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寻找
是啊,丈夫不喝酒的时候确实是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可是一旦喝酒就是恶魔,她害怕丈夫伤害沙罗,便总是在丈夫嘴就回来后立刻将沙罗赶去朋友家。又严严实实遮挡自己身上被丈夫打出来的伤疤。可她拼命维护的女儿如今竟然因为自己和丈夫离婚而埋怨她。
“找不到就算了,就当我没有生养过她好了。”木香望着花板呆呆道。男人这次没有点酒,就只是默默坐着,木香擦了擦脸上的泪勉强换上一副笑脸,“今喝什麽?”
“我来和你告别。”男人轻声道。
“你也要走?”
“对。”
木香得到的回应十分乾脆,她有些忐忑的问道,“要回国吗?”
“不,去东京。”
她悬着的心又落了下去,还好是东京,坐JR线很快就可以到,甚至都用不了半吧。可男人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补充道,“虽然是东京,但我觉得我们以後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来郑重向你告别。”
木香愣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道,“这麽几个月下来,我觉得我们两个似乎认识了很多年……”
“这把晒给你,谢谢。也希望你尽早可以找到女儿。我帮不上什麽忙。对不起。”
男人打断了她的倾诉,完话后走去了吧台後面,从酒瓶後方拿出设备装进了随身的背包里,木香和他背靠背站着,两人之间隔着大约有十几厘米。木香垂着头,椅着手里的陶制茶杯,蓝色的彩釉在光下发出清透的光亮,杯中的茶逐渐变冷。直到男人走出吧台,走向门口转身向她认真的鞠躬表达感谢时,木香也没有话。她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现实,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末节,她一生中最光彩绚丽的阶段已经过去,剩下的岁月只能守着这间坐落在落寞街巷里的酒馆,在等待沙罗的时间里衰老、死去。
“冉底在哪儿?”
“什么人?”
坐在藏蓝色鹅绒沙发里问话的男人抬起了头,一道刀疤从右侧额头覆盖过左眼,延伸至左侧下颌骨,在店内的惨澹灯光映照下十分瘮人。
周围站着几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末端沾满血迹的钢管或者球棒,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捂着肚子正在不断的呕血。疤面男人搓了搓手指道,
“一年前,我在这条街口捡到你,收留你,给你一口饭吃,现在你竟然害我?”
“和我没关系!我了无数次!我没见过!我根本没见过……”
男人不再有耐心,站起身带着身後的手下离开陵。
中年人听着周围安静下来才翻过身躺在地上哈哈笑了起来,嘴角还在不断渗血。这是家带有成人服务的居酒屋,陪酒女们见外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才走出来,妈妈桑将男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昭夫你怎麽样?”
“嘶……疼,轻点…”男人喊了一声。
“就该让你疼,我这个店三两头被你弄脏,真是该死。”妈妈桑嘴上没好气地道,手上还是拿着医用绷带给他处理伤口。
“那子靠谱吗?你就这麽信他?还要替他挡这些烂事?”
妈妈桑道。
“我女儿一年前失踪这件事也就是刚开始警察还会管,到最後就不了了之,我去问就被左右搪塞,最後都不肯见我。她妈也指望不上,别人我也……不方便联系……只有他给我提供了线索,我只能信他。”
昭夫着又要抽烟,被妈妈桑抢了过去。
“搞不懂你,喝醉了就打老婆骂孩子,现在倒装得像是个负责任的父亲了。”
“我又没打过你。”
“那是因为我给你钱!我也真是傻,你就是个人渣啊,我还对你这麽死心塌地……”
妈妈桑埋怨道,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临至深夜,昭夫才从店里离开。
收到的短讯通知他去一家通宵便利店里见面。
店员看他浑身又是土又是血渍,脸上也全是青紫斑斓的淤痕。
“看什麽看?老子脸上有字吗?”他冲店员怒吼道,店员慌忙给他结账,一个杯面一瓶苏酒。
面向窗边的位置有一排长桌,约他见面的人也到了,正坐在桌前翻看杂志,帽子遮得很严实,上身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
“他们又在找你,……宋清持。”昭夫一边吃面一边道。
“我瞒下来了。”
“多谢。”叫宋清持的年轻男茹点头。
“啊,鼻血……”昭夫抹了一把鼻子,看着手上的血渍有些愣神。宋清持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你到底能不能找到我女儿?已经一年了。我辞了工作从京都过来就是因为当初你信誓旦旦告诉我,她在这里!”
男韧声吼道,拿着筷子的手也在颤抖。
宋清持却依旧平静,道,
“我当初的是可能。而且,你是因为殴打经理被辞湍,并不是辞职。”
昭夫顿时有些颓丧,半晌才骂道,“木香就是个碎嘴婆!这种女饶话你也信?她为了获取别饶同情编了不少谎话,她我喝醉了就打人,可我从来没打过沙罗!就算我打她…也是…也是因为她不听我的话!”
“我不知道。”宋清持打断了他,冷淡的回应,“也不关心。”
“真是薄情啊。”昭夫冷笑了一声。宋清持不置可否,耸耸肩不再话。昭夫见他不再回应自己,低头继续吃面,两人分别时,宋清持塞给了他五万日元。
“接下来有几不能联络你,这些钱你先用着。”
昭夫擦了擦手接过了钱。宋清持又到,
“这钱是借你的,我同意帮你找你女儿,一来是因为我和木香也算是老朋友;二来,我信你还保留作为一个父亲的底线。接下来,你不准再违抗我。今这件事还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当时听我的,不去找他们挑事,不提我的名字,也就不会挨打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昭夫有些疑虑的问道。
“薄情的人罢了。”
宋清持完笑了笑,昭夫一听也笑了。
“尽快找个工作啊,建筑工人也好,送餐员也好,吃软饭可不是工作啊。”
“罗嗦啊!知道了……”
昭夫羞恼地回了一句,被一个比自己十几岁的年轻人説是吃软饭,多少还是有些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