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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王姐来啦!王姐,刚才我们卖了个瓶子,你知道了吧?三百块!”
忽然听见付春花说话,张灵湖和王姐都有些紧张,蹭的都站起来了。
☆、003张灵湖的仇人
付春花也吓了一跳:“怎么啦?”
王姐镇定下来,神秘笑着摆手:“也没有什么,小声点,我给你说啊!”她用眼神征得张灵湖的同意,才又把刚才客人给糖的事情说了一遍。
付春花听了十分惊讶,也亲自把那五斤奶糖检查了几遍。检查的认真仔细,简直要把脑袋埋进去了一样。她半眯着眼睛,用充满憧憬的语气说着:“我早就觉得那个客人挺不一般的,反正就是说不出来的那种,那种干净劲儿,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干净的男的,不是说刚洗完澡那种干净,就好像是,好像是那种每天要洗两遍澡,洗了一辈子的那种干净。”
这种事,在北方绝对是夸张的了,北方人好长时间才洗一次,洗澡的时候身上的泥需要特制的刷子才能搓下来。
王姐接着话说下去:“要说起讲究干净卫生来,南方都是讲卫生的,我婆家这边的亲戚呃,上海的,都是常洗澡的。这个(送糖的)人,你听他口音是南方的?”
张灵湖摇头:“听着有些像本地人,京韵是有的。”
南方人就算是普通话讲的清楚,也是很难学会这种京腔京韵的。每个地方的特殊的复杂的声线,都需要那一方水土的长期润养。
她说完这一句,忽然又有些不自信起来,那个人的声音,又比一般的京韵淡了许多,就像一碗小米粥,加了一碗水,小米粥还是那个小米粥,棒子面粥是装不出来的,可是又比不加水的小米粥淡了很多。
王姐自管自的接着说话:“本地人啊,解放前,那这京城里的本地有钱人,真是阔绰的不行,给过路人大把大把的撒铜钱都是常听说的,更有一种大把的撒金子的,铜钱圆了,总是滚到地上,跑老远,他们都把金子打成金叶子,金瓜子的样子,一扔就是一大把。”
付春花听着,忽然插嘴说:“那个都是封建糟粕,扔在地上让穷人拣,说是赏钱,真让我拣,我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王姐很快又改口说:“说得对,现在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了,也说不上什么赏钱,前三年,那时候你们还没来,没有赶上,也是咱们百货大楼的一个同志,去边疆出差回来,带了两百斤葡萄干回来,放在柜台来,大家就那么抓着,给吃完了。”
她舔了舔嘴巴,带了点回味:“那个葡萄干真是碧绿碧绿,外面一层就跟那个打了蜡油一样,油润干燥,扒开里面一看,都凝出糖粒子来了,吃到嘴里,哎……”
付春花凑的近,咕咚一声,咽了口水。转眼看向盖着牛奶糖的报纸。
王姐也看向奶糖,又看向张灵湖:“说到底,这个是人家侨胞送给小张你吃的,当然是你做主了!”
张灵湖语气撒娇:“我是参加工作才半年,没有经验,王姐教教我,一般都是怎么处理好?”
王姐心里有点叹气,这孩子还是太老实,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二百斤葡萄干儿,大家都那么手抓着,吃了!“这个事儿,要不你请示一下领导?”
张灵湖一脸难为情:“那,就问一下洪主任?”
这一片文物书画,文物瓷器两个大柜台,占地两百多个平方米的店面加库房,直属的负责人就是洪主任,是所有售货员、理货员的上级。
文物行工作是很复杂的,这个年头,卖文物金银的大多都是“地富资”,地主、富农、资本家,他们虽然田产和房产都充了公,米面粮油也存不了十年,但是肯定有暗地藏下来的老物件儿,吃不饱肚子了,都要拿出来,想办法卖掉。
买文物的,那就差不多都是“坏反特封修”,这批人不相信革命的巨大成果,否认中华稳定长久,竟然妄图修复封建的资本一套,竟然妄想着,这些吃不能吃,用不好用的破烂瓷器,字画还有更值钱的一天。
作为一个百货大楼重要部门的领导,洪主任是非常繁忙的,几乎每天都是大会小会,学习上级最新的指示精神。
洪主任平常隔三差五几天才会来一次柜台,有时候甚至能连着两个星期不露面。
张灵湖拉着王姐的胳膊央求道:“王姐,你是小组长,你帮我打个电话?”
王姐笑:“行,我去打。”
王姐打完电话,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洪主任手里捧着一个搪瓷缸,溜达着过来了,他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小学文凭,骨骼粗大,脖子脸是酱红色,五官身材都像老农民,声音也像,粗着嗓子指挥刚打开水回来付春花:“给我倒一缸儿!”
付春花立刻心里一慌,战战兢兢的倒了水。
洪主任说话很大声:“哎吆,怎么干的活儿?这个倒得的也太多了。”
付春花立刻下的脸色白了白。
洪主任又接着说:“小付这个小同志,就是有点太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