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帝肆宠(臣妻) 第59节
“表哥,我也是被逼无奈,你千万不要怪罪我……”秦姝绾谁都不怕,偏偏在萧持面前,怂得抬不起头来。
“母亲逼我进宫,姑母又逼我来养心殿看表哥……”秦姝绾一脸痛苦,“但我真的不想做皇后。”
萧持皱了皱眉:“你不舒服?”
“这不重要,”秦姝绾摆了摆手,不让他打断自己说话,“表哥,你没做皇帝之前,我真的挺喜欢你,我见过的男子里,唯有表哥可称得上是坦坦荡荡的君子,可我对做皇后这种事没有丝毫兴趣,我就想做一个快乐的游侠儿,走南闯北游历四方,哪怕是皇权都追不上我的脚步。”
秦姝绾红着脸,强压着身上不适的感觉,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子旁边,对萧持道:“我觉得我得把话跟表哥说明白了,以后再有人逼我,表哥,你得亲自顶上,顺便,也帮我应付我爹娘,我走了,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表哥,你保重。”
说完,她一脚蹬上窗台飞身而出,眨眼间就不见踪影,跟逃命似的,走得比谁都快。
听完萧持的话,姜肆彻底愣住了。
太后费尽心机想让秦姝绾和陛下修成正果,哪成想秦姝绾连夜收拾包裹逃离这座城,连眼都不带眨的。
见过为了争权夺势抢夺宠爱在后宅里撕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却没见过像秦姝绾这样,为了自由可以拍拍屁股就走,活得如此潇洒恣意之人。
可是……
“她的药还没解呢!”
姜肆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来人!”萧持也沉着脸喊了一声,随即有人进来,是千流,他吩咐下去,“务必尽快找到秦姝绾。”
第五十九章
“陛下,已经找到秦娘子了。”
萧持还没出声,姜肆腾地站起来:“在哪?”
萧持瞥她一眼。
媳妇好像比在意朕更在意别人。
千流抱拳回道:“在公主府。”
说完,看到姜肆大氅都披上了,这就要出门,速度像风一样。
萧持一把将她拉住:“你这么去?”
姜肆着急:“秦娘子的事耽误不得。”
萧持看了千流一眼,千流心领神会,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很快,御辇停在外面。
萧持拉着姜肆的手一起走出来,姜肆知他已经忙了一日,想让他回去休息,萧持已经替她掀起帷帘。
宫人们都低垂下头,不敢看二人。
印象中的陛下,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
姜肆将话咽了回去,提着裙子上了御辇。
二人一起到了公主府,姜肆心急,走在前头,刚入正厅,却见萧锦辞旁边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王谡。
他站起身,正要说什么,却见姜肆身后又走进来一道人影,不由得脸色大变,急忙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萧锦辞模样倒是淡淡的,看到二人进来,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在姜肆印象里,萧锦辞似乎是最不怕萧持的人。
萧持没有更多表示,只是替姜肆把头顶上的兜帽拿下来。
“秦娘子在哪?”姜肆问。
萧锦辞看了王谡一眼,回过头道:“在里面……”说着,请二人进去,王谡脸色有些不自然,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去,平日里见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模样,今日却很是反常,也许是萧持在这的原因,他收敛不少。
姜肆心系秦姝绾,快步跟上,进到房间里面,一眼看到床上安详地躺着的人,她双眸紧闭,呼吸还算平稳,只是脸色发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姜肆赶紧走过去,给她摸了摸脉,随即皱起了眉头。
王谡看着床上的人,瞥着姜肆的脸色:“姜娘子,秦姑娘怎么样?”
姜肆在秦姝绾的身上摸了摸,最后,手碰到她脑后,眉头瞬间皱得更紧:“她后脑受伤了,怎么回事?”
王谡一听,伸手在后脑来回蹭了蹭,焦急道:“是我给她打晕的,夜里回府途中,我在路上碰见秦姑娘,她瘫软在路边,我本想把她送回府,谁知她……我情急之下,只好将她打晕,旁边就是公主府,我害怕她出什么事,就带她先在此处暂避。”
姜肆基本听懂了,转身对他们道:“你们先出去,我要给秦娘子施针。”
萧锦辞是相信姜肆的,什么话都没说,回身走了出去。
王谡还有些担心:“秦姑娘会不会有事啊?她为什么会中这种药?是不是有人要害她?”
