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27)
沈牧亭仿若未闻,他在离应少安丈远之地顿住,看着他手中的小小鼎炉,你的小鼎很好看!
应少安不语,而是打量着沈牧亭,身高五尺三左右,衬得这人身形单薄得紧,他道:沈公子若是喜欢,在下可以送你几个。
一段对话却听得众臣心惊胆战,齐齐都在心中责怪月烛溟养虎为患。
沈牧亭却笑了,不用,我就喜欢你手上那个。
别人不知道,沈牧亭还不知道么?
这种东西在末世太常见了,常见到沈牧亭懒得搭理的程度,但是因为武/器不同,也没有各种驱虫药剂,这东西在这种世代,无疑是杀伤力极大的。
方才一路过来沈牧亭没见着这种小石子,可这种石头虫是能寄生的,孖离北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沈牧亭看着对面的应少安,听闻孖离北国国风彪悍,人人骁勇善战,面前的应少安长得并不魁梧,甚至带了几分书卷气,他为什么孤身入宫,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协助沈蚩逼宫?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哦?应少安举起手中的小鼎,我这个,它可喜欢你的紧。
沈牧亭不予置评,这些毒物喜欢他是必然的,谁让他体质特殊呢?不过
喜欢我的代价可是很大的。沈牧亭脸上的笑越来越清浅,应公子确定要让它喜欢我?
公子伏琴看得心惊,应少安身后的箭已经全部对准了沈牧亭。
沈牧亭回首看着马车上的月烛溟,朝他打了一个手势,这是他们进宫之前在马上约定的,不到万不得已,月烛溟不能出手。
可月烛溟现在恨不得马上把沈牧亭拽回来,他怎么敢,他明明不想动,明明什么都不想管,现在却站在所有文武大臣之前,他想做什么?想要以一己之力敌万箭吗?
他当他是什么?又当自己是什么?
仇轩带着护城卫将沈牧亭护住,其余人正想动,箭矢咻咻朝他们落下,沉闷的声响响起,利箭没入□□的声音响起,沈牧亭脸上的笑稍稍定格些许,转头看着月烛溟,道:王爷,你欠我的,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沈牧亭却身形极快地朝应少安还有沈蚩掠了过去,应少安表面看不出功夫,轻功确是极好,在沈牧亭朝月烛溟说完话的瞬间便察觉到不对劲,飞身后退,沈牧亭首要砍的便是他,此时却被他躲了过去,反手就朝沈蚩一道砍下。
他也没追应少安,退出去的应少安周围不知何时有着许许多多的小石子,那些石子在黑暗中并不起眼,出现得无声无息,几乎谁也没有发现。
沈蚩哀嚎一声,周围更多的侍卫营的人朝沈牧亭砍了过来。
方时镜见此先是一惊,随后回过神来立即冲到林绯钰跟林渊身边杀了那几个侍卫营的人,林绯钰轻功虽好,最近也有加强拳脚,跟侍卫营的人相比,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上泉殿前除了厮杀声便只余惨叫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月烛溟换上了护城卫的衣裳,提刀便冲到了沈牧亭身边,极力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着沈牧亭。
沈蚩被抓了起来,他捂着被沈牧亭砍伤的左肩,不停地呼喊着不远处的应少安。
应少安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沈蚩不行他早就知道,并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沈蚩身上,而现在,他有更想要的东西。
沈慕华到底手无缚鸡之力,月凛天幼时习过武,现今趁乱已经挣开了,拣了一把刀就朝沈慕华身上砍了下去,当场身首分离。
保护皇上。方时镜吼了一声,率先站在了月凛天身前,月凛天视线阴鸷地在中间转了一圈,只看到月烛溟的马,并没看到月烛溟人,他皇叔去哪儿了?
