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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发:“大人,你别说,这好像是有些太简单!不是说北嵘蛮子都是个个人高马大,跟骡马一样壮实吗?可咱们这几天在戈壁上见到的蛮子,却都面黄肌瘦,只剩半条命哩?我都不用斧头砍,单是两根指头就能把他们的小细脖子扭断!”
晏长清微微颔首,颦着眉,沉默不语。
没错,这几场战役,实在是赢得太蹊跷了。晏长清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贪婪的北嵘军,在占领漠南十二郡不久,就仓皇而逃?为什么他们在戈壁寻歼的每一支北嵘军,都是个个面有菜色,瘦骨嶙峋,不堪一击?
就连这次北嵘军的最高统帅阿都烈也是如此。之前晏长清曾和他交手,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面如重枣,声若巨雷,胸厚体阔的八尺猛汉,一身蛮力,颇不好应付。今日若不是他仔细辨认,他简直无法将眼前那瘦骨嶙峋的羸弱之人,与记忆里的阿都烈看作一个人。
残阳余晖下,即将沦为刀下鬼的阿都烈,绿莹莹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大地坼,万鬼出。整个漠南都被诅咒了,今日我命丧与此,明日你们也未必逃得过!呵——!呵——!呵!”
一路归程,晏长清不断回想着阿都烈临死前的这几句话。既困惑,又有些毛骨悚然。
北嵘军到底遇到了什么?
也许答案,就在远方的秦川城中。
森白的月光下,巍峨的秦川城墙隐隐透出几分鬼气。作为漠南十二郡之首,那城中一定还有数万正在遭受苦难的贫民百姓,遭遇强震,又遇北嵘军肆虐,也不知他们伤亡如何,是否能够挺过去。
无论秦川城中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事,作为燕国的大将军,他晏长清都绝对不可以对城中的数万百姓见死不救。
玄甲军终于在城外驻扎下来。晏长清低声嘱咐副将向瑜几句,带着一百名玄甲军精锐,和数百石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物资,义无反顾地叩开了秦川城冰冷厚重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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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秦川城外二十里。
驼铃阵阵,一支浩浩荡荡,足有四五百人的驼马队背负着沉重的麻布袋子,正缓缓行走在荒漠之上。风沙渐起,为首的骆驼上,一双修长有力的小腿夹着骆驼肚子,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轻巧一跃,落在地上。
赫连戎川眯着眼,在风沙中朝着一望无际的起伏沙丘尽头费力地望了望,回头道:“喂,老头儿,还有多久才到秦川?”
他问的人,是后面骡车里上一个胡子花白,裹着防风纱巾的老头,号称“漠南活地图”的向导。老头儿老眼昏花,方向感却奇佳。他抖抖索索从车架上爬下来,盘着腿席地一坐。风沙瞬间把他花白的头发吹得飘扬起来。老头儿板着脸,老神在在地闭着眼感受了一会儿风的朝向,又挖了一捧沙土,拈了一指甲盖,放在嘴里抿了抿。
“快到了,还有二十里,走得快些,半日可达。”
说完这句话,老头从地上爬起来,向赫连戎川鞠了一躬,摊开两只手掌。
赫连戎川一努嘴,旁边一个圆脸圆眼的白衣少年便上前,把满满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块放在老头儿掌心。
老头儿面容严肃地掂了掂,满意地又向赫连戎川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骑上骡子,一溜烟跑了。
这白衣少年名叫尉瑾,性格活泼,人也机灵。他见老头儿跑了,有点担忧道:“殿下,你就让这老头跑了?”
赫连戎川挑眉:“不然呢?”
赫连戎川重新爬上骆驼,朝远方看去,变了个声调,模仿那老头儿硬邦邦的漠南口音:“大地坼,万鬼出。整个漠南都被诅咒了,去不得,去不得啊……”
□□的骆驼似乎是被他这怪模怪样的口音恶心到了,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响鼻。赫连戎川皱了皱鼻子。这骆驼味儿太大了,远没有他的大黑马好骑。可是戈壁与沙漠里,再好的汗血宝马也比不上一头骆驼来的稳当。
“他一路神神叨叨,说什么漠南被诅咒了,死活不愿意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人家去?多一个人口粮,我家大宝贝儿可就少一口饭吃。”
尉瑾默默看了赫连戎川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说几天前,他正优哉游哉地一边品茶,一边琢磨着新的药方子,也不知是谁突然冲进太医局,一手揪人后领子一手夺人药箱,好说歹说,愣是把他强行塞进这莫名其妙的漠南赈灾队。
还有你家大宝贝儿到底何方神圣啊?为什么一路听你念叨了不下八百遍啊?好端端地吃羊肉,你想你家大宝贝儿,好端端喝口水,你又想你家大宝贝儿。一路上不舍得吃不舍得喝,都要留给你家大宝贝儿。
你家大宝贝儿到底是有多能吃啊啊啊?
当然这些只能暗戳戳腹诽,面子上,尉瑾还是一派太医局最年轻院使的乖巧安静模样。
驼马队继续徐徐向前,一排长长的影子投射在泛白的盐碱戈壁上,炙热的太阳把这些影子拉地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终于在太阳即将落下去的时候,高耸的秦川城墙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赫连戎川打量了一下坚实的,即使经过大地震也几乎没有什么裂缝秦川城墙,心里稍稍安定的些。然而一回头,却见所有的驼马队都被堵在了冰冷的城门外。
“何人进城,速速报上名来!”
赫连戎川后退一步,叉着腰,仰着头,眯着眼,看到城墙上那一脸严肃的小哨兵,身上正穿着一身黑色甲胄。
这曾经是最让他嗤之以鼻的战甲,但是现在,赫连戎川却觉得无比亲切和可爱。
他知道,就是这样的战甲,在战场上保护着晏长清。
玄甲军。
看来晏长清真的在这里。
爱屋及乌,赫连戎川想,晏长清性格冷冰冰,带出来的兵将也难怪是这样的冰块脸,眼神也就柔和了些,破天荒不去计较这个小哨兵的恶劣态度,笑眯眯道:“快去给你家将军说一声,有贵客来也!”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锦帛小包,拴上石块用力一丢,传给了小哨兵。小哨兵低头看了眼,一脸严肃地从城楼消失了。
尉瑾背着小药箱,有些好奇地凑过来:“殿下,你这扔的是什么玩意?”
赫连戎川故作神秘地笑道:“玩意儿?这可是我给我家大宝贝儿准备的宝贝。”
尉瑾:“……”
尉瑾一听赫连戎川说“我家大宝贝儿”就脑壳疼,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吐槽,只好保持了沉默。
赫连戎川继续笑眯眯:“你信不信,我家大宝贝儿一看到我给他的宝贝,一定满眼含泪激动地跑过来亲自给我开门?”
尉瑾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努力保持着礼貌而不失风度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