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5章 广陵江杀猪
广陵有大江,广陵江。
每年八月十八,广陵会有大潮与峨嵋金顶佛光,武当朝大顶并称当世三大奇观。
离阳王朝横扫春秋以后,再无先前国界割裂,士子负笈游学,与游侠带剑闯荡都愈发畅通无阻,顺带着探幽赏景也都风靡愈浓,故而观潮者数不甚数。
大燕矶便是一线潮最佳观景点,可谓冠绝天下,广陵巨富与达官显贵,都拖家带口前来观潮。
与庶族寒士市井百姓相比,前者人数虽少,却自然而然,占据十之七八的上好观景台。
其上摆下几案床榻,放满美酒佳肴瓜果,邀请世代交好的清流名士,一同谈笑风生指点江山。
“来了!来了!”
雾蒙蒙江面上,有一白线自东向西而移,白虹横江,潮头也随着推进渐次拔高,抵达大燕矶附近,最高可到四丈,铺天盖地。
“哗哗哗……”
“哈哈哈……”
“好好好……”
潮水涌上岸来,宛若恶魔之手一般,戏弄着两岸观赏的游客,今年的潮水较之往年更高更急,有多人丧生在巨浪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了,每年观潮者几乎都有丧命的,这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哈哈哈……”高台上的贵胄,见得台下百姓那狼狈模样哈哈大笑。
他们可不是观潮的,是来看狗的,太平犬。
“快看,潮头之上有人!”
也不知是谁呼喊一声,众人这才注意到,汹涌的广陵江潮头之上竟有一人。
不,或许并不是人。
人哪有这般美的。人如何能盘膝在潮头之上,人如何能在潮头悠然鼓琴声。
“神仙,一定是神仙。”
“广陵江的江神啊!”
愚昧的百姓们纳头便拜,许下了自己的心愿,什么天降横财、丑妻变美女、丈夫变皇上……
“呱嗒,呱嗒……”
一阵不合时宜的马蹄声骤起,甲胄鲜明的几十轻骑策马奔来,在人海中,硬生生斩波劈浪挤出一条空路。
骑士为首的,乃是一位体格健壮的骑士,其倒提着一杆漆黑蛇矛,面目狰狞可怖。
“快跑啊!”百姓四散逃去,观景台上的贵胄也是脸色一变。
骑兵的可怖,更胜恶魔之手。
“哒哒哒……”
一匹淡金色鬃毛的汗血宝马,缓缓奔来,以它出众脚力本不该如此艰辛,实在是马背上的主人体重惊人。
此人臃肿不堪,马背颠簸,一声肥肉“duang、duang、duang”上下颤抖着,时不时还挤出黄油来。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头猪,油腻的大肥猪。
但是他虽然是大肥猪,身份也绝不可能简单了。就胯下那一匹汗血宝马,在整个离阳王朝内,撑死不过百来匹。
扣除皇城里二十来匹,京城达官显贵,皇亲国戚,武将勋臣,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又得分去一半,可谓是万金难求。
因此京城以外,不管是谁,便是一头肥猪,只要有资格坐在它的背上,都有大把的人愿意去认作其当祖宗。
肥猪身后,跟着一匹千金难求的青骢宝驹,其背上坐着一位容颜枯槁的灰衣老者,眼神如电,绝对是个高手。
大肥猪看到江面上的人儿,瞪大铜铃般的眼珠子,嘴角口水不住地往外淌,污浊了一身华服。
“吸溜!我要,我要美女!”大肥猪哼哼着,手指向潮头上的鼓琴人。
“抢人!”当前开路的狰狞骑士一声令下,便有骑兵挥舞着手中铁链,宛若套马一般,向着潮头人抛去。
广陵囊括了整个旧西楚王朝,与小半个东越国,士子的书生意气可谓天下最重。
这些年在广陵王治下,虽说也有豪阀子孙欺男霸女,但绝没人敢这般明目张胆。
这里是哪儿啊?
广陵江,还是观潮的大日子,江岸两边、高台之上,少说也有十数万人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哪个傻子会在此时触犯国法。
可是,大肥猪就这么做了,当着十数万人的面,就敢强抢人,且无人有胆子制止,甚至声讨都不敢。
因为大肥猪是广陵王赵毅的嫡长子赵骠,典型的虎父犬子,没继承到其老子的阴鸷城府,只学会了他的好色贪食。
听说前段时间,看上了一位郡守的儿媳妇,直接带人破门而入,在府上就强上了那,过门没多久的小娘子。
郡守气不过,跑到广陵王面前讨要说法,结果堂堂正四品郡守,堪称封疆大吏的人,却被赵毅用一柄玉如意当场打杀了。
倒也有骨鲠言官准备上奏皇帝,为郡守讨回公道,可才出家门,便被拦路截杀。
更为嚣张的是,这件事广陵王毫不掩饰,还让人大肆宣扬呢。
丫的要是敢放个屁,直接灭你全族。
就这作派,你叫人如何敢路见不平一声吼?赵膘这把淫火只要不烧到自己身上,哪个还敢多管闲事。
正义什么的,哪有活着重要。
嘣嘣嘣……
铁链应声而断,嘭嘭几声跌入江潮之中,未掀起一朵浪花来。
铁链坚固,自不会无故而断,乃是那潮头上的人出手了。
潮头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要去东海,途经广陵江的叶草。
看见这大潮之景,叶草今日里兴致颇高,于这广陵江上弹奏了一曲《广陵散》,却没想到,一时间惊为神人。
这原本该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卷,倘若有那画师将此景画下来,必成传世佳作。
只可惜偏生的,从猪圈里闯出来一头肥猪,妄图染指叶草的身子。
“铮!”叶草拨动琴弦,声波如利刃般斩去,铁链当即断去。
叶草森寒的目光看向大肥猪,踏浪而行往岸边逼近。
“不好,保护世子殿下。”老者大呼一声,急忙策马上前,挡在了大肥猪的身前。
“杀啊!”骑兵们悍不畏死,提起手中长枪,向叶草冲杀而去。
“噗噗噗……”小小杂鱼骑兵,又如何是叶草的一合之敌,念动之间剑气迸发,直接斩落了他们头颅。
“喝!”老者目光一凝,飞身而起向叶草杀来。
“噌!”匪获出鞘,如灵蛇般探出,直刺老者胸膛。
“黑衣残剑,他是叶草!”这便是老者的遗言,言毕而身死。
再看那大肥猪,冒汗流油,手中马鞭疯狂地拍打着马屁股。
“呼哧,呼哧……”汗血宝马很努力地往前跑,但大肥猪实在是太重,它就算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时速也慢的离谱。
“你该减肥了。”大肥猪的耳边,响起叶草声音。
“啊!”大肥猪猪叫一声,一脸惊恐道:“我父王是广陵王,你不能杀我。”
“噗嗤”手起剑落,大肥猪人头落地。
你爹是谁,关我屁事。
“唉,好好的一把琴,却沾了猪油。”叶草弃琴于江,或要用百年时间,才能冲刷干净琴上所沾染的猪油吧。
轰
轰
轰
人潮轰动,比之江潮更壮观百倍。
“噗!”广陵王闻听爱子被杀,当时便喷吐出一口逆血来。
“去,去叫赵勾杀了他,杀了他!”
赵勾者,赵氏皇族勾魂使者也,专管江湖事,专杀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