兵器相撞的声音刺耳极了,听得月凛天红了眼睛,他朝方时镜道:杀,杀了这帮人,杀了他们。随后他看向沈牧亭的身影,转而望向沈蚩,我要活的沈蚩。
月凛天最恨别人欺骗他,他不会让沈蚩死的安逸,他不会。
护城卫的人闻声,齐齐看了方时镜一眼,只听方时镜道:拿下。
沈蚩本就受伤在身,很快就被捉了去,连退都没地方退。
沈牧亭白衣染了血,可他面上依旧在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胆寒,可心里却恶心得紧。
一个多时辰后,侍卫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部被关进了天牢,包括沈蚩,也包括了沈牧亭。
皇上晏十风凝眉看着月凛天,明显不赞同,还没等人开口,沈牧亭却道:想死就尽管抓。
他语气森寒,这是任何人都不曾见过的模样,不远处传来声声惨叫,一个人很快便被石头虫寄生,上泉殿前密密麻麻的小石子在滚动。
伏琴立即去燃烧的大殿中抱了一根燃着火的房梁放在最前,那些石头虫撞上房梁被烧出了阵阵肉香。
那些护城卫也有样学样,很快这里便被火围了起来。
应少安带来的虫子显然不够烧,可等沈牧亭等人再抬眼时,哪里还有应少安的影子。
搜,给朕把应少安搜出来。
沈牧亭还是入了狱,月烛溟原本要陪他,沈牧亭没同意,他浑身是血,勾着月烛溟的脖子,你也进来了,谁给我送东西来。
沈牧亭把牢坐成了度假,除去阴暗了点,什么都有。月烛溟每天准时给他送东西来,也会在狱中陪他呆一个时辰,晚上也会给他送来浴桶,还有干净的换洗衣裳,就连他常窝的那张软塌也抬了进来。
宣临城近些天来成了地狱般的存在,不出所料,月凛天果然要定月烛溟的的罪,原因是皇城内进了这么多陌生人他竟分毫不知。
月烛溟是不知道,因为那些被替换了的侍卫营的尸体都找到了,全部藏在冷宫中一座荒废的殿里,几千具尸体,前段时间都被冻成了冰,近些天才开始融化,只是那边人烟稀少,就算宫中的巡逻侍卫也不常去那边,是以才没被人发现。
那些人究竟是怎么被替换的,谁也不知道,何时开始被替换的,据仵作所言,是在入冬第一场大雪之后。
宣临城天气特殊,只要下了第一场雪,那么连续几个月积雪都不会化。
宣临城的风波殃及颇广,宫中不管太监还是宫女都显得人手不足。
就在这种压抑地气氛下,沈牧亭已经在天牢待了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他等来了月凛天。
月凛天的贴身太监已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李玉。
你们沈家当真是藏龙卧虎。月凛天语气嘲讽,沈家二子一女,最出色的竟然是这个谁也不看好的沈家幺子。
沈牧亭没有回答,如果是让他听月凛天嘲讽的话,沈牧亭觉得自己不需要听,而是问道:抓到应少安了么?
引狼入室他月凛天实在在行,忠言逆耳,偏要听信谗臣,思及此,沈牧亭反倒笑了起来。
他啊,只喜欢听好听的,难听的实话却不愿听。
谁说的如他的意了,他就觉得谁好,要说月凛天昏庸吧,看过他这么多,沈牧亭实在觉得他不明智,比起月烛溟确实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你跟应少安究竟是什么关系?月凛天沉着脸,双眼阴鸷得很,沈牧亭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并未因为月烛溟救了他而感激分毫,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没有关系,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皇上,你不如去问问沈蚩。
放肆!月凛天身后的太监翘着兰花指吼了沈牧亭一声,沈牧亭只是微笑着看向月凛天,他相信月凛天来天牢的事月烛溟并不知情,不说别的,就为他能让月烛溟站起来,月烛溟就不可能放他在此自生自灭。
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他能让月烛溟站起来这一点之外,他心中又隐隐觉得,就算没有这一条件,月烛溟也不会放弃他。
所以他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等,等月烛溟摆平这一切。
月凛天看了沈牧亭很久,直到沈牧亭当这里是什么舒服之地般睡了过去,他才拂袖离开。
沈蚩近些天来当真是生不如死,除了说是应少安先找上他的之外,其他的都没说,就连换人他也是听应少安的安排。
他不知道,应少安这个名字就是扎在月凛天心上的一根刺,应少安不死,这根刺他就永远拔不出来。
沈蚩将死之前,弯月刀的人前来营救,被月烛溟尽数拿下。
可拿下之后,他们在弯月刀的人身上搜出了一张诡异的令牌,又费了半个月,查出那令牌竟然是为荙楚过皇室所有。
沈蚩还吊着一口气,一直喃喃着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哪句话善了?
