥不行,扯闲淡耍笔杆子倒是很擅长。
九娣懒得看,又推回去,一语不发。
多明克见她连辩都不再辩了,更来气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不仅供职委员会,还要指挥将领士兵下山打仗拼命,我不要求你上进,可你也别跟着新自由派那帮人给我们扯后腿好不好?”
九娣想起今晚吃饭时法蓝跟她说的话,现在自由党主流确实是老城区保守派的势力,新自由派一直就被边缘化、被视为不顾革命大局和后果,试图分裂自由党的一帮反对派。
多明克作为保守派的代表,当然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妻子为新自由派说话,更不想她跟军人搞在一起。
多明克看九娣深锁眉头,抿着嘴唇,也心软,换了个口气说:“你说你,挺个肚子,跑去掺和人家的家事,一旦出个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
九娣双手交织又松开:“那不是家事,那是公开处刑,你没看到……”
“我就算看到了也一样的观点,任何人不该以任何名义去破坏其他人的家庭!”
九娣点头又摇头:“我同意你的观点,但为什么总要惩罚女人?我不明白,破坏家庭的明明是处在家庭的一员才有这个能力摧毁家庭,况且,葛丽思跟那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已经有家庭了……”
多明克不耐烦:“不管什么原因,现在自由党的共同矛盾就是对抗山下的极权,而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懂吗,九娣,你懂不懂,家庭是团结的基础,只有家庭可以聚拢财富、可以团结人心,东区人为什么能暴动成功就因为家族的组织能力,西区为什么不行?就因为我们从来不团结,各人只谋各人私利!”
九娣摇头,叹息:“可谁又不是为了私利跑出来的?你忘了我们当初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