姜肆紧了紧眉心,在她印象中,王谡不是这么看不懂眼色的人,对秦姝绾的关心也超出了反常。
她看了萧持一眼。
“朕去外面等你。”
说罢,萧持便睇向王谡,王谡闭紧了嘴,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姜肆这才露出认真的神色,解开了秦姝绾的衣襟……
为她施完针,姜肆额头上也出了汗,施针要耗费精力,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今日不巧,她本来就有些疲惫……
施针的过程中,她能确信秦姝绾的清白还在,到底是不能相信王谡,所以她亲自验看了一遍。而且说来说去,秦姝绾中药跟她也有一些关系,她不希望因为她让别人卷入麻烦。
秦姝绾脸上的红晕已经渐渐褪去,脸色慢慢变得正常,姜肆看着她静谧安静的模样,想到萧持跟她说的话,不禁对这个“离经叛道”的秦姑娘更加喜爱起来。
她活得很恣意潇洒,没有把自己框钉在一副躯壳里,心中有自己渴望和向往的信仰,并且能为此付诸努力和行动。
就像姜肆第一次见她那日,文武袖袍,腰别长剑,英姿飒爽,快乐逍遥。
她母亲看低了她,太后也看低了她,女人的一生,不是只要围着一个人团团转,假若她热爱广阔天地间的一缕风,就算红墙金瓦里的生活有多么诱人,她看也不会看一眼。
姜肆收了针,将被子盖好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萧持和萧锦辞正坐在首位上,本是在说着什么,见她出来,止住了话头,迎上萧持询问的目光,她道:“已经没事了,睡一觉,明日药力就会完全减退,也不需要再服什么药了。”
王谡听了,转而松一口气。
既然已经无事,他也不好久留,只好先行离开,姜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转身对二人道:“好在是遇上了认识的人,不然秦娘子这样倒在大街上,后果不堪设想。”
萧持黑眸一沉。
萧锦辞却是有些茫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肆看了一眼萧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萧锦辞,萧锦辞黛眉一蹙,眼中也有几分不喜:“想不到母后竟会做这么糊涂的事!”
她看了看萧持,话音一顿,后又继续道:“只是这件事终究也有秦家自己参与,且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还是不要闹大为好。母后那边,我去说一说吧。”
萧锦辞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这件事别管秦姝绾有没有受到伤害,算计到他头上,他是一定要讨还代价的,母子之间本就隔着重重隔阂,再添柴加火,维系的平衡就不存在了。
大魏尤其注重孝道,萧持若真做点什么过火的事,对他的地位也不利。
不管怎么说,太后都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萧持沉吟不语,幽深的黑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姜肆将他拉起来,揉了揉眼睛:“陛下,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萧持听到她说的话,眸光忽然变得柔和些,再看向萧锦辞时,依然是满目冷意:“你可以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朕不介意把她送到越陵。”
萧锦辞轻叹一声:“我会将陛下的话转告她的。”
萧持握紧姜肆的手:“走吧。”
转向她的那一刻,神色又松展开来,声音也刻意放低,姜肆看了萧锦辞一眼,微微颔首。
两个人一起坐御辇回宫。
御辇内,姜肆笑眼弯弯地看着萧持,也不说话,就这样拖着香腮望着他,笑容越发香浓甜蜜。
“不是困了吗?”
姜肆很开心,努了努鼻子:“陛下,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好?”
萧持眉头微挑,难得听到这样的好话,不禁转头望进她的眼里,却像踏进沼泽一样,轻轻陷入,就再也出不来了。
“其实,在我赶去养心殿的时候,真的有过很短暂的一瞬间,想到如果陛下你真的中了太后的算计该怎么办,数九的天那么冷,我却出了一身的汗,我真的特别特别相信陛下,可还是有一丝害怕,在知道真相结果前,不停用那个疑心的想法折磨自己。”
姜肆说得很认真,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那些纠结告诉他,她还记得在养心殿时,萧持因为她多疑的举动而表现出来失望的样子。
姜肆低下头,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热度慢慢顺着血液涌入内心,她轻轻道:“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再多的相信也不如彼此的坦诚相待,我有什么不满和怀疑,都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希望陛下也可以这样。”
她抬头看着他,盈盈目光坠着点点星火:“任何感情都经不住猜忌和误会,把关心和爱意藏起来,什么都不说,就会增加这样的风险。”
她伸手捧着他的头,指尖在侧脸上轻抚,萧持隐隐皱着眉,似是在适应和理解她说的话。
“为什么会害怕?”他问。
“嗯?”姜肆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持把她的手拿下来,眼眸洞深如渊,他很认真地又问一遍,这次语气温柔不少:“为什么会害怕朕会辜负你?”
姜肆觉得他还是往心里去了。
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把话坦白说出来了。
“嗯……因为我比想象中,更在意陛下?”姜肆也有些拿不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明明告诉自己不该这样,但还是会往歪处想。”
“是朕不能让你完全信任。”萧持眸中有一抹淡淡的黯然,这种不信任不原自对他这个人的,而是对二人之间的鸿沟与差距。
只要他有能完全掌控她的能力,她就永远不能放下戒备,因为他可以随时脱身而出,而她却不能。
姜肆忽然搂住他的腰,钻进他怀里:“所以陛下要继续努力,这不能怪我,是吧?”
萧持感受着怀中柔软,紧紧收了收手臂,又有一丝苦笑。
其实,是他更害怕。
折腾了半夜,姜肆在御辇上就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萧持抱到了寝宫。
年初一,爆竹声阵阵,满京城都洋溢着喜气。
萧持改国号为齐,建元景隆,新国号是以先齐王的封号而定,既然国号为齐,齐王萧抉自然就不能再称为齐王了。
萧持下旨,将他的封地改为潞江,萧抉则从齐王变成了潞江王,多了一个字,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实则比之前削弱了爵位。
就连萧抉也是圣旨到手了才知道。
礼部为姜肆举行封后大典,姜肆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嬷嬷从床上揪起来梳洗打扮。
她迷迷糊糊地穿上锦绣凤凰宫装,直到被宫人领到百官之前,才慢慢清醒过来。