月烛溟誊抄了一份沈蚩的供词给沈牧亭,沈牧亭看了也白看,他这段时间认得字虽然多了,可也认不全。
天牢里,月烛溟搂着沈牧亭,轻声道:皇上可有来为难你?月烛溟是心疼的,可是皇帝就是咬死了沈牧亭为逆贼之子,弄死不放人,劫狱的想法月烛溟生出了很多次,可都被沈牧亭压了下去。
那倒没有,王爷也知我懒得动,这里除了不见天日,其余,甚好。确实甚好,与世隔绝般的好,就连他附近的牢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用香熏着,把沈牧亭都熏香了。
沈牧亭越是如此云淡风轻,月烛溟心里便越不是滋味。
一个月了,应少安不见分毫影子,月烛溟手中的兵权也没有分出去分毫,月凛天就是要关着沈牧亭,那种心思甚至凌驾在了兵权之上,就算月烛溟说用一枚兵符跟他换沈牧亭出来月凛天都不改口。
听月烛溟说完,沈牧亭微微失笑,王爷,你先服了软,便就处于下风了,这是失策。
我知道。月烛溟怎么会不知道,可他不能真的让沈牧亭一直在这天牢,虽然月凛天现在不曾对他用刑,之后呢?月凛天能忍多久?
林绯钰跟晏十风他们如何了?
早被降了罪,官降一级。右相在这件事中倒是没有殃及分毫,方时非这一个月他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没出现在朝堂,也没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是么?沈牧亭语气莫名,不过都是他的猜测,具体为何还得再看看。
这是什么?月烛溟突然看到书案上的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人?
他看着那熟悉的轮椅,还有那抽象的耳朵跟尾巴,他怀疑沈牧亭又在骂他狗王爷。
你不都看出来了,不过不是狗,是狼。沈牧亭指着那焉哒哒的耳朵还有炸毛的尾巴,不觉得跟你某些时候有点像?
月烛溟:
他从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这种动物像了,不过还是搂紧了沈牧亭,我会尽快带你回家。
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沈牧亭愣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月烛溟,月烛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不由问:怎么了?
没怎么。却主动抱住了月烛溟的腰。
家啊,这个字对沈牧亭而言多遥远,此时被这个人说出来,却又带着另一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满足来。
月烛溟依旧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只是这次离开之后,未来好多天月烛溟都没再出现,也没传来任何消息,他没等来月烛溟,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江瑾!
沈公子,好久不见。江瑾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他脖子上有明显被勒过的红痕,身边跟着两个小太监。
江老板,是许久不见,近来可好。沈牧亭斜倚在榻上,只是懒懒抬眼,看着江瑾。
江瑾咳嗽了几声,半个多月月前他进的宫,沦为了月凛天的脔禁,如果不是沈牧亭要他查应少安,他又怎么会被皇帝查到这层瓜葛。
江瑾之前的视线,恨也隐匿,而今,那恨中却带上了狠。
沈牧亭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进得宫来,看起来更是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般,却又不在天牢,身边还跟着小太监,凝眉问了一句:你不会
进宫做阉了吧这句话沈牧亭没有说出来,只道:应承你的是我自然会做,不过现在方时非找不到了
沈公子,在下大仇已报,就不必劳烦公子了。说完他又咳了几声,活像要把内脏都咳出来的凶狠。
沈牧亭不是大夫,自然看不出他得了什么病,不过
他怎么报的仇?
沈公子,劳烦解药。
于江瑾而言,他跟沈牧亭的这笔买卖亏得他赔上了全部,现在连人都赔了进去,说他不恨沈牧亭是假的,可沈牧亭胁迫他也是事实,变化就变化在,他被抓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等战王的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抓进了宫。
他不相信任何人了,月凛天到底是帝,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敢做。
方时非确实死了,被他一刀一刀活活剐了。
沈牧亭看了江瑾一会儿,道:明日午时你再过来,我给你。
江瑾清楚明白这件事沈牧亭虽然有责任,为他办事这确实是他们协议之内的条件,他没坚持到那个时候他愿赌服输,但是不恨不怨,江瑾真的做不到,他道:应少安确实是孖离北国的人,还是祭司,及擅易容,皇上跟孖离北国的关系很诡异,沈公子,我虽恨你们言而无信,但我江瑾到底还是宣国人,此事,我希望你们
江公子!跟在江瑾身后的太监沉喝了一声。
先前沈牧亭以为那不过是两个普通小太监,身边跟着太监在宫中地位自然不低,闻言轻佻了一下眉,也知道江瑾给他这个消息多重要,牧亭承情了。
这个情,他也不得不承,承了之后,那他就有必要正真帮江瑾一次。
江瑾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般,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沈公子江瑾深深地看着他,道:保重。
沈牧亭目送他离开,想到月凛天的嘴脸,很不屑的嗤笑一声,月前说得那样大义凛然,背后却一副死鬼嘴脸。
月凛天啊月凛天,你到底怎么想的?太平盛世你不满意,偏要闹点纷争你才高兴?
逮着分毫机会都想挑拨离间,沈蚩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过什么了?
沈牧亭对着那份供词出神,沈蚩跟荙楚与孖离北国都有染,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什么拼上满门抄斩的罪名他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